“玲玲!”雲紫洛故意撲過來,扶住姚玲玲的肩,急切地叫了一聲。
姚玲玲微微睜開眼睛,朝她翻了個白眼。
“她沒事吧?”攝政王走近,蹲下身子,單手扼上姚玲玲的脈膊。
姚玲玲的手微微一顫,五隻手指不自然地曲了一曲。
攝政王感覺到了她的脈相一切正常,只是心跳有些快,不由一愣。
“她暈過去了。”雲紫洛胡亂說道,“要不讓她先歇歇吧?”
攝政王點頭,道:“來人,擡姚小姐去後廂房。”
看了雲紫洛一眼,“你跟過去照顧她。”
“是。”雲紫洛應了一聲,兩名侍衛過來擡起姚玲玲。
“等下我來!”一人說着衝了過來,指着其中一名侍衛道,“你的力道太重了!”
攝政王見是鬼魅跑了過來,也沒吱聲,由着他和另一名侍衛將姚玲玲擡到後廂房。
把姚玲玲往*上一擱,鬼魅就譏諷地說道:“大小姐,你就別裝了吧!”
姚玲玲應聲睜眼,看見身邊只有鬼魅和雲紫洛,“蹭”一下坐了起來,緊張地問:“你怎麼知道的?攝
政王沒發現吧?”
鬼魅笑道:“我都知道了,我們王爺還會不知道嗎?”
姚玲玲懷疑地打量着他。
突然間,隔壁房間一陣低低的抽泣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娘,我不相信!一定是他們弄錯了,我怎麼會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呢?”
雲輕屏柔弱的聲音傳來。
雲紫洛等人的注意力都不禁被吸引去。
然而隔壁屋內好一陣沉默後,楚寒霖開口道:“別想得太多,下山後,我會找名醫再來驗。”
“驗?還驗?都驗兩次了!”
雲輕屏哭哭啼啼。
周氏堅定的聲音傳來,“不管如何,屏兒,我養了你十六年,你我之間早就有了母女之情,不可能就這樣被外界的一件事情所影響!我只認你是我女兒!”
雲紫洛在這頭聽了,冷笑出聲。
她對周氏的脾性也算是很瞭解的了吧。
如果雲輕屏不是四王妃,不是楚寒霖*着的人,她還會這麼說嗎?
“我出去走走。”她低聲說了一句,留鬼魅與姚玲玲在屋內,款步而出。
出來沒幾步,迎面一道寶藍色的身影走來。
“洛兒。”攝政王快步過來,關切地問,“膝蓋痛不痛?”
雲紫洛輕笑,搖頭,“你果然是知道的。”
攝政王揚起脣角,“我怎會不知道,我也是跪過來的。”
說到這,他的臉色微微一暗,沒再接下去。
雲紫洛見狀,挑開話題,“還有多長時間?”
“皇上急着要走,殿裡的經也念的差不多了,準備讓她們下山,特地來叫你。”
雲紫洛不由調侃,“勞堂堂攝政王大人來通知我,真是我的榮幸啊。”
攝政王莞爾一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額心,“傻丫頭!”
雲紫洛吐吐舌,回去便叫了姚玲玲。
豈知,走進房門的時候,卻被屋內的畫面給驚到了。
鬼魅正坐在*邊,低着頭,認真地給姚玲玲揉捏膝蓋,模樣倒很專注。
姚玲玲的臉色有些漲紅,卻沒有推開。
雲紫洛進來,姚玲玲的臉立刻由紅轉紫,快速收回了腿,沒料到膝蓋頂到了鬼魅的下巴。
“唉喲!”鬼魅低低一叫。
“對不起對不起。”姚玲玲心裡十分愧疚。
“沒事。”鬼魅衝她微微一笑,揉揉下巴退了過去。
這一動作,明顯讓姚玲玲生了不少好感。
雲紫洛見二人說完了話,這才笑盈盈地走過來,把攝政王的話傳了。
鬼魅忙說:“那我先出去辦事了。”
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姚玲玲臉蛋紅紅的走下*,與雲紫洛一起出去。
走出房門的時候,就見楚寒霖也從隔壁房間跨出,看到雲紫洛,叫道:“洛兒。”
雲紫洛眉頭輕蹙,淡淡點了點頭。
周氏扶着雙眼紅腫的雲輕屏緊跟其後。
一行人你先我後地來到山門處。
山門的地方已經站滿了人。
皇上的車攆似乎剛下山,攝政王正負手站在一塊圓石上,俊臉緊繃,一雙銳目掃視着人羣,見到雲紫洛過來,臉色微緩,啓齒道:“可以走了。”
馬車接二連三地朝山下路上駛去。
雲紫洛與姚玲玲坐在馬車上,兩人各佔一邊車窗,挑簾往外遠眺風景。
突然間,前方爆發出一陣女人的尖叫聲,雲紫洛只感到自己乘坐的馬車猛地一個震盪。
她本能地扶住車轅,一旁的姚玲玲卻一聲驚叫,身體直接衝了出去,向馬車外直直地撲去。
雲紫洛柳眉一挑,一手抓着車頂,身子前傾,另一隻手鉗住姚玲玲的後衫,生生將她拽了進來。
回頭看姚玲玲時,雲紫洛吃了一驚。
只見她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神情呆滯,目光毫無焦點,滿臉都是鮮血,一個聲音也沒發出。
分明記得,剛纔她沒有磕在哪,那這血……
心剛一緊,一道鮮紅的液體灑到了兩人腳下,印出長長的一條痕跡,通向馬車之外。
“啊!”
姚玲玲終於驚呼了出來,“殺人啦!殺人啦!”
馬車外,也應起了一片尖叫聲,和利器劃破柔體的聲音。
雲紫洛已快速做出反應,右手攬住姚玲玲的腰,左手提簾,身子滾了出去,摔倒在地時,她側身着地,避免了最大的傷害,借勢帶着姚玲玲滾向道邊的草叢。
地面上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沾在了兩人的衣上、臉上、手上,姚玲玲再也忍受不住,剛站起來,便“哇”地一聲大吐起來。
雲紫洛伸手就她擋到了背後,朝四周看去。
就見好多個穿着草民百姓衣服的漢子手提着槍刀與侍衛激烈地戰鬥着。
剛纔她所坐的馬車,車伕已被殘忍殺害,倒在車樑上,姚玲玲臉上的血,顯然是他所濺。
有勢力的大家族女眷已經在侍衛的強援下結成陣營,但也有不少家庭勢力薄弱、侍衛隊弱小的女眷,驚慌地跳下馬車,因無法躲過來,只能亂奔亂跑以求逃生。
而槍刀無眼,全部朝她們身上招呼去。
這些百姓打扮的人中有發現雲紫洛與姚玲玲落單,紛紛舉兵器朝她們砍過來,似乎想要邀功似的。
雲紫洛雙眸一沉,腰肢輕靈一擺,雪殺在手,雪白的綢帶直飛出去,便聽“噹噹”數聲,幾件重兵器掉落在地。
她順手勾了一柄槍在手,右手飛起雪殺,左手舞動槍支,墨發飛揚,身姿款款,極爲英姿勃發,看得那些躲在侍衛隊後的貴婦千金們全都呆了。
這些百姓們也一個個既驚且懼,沒有想到會有這種情況出現。
姚玲玲吐完後,只覺頭暈眼花,緊緊抓着雲紫洛的衣角,躲在她的槍風雪影之下。
剛覺得微微安全了些,一名女子的身體筆直地朝姚玲玲倒來。
鮮血滿地,臉部正仰在姚玲玲腳邊,瞪圓的眼睛愣愣地瞧着姚玲玲,卻已經死去。
姚玲玲嚇得尖叫起來,躲到雲紫洛的另一側。
雲紫洛抽空低頭一看,死去的這名年輕女子,她竟有些眼熟!
正是當時跟雲裳等人一起來梨苑挑釁的雲府旁支。
沒想到,卻是死在這裡……
再放眼看四周,那些營內的女眷已經沒命似地向鎮國寺逃去了,一會兒就逃得沒影,其他的,則是拼命往山下跑。
再回頭看姚玲玲已經快不行了,雲紫洛一拉姚玲玲,“走!”
轉身往山的西面跑去,卻發現除了姚玲玲,還有一人也拉着她的衣角。
雲紫洛回頭,入目的卻是臉上橫着三條猙獰血痕的雲輕屏。
她頭髮凌亂,臉色蒼白,淚水滿臉,嚇得不行了。
所以出事的時候,楚寒霖在前頭騎馬,她與周氏、雲浩逃出馬車後,只能靠着侍衛抵擋一時,結果便走丟了。
雲紫洛帶着姚玲玲正巧滾到她身邊,她才躲到了雲紫洛身後,避過了一難。
雲紫洛想要甩開她的手,雲輕屏卻抓得十分緊。
“救我!救我!”
她顫着聲音,目光發直,雙腿直打顫,頰側沾着不少血,頭髮粘到了一起,不知道可有受傷。
後面的漢子們又追回來了,雲紫洛沒時間再理她,扶着姚玲玲往山路快走去,雲輕屏亦步亦趨地跟着。
側方傳來一個粗獷的聲音,“這邊還有沒有人?沒人我們下去支援!兄弟們快抗不住了!”
雲輕屏嚇得雙腿一軟,“撲倒”摔倒在地。
雲紫洛被她死死拉着衣服,也停了下來,聽到聲音往這邊走來,她一把拎起雲輕屏的後衣領,推着姚玲玲躲進深草叢中,一手一個,捂住了兩人的嘴。
幾行腳步聲匆匆從不遠處走過,卻沒有注意到這裡。
雲紫洛能感覺到身邊雲輕屏不停地顫抖,而姚玲玲因爲這裡沒有血腥的場面,比剛纔鎮定得多了。
待人聲走過,雲紫洛側頭驚問雲輕屏,“浩兒呢?”
她剛纔就想問,但先前出聲,必然會引敵人前來。
雲輕屏的脣哆嗦了好久,才低聲道:“他應該是跟娘在一起,我走丟了。”
“該死!”雲紫洛狠狠地罵了一聲。
起身巡視了下四周環境,對姚玲玲道:“你們去那個岩石長草下趴着,任何人來都別出聲,我去找浩兒!”
“洛兒!”姚玲玲一陣緊張,“那裡太危險了!”
雲紫洛搖頭,“我沒事,剛纔你都看到了,他們不是我的對手!但是我多耽誤一刻,浩兒就有危險,玲玲,拜託你了!”
姚玲玲右手已經握着自己的軟鞭,見勸不回她,只得點頭,扶着雲輕屏走了過去。
雲紫洛檢查了下武器,匆匆沿原路返回。
路上已經沒人了,她往山下跑去,沒跑多長的路,就聽見一陣馬蹄聲從山上奔了下來。
她趕緊躲到了大樹後蹲下,貓眼瞧去,大喜。
在山路上飛馳的是黑風,坐在黑風上的男人俊眉星目,眸光冷肆,面容沉重,不是攝政王是誰?
“赫連懿!”
雲紫洛衝了出去。
攝政王聽得這聲音,臉上大喜過望,轉頭看見她,急勒停馬,翻身下來。
幾步趕了過來,抱住了她,長長鬆了口氣。
“洛兒,急死我了!我回來找你,以爲你去寺裡了,結果沒發現你,急得我什麼似的。”
他說着,卻笑得很是喜悅。
“你沒事吧?”雲紫洛打量了下他,急急問,“浩兒呢?有沒有看到浩兒?”
攝政王點頭,“看到了,過來的時候我把他帶到了寺裡,現在整個鎮國寺都是安全的。這些反軍已經退到了山路外,將進山的唯一一條路圍了起來。”
雲紫洛挑眉問:“反軍?這些是什麼人?”
說着,有些不忍地看了眼四周躺倒的屍體。
攝政王看向前方的山路,眸光一沉,道:“等會兒和你說,我先去看皇上!他們應該都上來了,先住在寺裡,再退兵。”
說着,山路上已響起雜亂的馬蹄與腳步聲。
遠遠便能聽到女人的呼聲,太監的叱罵,正是祁夏國的皇室人員與存留的女眷。
雲紫洛趕緊說:“我去接玲玲!她和雲輕屏還在那邊。”
“我跟你一起去!”攝政王很不放心地說道。
“好。”
攝政王翻上黑風的背,伸手,將雲紫洛抱了上來,兩人朝西方奔去。
到得雲紫洛指定的那塊岩石處時,雲紫洛吃驚地看着岩石旁孤零零的雲輕屏,上前問道:“玲玲呢?她人呢?”
雲輕屏倚着大石,無力地回答道:“剛纔長樂公主不知怎麼到了這裡,看到了我們,她走後,她身旁那個叫魏成的男的回來了,硬是把姚玲玲帶走了。”
雲紫洛眉毛都豎了起來!
魏成!
“這裡是我找的地方,很是隱蔽,就算是魏成,他也不會輕易找到你們!”雲紫洛質疑。
雲輕屏弱弱地答道:“我和長樂公主打招呼了,想要她救我們走,結果她根本沒顧我們。”
雲紫洛氣急攻心,喝道:“我不是讓你們別作聲的嗎?誰來都別出聲!雲輕屏,你盡會搗亂!”
魏成那廝是什麼好東西?
他帶走了姚玲玲,依姚玲玲現在的心境狀態來說,還能和平相處嗎?
雲輕屏被她罵得淚眼汪汪,突然看見雲紫洛身後從馬上下來的攝政王,雙眼一亮,立刻連爬帶跑的撲了過去。
“攝政王,救我,救我!”
攝政王/剛一靠近,就被雲輕屏抱住了腰。
他眉頭深蹙,剛要推她,雲紫洛已快步上來,掀開了雲輕屏,眸中滿是不舒服。
那句“別碰我的男人”差一點就脫口而出了!
“攝政王——”雲輕屏可憐巴巴地望着他,雖然臉上傷痕非常刺目,但秋水剪瞳卻楚楚可憐。
“洛兒,想來姚小姐已經跟魏成回了寺裡,我們先回去。”
攝政王沒理雲輕屏,側頭對雲紫洛道。
“好。”她看了看黑風,皺了眉頭,“只有一匹馬……”
“你騎馬帶四王妃,我輕功跟着。”攝政王立刻有了方案。
雲紫洛還沒答,雲輕屏懇求道:“攝政王,你騎馬帶我吧,二妹她的馬術不行!我不敢跟她同馬!”
攝政王冷冷看了她一眼,道:“要是不滿意,你就走回去。”
雲紫洛更是用不善的眼光掃了下雲輕屏。
該死的,竟敢當面勾/引她的男人!
看來不給她一點教訓是不行的!
當下說道:“你要來就來,不來就走回去!”
說完牽過黑風,一個優美的姿勢躍上馬背。
雲輕屏急忙小跑過來,將纖白的小手遞給雲紫洛,“扶我上去!”
雲紫洛眸中精光閃過,伸手將她拉到了前面坐下,雲輕屏一坐下便抓住了黑風的兩簇長毛,將身子往雲紫洛這裡靠。
雲紫洛由着她靠來,並沒閃開,對攝政王點點頭,“我走了!”
“駕!”她一甩馬鞭,黑風果然如一陣風般吹了出去。
雲輕屏頓感臉部火辣辣的生疼,低頭,將臉埋進衣領內。
雲紫洛右手猛然抓住她的右胳臂,狠狠一扔,將雲輕屏毫無防備的身子扔得倒在了半空,沿着馬蹬垂了下去,頭下腳下,懸了空。
“啊!救命!”
雲輕屏嚇得三魂走了五魄。
雲紫洛將她提得高高的,笑着高聲道:“姐姐,我的馬術不好,你是知道的!即使把你從這馬背上摔下去,想必也沒人會怪我吧?”
雲輕屏的臉色立刻退白。
攝政王在後面看得一清二楚,不由無奈一笑。
這樣子一直上到了鎮國寺。
寺裡寺外圍了三層侍衛。
一見三人從外面進來,前殿立刻有人探出頭來問:“下面怎麼樣了?”
攝政王從後面走上來,沉聲答道:“這次反軍是恆州土皇帝的屬下,因爲不滿土皇帝被我們處死,浮出了這支隱藏在暗處的隊伍,想要爲他們主子報仇。力量很是強大,我們帶來的侍衛怕是不夠。”
“啊?那怎麼辦?”
那人臉色都變了。
“本王已經向宮中飛鴿傳書,援兵一到,內外夾攻,定能取勝。所以先在寺內歇着。”
說完,攝政王回頭看了眼雲紫洛,眸光柔和。
“你們也進殿吧。”
雲紫洛快步走進了前殿,地上四處都坐着人,她擡頭搜尋雲浩與姚玲玲的身影。
“二姐!”雲浩第一個從人堆中跑了出來。
“浩兒,你有沒有受傷?”雲紫洛看到他時,那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對雲浩的關心竟然十分強烈,那感覺,就像血緣之親一樣。
可是,她偏偏與雲輕屏雲彩麗之間沒有這種感覺,有時,她都懷疑雲浩是不是陰毒的周氏所生。
雲浩搖頭,“沒有,剛纔幸虧攝政王救了我和母親,要不然我們逃不出去。”
說完,他的星眸內滿是崇拜之情,“攝政王好厲害!我也想學他那樣!”
雲紫洛嘴角輕抽,問:“那有沒有看到玲玲姐?
雲浩茫然道,“人這麼多,沒有注意到。”
特別感謝xinlei0218(20朵!!)、烏魚子i(5朵)、fenghuaxueyue(2朵)的鮮花;alice2morning的兩張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