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我走上舞臺,下面不少的遊客也都紛紛議論起來。
這不是那個前兩天剛得了青歌賽什麼冠軍的李利嗎他怎麼沒唱歌,反倒寫起字來了一位遊客不解地問着旁邊的朋友。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李利的書法也很厲害呢。我女兒就是他的鐵桿粉絲,還有他一個親筆簽名呢,那字兒寫的是挺棒的,比那些什麼大牌明星的簽名什麼的強多了。旁邊一個人說道。
不過沒聽說他在書法界有什麼名氣啊,就算是要請人題字,幹嘛不找個書法傢什麼的讓唱歌兒的來寫字,讓人感覺挺彆扭的。
不知道,看唄,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臺下的觀衆們議論得熱鬧,臺上的幾位領導也是將關注的目光投向了我,比起那些只知道看熱鬧的觀衆來,這幾位在官場上的人物更關心我除了藝人身份外的那些傳言,要知道,我雖然在書法界還只是一個無名小輩,可只是因爲那個傳言,我現在的一副字,在官場上,已經被炒到了一個極高的天價。據傳前段時間,曾經有位縣委副書記,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從一個朋友的家裡,看到了他女兒的同學錄,其中有一頁居然是我寫的整的雨霖鈴,在大部分市面上流傳的還只是我的簽名的這時,見到這樣一硬筆作品,可想而知他心中的驚訝,當即決定要將這頁珍貴的書法作品買下來,怎奈就算他最後開出了一個足以讓普通家庭奮鬥一生也賺不來的價格,卻依然沒有能夠得到對方的同意。而知道對方和我之間有着不簡單的關係的他,最終也沒敢動用手中權力硬搶,只是遺憾不已。雖然無法考證這個傳言是否是真的,但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我的字目前在官場上的熱門程度。
我上臺後,朝着主席臺上那些領導們點頭笑了笑。而幾人也是很隨和地和我笑着點了點頭,沒有一個人拿出哪怕一絲的官架子,幾個人都心知肚明,雖然我現在沒有一絲的官職在身,不過哪怕那個傳言有百分之一的可信度,也值得他們對這個人如此。將未可知的風險降到最低,是每個混官場的人的一條重要的行事準則。
後臺的音響師很適時地放起了古琴曲高山流水,這估計也是主辦方刻意安排的吧,不過在這樣人山人海的環境中放這樣靜的曲子,多少有些顯得不倫不類。
看着提筆準備寫字的我,臺下的一個角落,兩個遊客議論着:
我說老葉,真不知道這個主辦方怎麼想的,居然讓一個歌手給他們題字。這也有點兒太可笑了吧。就算那個歌手歌兒唱得好,可和書法有什麼關係啊。一位很有派頭的老者說道。
呵呵。老陳吶,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你天天別總呆在家裡練字,沒事兒也去協會轉轉,打聽打聽書法界的事兒。我和你說啊,別看這李利只是個唱歌兒的,不過聽說硬筆書法協會的主席龐鍾華,前段時間還和他見過面,兩個人一起切磋書法。龐鍾華對他是大加讚賞呢,而且我跟你說啊這位老人說着,將聲音壓低了下來。
什麼你這是聽誰瞎傳的。不可能吧老陳一臉不可置信地神色。
具體是真是假我倒是不知道。不過這李利。可的確不像你說的那樣,只會唱歌,他在書法界,現在也有不少人知道呢。聽說全國硬筆書法協會給他封了一個什麼名譽主席,而全國書法家協會,也有意招攬他呢。老葉煞有介事地說道。
我看不靠譜,他纔多大書法可不像唱歌,有個好嗓子就得了,那可是一天天磨出來地功夫。老陳說着。看着臺上不到二十歲地的我。除了長得精神點兒外,也沒看出什麼其他的特別之處。
靠不靠譜,一會兒看看不就得了你寫了幾十年的字兒了,是好是壞你還看不出來啊。老葉笑呵呵地說道。
那倒也是老陳說着,不再和老葉說話,眼睛專心地看起了臺上的我。做爲z市書法家協會的元老級會員,老陳寫得一手好行書。平素最喜歡書聖王羲之地蘭亭序,每天都要臨上一遍,而他雖然在市書協裡沒有什麼職位,但卻是衆多的會員中水平最高的一個。平時地眼光自然也高得很,如今看着這個在他心目中只是一個唱歌兒的小夥子。準備在衆目睽睽之下題字,他的目光中充滿了審視的味道。
我提起一管上海老周虎臣筆廠特製的一號鬥筆。在大青瓷碗中蘸滿了濃墨,在碗沿處探了探後。提筆凝神,注視着面前那桌子上已經鋪好地整幅的上好熟宣。
這種鬥筆其實嚴格來說,並不適宜寫字,足有七八釐米長的筆頭,使得它也不能用普通的硯臺來探筆,因爲那樣做的話,恐怕筆頭還沒有吸飽墨汁,硯臺就幹了,只能用這種大碗。而它最常見的用途,也是用於華夏國山水畫中的潑墨,畫大片的山石或是大片的葉子之類,而如果用其寫字的話,那恐怕一整張宣紙,也寫不了幾個字。
不過生意人都有這個特點,就是喜歡大的東西,顯得有面子,有氣魄,這也是何董叫人刻意爲之的,當然,他是不懂書法的,否則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了。
看着手中的鬥筆,我暗笑,不禁想起了看過的一個叫做四大才子的電視劇中,一句讓我印象頗爲深刻的臺詞,字大爲狂,字小爲秀,似乎就是一個人用來諷刺唐伯虎只會寫大字的,結果最後唐伯虎丟過一把米,對那人說道:拿去看吧,這是唐詩三百首
想不到,我今天也要狂一把了。我搖搖頭笑道,其實,這寫大字,和寫小字一樣,都很吃功夫,小字要寫得工整秀麗固然不易,而寫大字,倘若書寫筆力不夠,也很容易寫得大而無神,這是因爲大字在佈局謀篇上,比之一般的作品更爲困難。
提筆懸腕,我左手扶桌,凝神靜氣,剎時間,腦中的一切雜念都被摒除於外,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到了手中的這杆筆上,雖未落筆,那字的形態已然在腦海中浮現,一股不可遏止的激情迸發而出,我的雙目驟然睜開,一股隱隱的精芒從那對漆黑的眸子中透出,如有實質般牢牢盯住了面前的宣紙,旋即,手腕一翻,飽蘸濃墨的鬥筆瞬間落紙,大開大闔之間,酣暢淋漓的筆意如同長江大河般,直泄而下
接天蓮葉無窮碧,
映日荷花別樣紅
幾乎是在眨眼之眼,兩行遒勁有力的行楷躍然紙上,那散出的驚人氣勢,看得一旁的助手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職責,手中拿着一張毛頭紙,一動不動,只顧看着那副剛完成的字幅直到一旁何董那略帶生氣的聲音催促起來,這才如夢方醒般的,連忙用手中疊好的吸水性極強的毛頭紙,小心翼翼地將這幅剛剛完成的作品上那些未乾的墨跡吸走,以免流淌開去,破壞了這樣一副精美的作品。同時心裡也暗暗後怕,自己如果再多走會兒神,一個不慎,破壞了這幅作品,恐怕就不是丟飯碗那麼簡單了。
而此刻,不光是何董,就連主席臺後的朱副省長朱市長等一衆領導,也都紛紛走下了主席臺,來到了桌前。看着這幅如同渾然天成,一筆一畫間神韻十足的作品,幾個人不時地出陣陣驚歎。
好字,好字啊朱副省長平素也喜歡寫兩筆,看着我這兩筆字,只覺得通體舒暢,那字裡行間的意境,就如同帶着一股巨大的魔力般,吸引着他一遍遍地看下去,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讚許和欣賞。同時,對那個流傳的傳言,心下也不由得更加信了幾分。
看着朱副省長如此稱讚,其他的幾人也紛紛附和着,雖然裡面有許多人不怎麼懂書法,然而我的這筆字,就算是他們看來,也是極其賞心悅目,十分漂亮
看着臺上的衆人只顧着交口稱讚,卻一眼沒看到我的字寫得什麼樣子,下面不少好奇的遊客不幹了,紛紛叫着要拿起來看看。
看到這樣的情景,心下大爲得意的何董,也抱着一番炫耀的心態,讓兩個身材高大的工作人員上臺,將字高高的舉了起來。
而此刻,咋一看到這兩行字的老陳,則似一下子陷入了石化狀態。
老陳寫了半輩子行書了,自然是極其識貨的人,正因爲如此,我這兩筆字帶給他的驚訝,才比其他人更甚。
筆力雄勁,渾然天成通篇竟無一處敗筆,氣蘊十足,氣蘊十足啊老陳激動地自語道,渾然忘了剛剛他自己對我的成見,心中只剩下對這幅字的驚歎。他自然知道,這麼巨幅的作品,能夠達到這樣完美的程度,實在是太難得了
大家風範吶好旁邊的老葉讚歎道,卻渾然沒有注意到身邊老陳目光中那熾熱的神情。
要是能夠老陳心裡想着,雖然明知道可能性很小,仍然一臉執着地向着舞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