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沐找的地兒還不錯,是家很有個性的小酒吧,調酒師和伴奏都還在,其他客人已經清空了。
顧默宇這次比較謹慎,自己給蘇素榨了果汁,壓根沒讓其他人經手,尤其是剛纔夢璃那表現,他估摸着十有八九會鬧眼子。
灌蘇素喝酒也要看時間地點場合以及方便,今晚絕對不合適。
莊沐在一邊陪坐,主要是看着蘇素,他還是帶了關琳來,女人已經融入林詩柳那邊了。許雲飛到吧檯拿酒時,低聲問了句,“你怎麼還沒有換女伴?”他上次來不及找個新的就算了,這都多久了,他還帶之前那個女人來。
“你給我介紹個?”
許雲飛抓瞎,“我?我幫你問問夢璃?”
莊沐搖了頭,“算了,跟你開玩笑的。”他媽近來已經逼他相親無數次了,他明年就足三十了,他媽着急他也是明白的。不過其實關女士着急,主要是因爲他一直沒答應辭掉蘇素這份工,年齡還是次要。
關女士在去年下半年回了北京,還住在之前郊區那處院子裡,去年年前顧老爺去過一回,今年則稍微勤一點,莊沐每個月都會過去一兩次。若是關女士有一日心想事成,蘇素就會變成莊沐的親弟妹。
許雲飛覺得他纔是最可憐的一個人,蘇素壓根不知道他的心思,他也從來不曾越軌,顧默宇一直在用他,大概也是圖他對蘇素的細緻上心。
兩人碰了一個杯,許雲飛忍不住勸了一句,“哥,你也是該想想自己的事了。”連他都意外結婚了,莊沐這個沒影的事也該告一段落了。
“你那個冤家在找你。”莊沐盯着蘇素那邊,丟給了他一個**。
許雲飛趕緊就過去了夢璃那邊,問了她兩個事,“你有認識適合莊沐的女人嗎?或者適合給蘇素做安保的人?”
“你這是在同情跟你同病相憐的人?”夢璃摟住了他脖子,要他陪她跳舞。
另一邊蘇素點好了歌,顧默宇就去趕了林詩柳下臺,自己開了嗓,他是好久沒給她唱過歌了。
他開始唱歌后,夢璃的舞步就慢慢停了下來,並非完全是因爲他唱了慢歌。許雲飛看到她紅了眼眶,眼裡有淚在凝聚。他們相識至今也有兩年了,她或許有過難過的時候,卻從沒落過淚,似乎今天他要有新體驗了。
顧默宇唱到副歌部分時,夢璃鬆開了許雲飛,轉身看着臺上的人,眼淚無聲滑落下來。她自己也不懂爲什麼,上次流淚已經是記憶裡都快遺忘的小時候了。
許雲飛只是看了看她的側臉,她還是沒什麼表情,他卻能感覺到她的難受,或許因此,他還有幾分心疼。
這麼持續了一會之後,顧默宇好像也看到了這邊的情況,在蘇素髮現之前,許雲飛把人轉過來給她擦了淚,“怎麼了?”
關琳上去唱了成全,顧默宇回到了蘇素身邊,纏着她問她剛纔他唱得怎麼樣,不想讓她參合許雲飛那邊的事。
“老公你會唱歌嗎?”夢璃臉上的淚擦乾後,又恢復到一成不變的乾淨表情,這麼問了許雲飛看他點頭後就說了,“我想聽冬天的秘密。”
喂,剛纔是裝的嗎?讓他唱這個不還是想惹顧默宇嗎?“夢璃……”
最終他還是沒繞過夢璃的糾纏,聽她的話去唱了,看她端着酒杯在臺邊跟個小粉絲一樣從頭聽到了尾,他下臺時才發現她就剛纔那幾分鐘已經喝了三杯。
關琳在這首歌時去拉了莊沐出來跳舞,他本來不想理她,誰曾想顧默宇拉了蘇素下場教她跳舞,他因而跟了過去。林詩柳一直在瘋,沒特別注意場上情況,聽到副歌時看蘇素離她不遠,大聲問了她,“許雲飛唱歌還不錯,你們初中時一起去唱過歌嗎?”
傳說中的哪壺不開提哪壺,雖然她沒特別關注到歌詞,也讓顧默宇多了個不高興的理由,“我都差點忘記你們是初中同學了?”
蘇素回憶了一下,“唱歌?有一次吧,初三畢業後那個暑假,不過我沒印象了。”說起來她當時會不小心參加完全是個巧合,和其他人並不算特別熟悉,至於許雲飛歌唱得怎麼樣更是完全想不起來,她只記得有個女同學好像唱得不錯。
“那你覺得我唱得好聽還是許雲飛?”顧默宇認真問了這個問題。
蘇素好笑,“那當然是你,你是專業的。”
顧默宇很高興,上去打算再來一首。許雲飛下了臺問夢璃想不想唱歌,他其實並不太會跳舞,華爾茲還好,大學還算學過一點,熱舞他就還是算了。
夢璃給他遞了酒杯,讓他把耳朵湊過來,就小聲說了,“其實,我是個音癡。”
許雲飛愣在那裡,他們好像是相互瞭解得不夠多,不過她倒一直很坦誠,從沒隱瞞他什麼。
顧默宇開始唱歌后,有人搬了道具來,看着是個鋼管,實際也的確是,而後夢璃去換了一身清涼的過來,就開始了表演。
蘇素有點嚇傻,林詩柳則是完全嗨起來了,用力鼓了掌營造氣氛,祝子遙也是驚訝和驚喜參半,以往可不可能看到胡夢璃這種人跳這種舞,這的確是一次難能可貴的體驗。關琳以前倒不是沒跳過這種東西,可還是有些許不同,眼前這個大概是藝術範疇的。
許雲飛在勸和阻止之間猶豫了兩秒,就錯過了那個機會,他是覺得她剛纔好像喝得有點多,加上晚飯時候喝的,不確定她是不是醉了。
莊沐只是盯着他的目標,偶爾調開視線看看外圍是不是有危險。
顧默宇沒想到夢璃這一出,沒唱完看那邊開場了就去了蘇素身邊,他也不明白夢璃是喝醉了,還是要和他拼了。
蘇素回神後,看了她身側的人一眼,顧默宇正看着夢璃那邊,他以前應該是喜歡這些的吧?跟她在一起後,他似乎連夜店都沒怎麼去過,大多數時候都在家陪她,平時週末也多是去些她喜歡的地方,都是動物園海洋館這類的,他倒從沒抱怨過。
夢璃從鋼管上下來後,就去了許雲飛身邊,繞着他跳起了結尾,其他人已經自發跟隨音樂節奏鼓起了掌,包括酒保和侍者。
許雲飛略微有些罩不住,並沒有配合動作的同時,在夢璃回到他正面時抱住了她,“夠了,我很喜歡,下次跳給我一個人看就好,好嗎?”
夢璃在他耳邊回了他,“跳給你一個人看可就不是這樣了。”
“…我知道了。”許雲飛有些認命,帶了她去一邊把衣服換回來。
他發現蘇素是對的,她只是想爭取他的關注,希望他對她更好一點,雖然方法並不太正確,可能導致了他的一些逆向反感,但明白她的初衷後,他也無法苛責她什麼。
這之後林詩柳對夢璃的態度轉了一百八十度,完全被她這個才藝征服了,大概是這樣的感覺,而且還打算找她學習一下。夢璃一開始對她就一般,等林詩柳發完瘋她倒是去問了專業人士的意見,“顧哥哥,你覺得我跳得怎麼樣?”
蘇素這個外行實話實說表達了讚美之後,看了顧默宇一眼,示意他說點什麼。
“難度六分,演繹八分,既然做不到十全十美,不如不做。”顧默宇倒很認真給了夢璃點評,沒細說的部分大概是因爲人多她沒選難度太大的,因爲許雲飛在場她有些緊張發揮有點失常。
夢璃看着他的眼裡有了光芒,“顧哥哥你能爲我唱首歌嗎?”
蘇素看着夢璃有些難受時,聽到了身邊人的回答,“滾開。”
“顧默宇,你這個毒舌無恥小氣沒教養的色魔。”夢璃立刻回敬了他。
完全搞不懂爲什麼突然又變成這樣的蘇素,開口插了話,“夢璃你想聽什麼?”
“***的如煙。”夢璃直接點了歌,蘇素拉了顧默宇袖子,“我也想聽。”
顧默宇還是不太高興,瞪了夢璃之後才上臺去唱歌。
許雲飛那時候正和祝子遙喝酒,對方在問他是不是還要想辦法擺脫夢璃,他有些答不出來,先問了祝子遙是不是有什麼主意?祝子遙就大概給他說了一二,也勸了他一句,“這也是難得的豔福,你好好考慮下。”
因而這次顧默宇唱歌時,蘇素就在夢璃身旁,她已經被交代過不要喝夢璃給的任何東西,夢璃也並沒有硬要給她什麼喝的。
顧默宇的聲線和原唱差得很多,唱法也根本不同,他發音要字正腔圓得多。不過還是很好聽,蘇素這麼想的時候,偏頭看到了許雲飛剛纔見過的場景——夢璃無聲在落淚,而且是止都止不住地在落淚。
“夢璃?”蘇素有些茫然無措,她雖然很喜歡聽顧默宇唱歌,可從來沒覺得他唱得有這麼感人?
她四顧找許雲飛時,莊沐先看到了,替她去叫了人,“蘇素好像在找你。”
祝子遙起身去把自家老婆從鋼管上拉扯了下來,她真是一點都長不大,一會沒看着立刻就開始上竄下跳。
許雲飛過去就知道是什麼情況了,抱了夢璃稍微遠離蘇素,“很難受?”
夢璃抓住了他身前的衣服,好半天才說,“停…停不下來。”
“什麼停不下來?”
夢璃擡頭看着他,臉上已經不再是平靜的表情,而是滿臉苦痛,“眼淚。”
許雲飛擡頭看了眼臺上的人,這首歌太長了,“顧默宇你給我停下別唱了!”
蘇素離得近先聽到了,上臺去打斷了顧默宇,說夢璃有點不舒服。
差不多是他停下歌唱,夢璃的淚也止住了。許雲飛又安撫了一會,她也就面色如常了。當時差不多快到凌晨,大家就散場各回各家了。
小馬在路邊等到了半夜都快睡着,接了人就回去了。
那晚各自歸家的四撥人,除了祝子遙和林詩柳路上與平時毫無差異地閒聊了一會,其他車上都是一片靜默。顧默宇倒是跟蘇素搭了話,蘇素好像困了沒理他;許雲飛不知道可以說什麼,因而沒有開口,夢璃難得的保持了沉默;莊沐本來就不太講話,關琳不知爲何沒有找話題跟他聊,他也就泰然開了車回家。
說起來除了莊沐因爲是來做護衛工作的,沒有喝酒,其他兩個開車的都喝了酒,而顧默宇這邊開車的是小馬,當然不存在酒駕這個問題。
不過總歸大家都平安到家了。
回去得很晚,相安無事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