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慶幸你是我的同胞,要是在戰場上遇到你,像你這樣的貨色我一巴掌得拍死好幾個。
這是揚渡聽過的最狠毒最藐視也最讓人難堪的話了,他被這句話給噎得臉紅脖子粗,氣血衝頂,有種當場暈倒在地的感覺。
“龍千——”揚渡指着龍王,想要大聲喊出他的名字,可是喊到一半的時候,想到他在軍中的地位以及創造出來的無數神話,那個‘丈’字怎麼也說不出來。
恨啊。
實在是太恨了。
如果他能打過龍王的話,非要把這個老不死的給狠狠地打倒在地不可。要往他臉上吐口水撒尿讓他跪在地上給自己擦皮鞋讓他穿兔女郎的衣服跳鋼管舞——
可惜,他只能想想而已。
即便龍王瘸了雙腿,以他的實力也足以把自己擺平。再說,軍部只是讓自己來‘請’龍王出國治療,可沒有說讓自己把他給‘趕’出去或者‘打’出去。
或者的話,他的那些徒子徒孫非要把自己撕裂不可。
到了一定的級別,有很多話就不能隨便說有很多事也不能隨便做。無論說話還是做事都要想辦法佔住一個‘理’字。
這樣的話,才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雖說亂拳打死老師父,可如果你亂拳的話別人也亂拳,最終的結果也就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我不是龍千,我是龍千丈。我都這麼罵你了,你連我的大名都不敢喊出來——像你這樣的廢物是怎麼進入軍隊的?軍人的熱血到哪兒去了?當兵打仗動動嘴皮子就完事了?上了戰場你也就是個逃兵被執法隊就地槍決的軟貨。”龍王怒目圓睜,眼睛瞪得像銅鈴,長髮隨風飄蕩,滿臉的鬍鬚跟着他說話的高低幅度而上下抖動,醜陋、猙獰,還有股子天下之大唯我獨尊的霸氣。
龍王就是龍王,站着的時候是,瘸着的時候還是。
揚渡努力的壓抑住心中的躁動和怒火,冷笑着說道:“龍老,話不能這麼說。軍人保持血性是必然的,但是也不能任何時候都把喊打喊殺放在嘴邊。現在是和平年代,有幾個軍人能夠有機會上陣殺敵的?再說,我是文官。文官要做的事情是分析總結,爲那些上戰場的健兒提供信息資料以及作戰計劃——如果我也和龍老這樣動不動就發火一言不合就要和人大打出手,估計參謀部也不敢要這樣的軍人吧?”
揚渡的眼神變的憐憫,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夠激怒和刺激到這個驕傲但是卻絕對堅強的老人。
“說實話,龍老戎馬一生,爲國家立下不世奇功。甚至連雙腿都給摺進去了,每天只能靠着張輪椅和柺杖度日。這龍息也是你一手創立的,就像是自己養大的孩子一樣,總會是有些感情的——現在讓你離開自己的孩子,你心裡的不甘心和委屈我都能夠理解。如果可能的話,我也希望龍老能繼續留在這龍息裡頤養天年。”
揚渡搖了搖頭,說道:“可惜啊。我人微言輕,也不能幫忙說上什麼話。請你去國外治病是上面的意思,我也就是中間一個跑腿的。龍老如果不願意去的話,你就說一聲,我會把你的意思帶回去的。”
揚渡這番話確實是說的解氣,先故意刺激龍王,說你爲國家貢獻了那麼多卻落下一個被人給掃地出門的結果。
然後又‘設身處地’的爲龍王着想,說如果我能夠改變這條命令的話,就幫你說幾句情讓你留在龍息頤養天年。
這個‘頤養天年’實在可恨,一是點出龍王已經老了失去了戰鬥力,現在只能像是個廢物一樣的‘混吃等死’。
第二層意思就是指龍王佔着茅坑不拉屎,他對龍息已無任何貢獻,現在留下來也只是爲了‘養老’而已。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秦洛推開院門大步走了進來。這是他唯一一次沒有在走過龍王小院門口時刻意放輕腳步。“一個要骨氣沒骨氣要血性沒血性要智商沒智商,只靠一雙嘴皮子混飯吃的軟貨跑到真正的軍人面前說要拯救別人,這就像是一隻癩蛤蟆對崴傷了腿的大象說‘別怕,我揹你過河’一樣可笑。你有什麼?你憑什麼?”
揚渡這次受不了了。你龍千丈訓斥我幾句也就算了,誰讓你級別高輩份長人脈廣呢?誰讓你是特種兵之王呢?
可你的徒弟跑來訓我是怎麼回事兒?狐假虎威也太嚴重了吧?
“你是什麼人?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揚渡反擊着說道。“龍息確實需要人來管管了。什麼閒人都敢往這邊跑。還有沒有組織紀律性?還要不要國家安全了?”
秦洛冷笑,說道:“你也別往我腦袋上扣大帽子。就是把這官司把到天上去我也不怕。倒是你這種小人一邊唱紅臉一邊唱白臉的實在讓人噁心。有什麼不滿就直接亮出來好了,別一邊奉承討好的假笑一邊在暗地裡捅刀子。”
揚渡知道秦洛,卻沒想到他的嘴皮子也是這麼的利索。一個回合下來自己竟然沒能佔到便宜。
他臉色鐵青的看着龍王,說道:“龍王,他是你的什麼人?如果他的決定就是你的決定的話,那我就回去交差了。”
“交差什麼?”龍王不屑的說道。“說我龍千丈倚老賣老?說我龍千丈仗勢欺人?我還真不給你這小人賣好的機會。我會服從命令離開龍息,但是我拒絕出國接受治療——這是我的個人意願,天王老子也別想強迫。告訴你身後的那些人,幾十年前他不如我,現在他們還不如我。我龍千丈當年是光明正大的把他們踩在腳下的,現在——他們也就是這點兒道行?可悲。”
聽到龍王直接說明了他們的陰謀意圖,揚渡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扶了扶眼鏡,一臉陰沉地笑着。“好像這句話還是龍王說的吧?唯有成敗論英雄。只要成功了,其它的東西都不重要。”
揚渡眯着眼睛看了秦洛一眼,說道:“年輕人可以狂妄,但是不要愚蠢。外面車多人多,注意安全。”
威脅。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龍王正欲發飆,秦洛卻已經搶先一步走了出來。
“師父,我要是把他揍一頓會有什麼後果?”
“上軍事法庭。”
“然後呢?”
“我可以保你無事。”龍王狂笑着說道。這隻小蝦竟然當着自己的面威脅自己的徒弟,已經徹底的把他激怒了。
身爲一名軍人,如果連自己手下的兵都保護不了,何談保家衛國?誰還願意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跟你衝鋒陷陣?
縱觀歷史從古到今歷朝歷代的名將都是愛兵如子的典型,龍王也不例外。
所以,秦洛問出這個問題後他就立即知道了他的意思。沒有阻止,反而有點兒推波助瀾的意思。
再說,打這場架對秦洛來說只有好處——當然,壞處也有那麼一點點。
“那就好。”秦洛說道。正欲衝上前去和這小眼鏡大戰三百回合的時候,又不放心的回頭問道:“我打得過他吧?”
龍王笑得更厲害了,說道:“你剛纔不是說過了嗎?他就是一個要骨氣沒骨氣要血性沒血性要智商沒智商只靠一雙嘴皮子混飯吃的軟貨。問出這樣的問題,你也不怕離會生氣?你這身拳腳功夫她可沒少花費心思。能教給你的可全都教了,一點兒也沒有藏私。”
“我就是隨口一問,怕打輸了給師父丟人。”被龍王一番取笑,秦洛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於是,就想着趕緊轉移話題。
他摩拳擦掌,準備動手。
揚渡被這師徒的對話給氣得一佛二世二佛昇天,小腿繃緊,身體挺得筆直,挺着不算寬廣深厚的胸膛,大聲說道:“我是軍部高級將領,我看你們誰敢動我——”
話沒說完,他的臉上就捱了重重一拳。
秦洛以爲他多少會意思意思的反抗一下,沒想到第一擊就得手。
於是,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把他單薄脆弱的小身板拉到自己的面前,一個膝撞就頂在了他的肚子上。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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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渡慘叫一聲,躬着身體就軟了下去,腦袋下垂,鼻樑上的眼鏡都掉落在了地上。
秦洛又飛起一腳,揚渡的身體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不是,被球拍擊打出去的網球一樣‘啪’地一聲撞倒在牆上,壓破了牆角的好幾盆花卉。
然後,他像死狗一般的躺在哪兒,一動也不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