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日，晚上7點10分，朱皇帝看着一桌子精心烹製的美味佳餚，全無半點食慾。
放下筷子，發了會兒愣，他忽然用德語對坐在他對面，拿這兩根雕花象牙筷子在把玩的馬蒂爾德公主道：“公主殿下，您不是在和朕開玩笑？我們同俄國的戰爭還沒有完全展開呢，您就準備進行調停了？”
馬蒂爾德愣了一下，擡起頭笑吟吟地看着朱濟世：“皇帝陛下，在戰爭開始以前就應該想好怎麼結束。打一場不知道該如何結束的戰爭，可不是什麼好的選擇。我們波拿巴家族不就是吃得這樣的虧嗎？我真心不希望您步了我伯父的下場……俄羅斯，真的是一個很難對付的敵人！”
朱濟世的眉頭緊皺，馬蒂爾德公主剛纔提出了一個很讓朱皇帝吃驚的建議——是關於戰後西伯利亞領土處置的，公主建議在大明佔領的部分西伯利亞的土地上成立一個明俄共管國家，可以叫“東西伯利亞大公國”或是別的什麼名稱。這個國家將實行二元君主制，由一位大明親王和一位俄羅斯女大公聯姻共治。而且，馬蒂爾德公主還向朱濟世保證，法國皇帝拿破崙三世和公主本人，一定會盡可能地在俄羅斯和大明之間進行斡旋，促成明俄之間在戰後的全面和解。
“公主，法國和俄羅斯是敵人吧？”朱濟世盯着公主，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法國皇帝怎麼可能調停明俄戰爭？”
馬蒂爾德微笑了起來：“法國和俄國並不接壤，對俄國也沒有領土要求。即便是阿拉斯加（並不是俄國領土）也非勢在必得。事實上。法俄矛盾並不尖銳。和解的餘地很大。而且，你也知道，整個歐洲的皇室之間都是沾親帶故的。法國和俄羅斯的戰爭，不過是一場家庭糾紛罷了。所以法俄兩國很快就會坐到談判桌前的……”
波拿巴家族和羅曼諾夫家族的確是有點親戚關係，馬蒂爾德的表哥符騰堡的同性戀王太子就娶了沙皇的公主，就是那位和朱濟世有那麼點舊情的奧爾加.尼古拉耶夫娜。本來他們兩家的關係還會更親密一些，拿破崙曾經想娶亞歷山大一世的妹妹葉卡捷琳娜公主爲皇后。可是亞歷山大一世卻和自己這位“世界上最完美的尤物之一”的妹妹有一段不倫之戀，堅決不肯把妹妹嫁給法國皇帝……也不知道後來法俄交惡和拿破崙遠征莫斯科同這段不成功的求婚有沒有關係？如果有的話。這位沙俄女大公也算是傾國傾城的紅顏禍水了。
馬蒂爾德一邊說着，一邊向中國皇帝丟了個媚眼兒，在圓明園和承德避暑山莊住了幾個月，她總算是知道什麼纔是真正的富豪了。她的那位俄羅斯銀行家前夫，同這位皇帝比起來，根本就是個窮光蛋，而且還小氣的不行。離婚的贍養費不過區區16萬法郎（摺合6400英鎊，大約2萬銀元），根本就不夠花啊！如果自己能成爲這位中國陛下的情人，怎麼都能有100萬法郎的零用錢吧？
不過朱皇帝這會兒卻沒有功夫想什麼法國豔色了。他正在腦子裡使勁兒回憶歷史課本上面，有關1853年、1854年間的這場英法土pk俄羅斯的戰爭的內容。好像是叫克里米亞戰爭。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死了多少人？這個時空，多了自己和大明這個變數，又會打多久呢？法國和俄羅斯，真的會很快媾和嗎？如果是那樣，中國豈不是要在東方單獨承受俄羅斯帝國的壓力嗎？
還有，現在歐洲那裡，到底有沒有打起來呢？
想到這裡，朱濟世就是幽幽一聲嘆，又發起了愣，嘴裡輕輕嘟囔着：“現在大明和俄羅斯可已經打起來了，不僅在陸地上，而且還在海上……”
陸上的戰爭，目前階段是有把握的，但是海上卻有點讓人憂心。
從琉球羣島到定海就有兩天以上的航程，而且還是在順風的情況下，所以琉球海戰的勝負情況，朱皇帝還沒有得到報告。雖然他手中有蒸汽鐵甲艦這張王牌，但是錦衣衛駐歐洲的情報站也發來情報，告訴朱皇帝俄國艦隊裝備有大量大口徑轟擊炮——就是口徑在8——10英寸的滑膛炮，射程高達4到5華里，還可以使用爆破彈。雖然這種大炮傷不到鐵甲艦，但是卻足夠讓明軍的三級戰列艦喝一壺了。在鑄造大口徑火炮方面，蘭芳行的技術還是落後於歐美列強的。
因爲鑄造大口徑鐵炮需要長時間的技術積累，各種數據都要反覆試驗和探索，而且這些數據都是各個國家的機密，不肯輕易泄露。而且蘭芳行在大炮研發方面的重點也不是大口徑鑄鐵炮，而是中小口徑的鋼炮，因爲朱皇帝知道鑄鐵炮玩不了幾年了，不值得投入太多。不過在拿破崙三世上臺之後，蘭芳行得到了法國的幫助，得到了一些大口徑鑄鐵炮的技術資料，現在剛剛開始進行試製。但是在這場戰爭中，恐怕是用不大上了。
另外，大明的軍事路線是大陸軍、小海軍，並不追求西太平洋的海上霸權。所以海軍的規模不大，起步（真正起步）也較晚，而俄國海軍可是百年老店，真的打起來變數不小啊。萬一俄國人發現那幾艘蒸汽鐵甲艦不好對付，利用速度的優勢遠遠避開，靠三級戰艦和四級戰艦能打得贏嗎？
萬一打輸了，也不知道英法有沒有向俄國宣戰？如果他們在南洋的艦隊不來支援，大明的對外貿易和蘭芳大公國的安全怕就要出問題了。光是自己，現在每年就要從蘭芳的橡膠和棕櫚油貿易中獲利上千萬啊！要是沒有了進出口貿易的支持，大明一國的經濟或許不會出太多問題，但是朝廷還有自己的財政，怕是會有一場危機襲來了……
此時的法國公主終於感受到了朱皇帝的焦躁和不安，這樣的情緒，她也在拿破崙三世那裡發現過，是在他準備黃袍加身的時候。當時還是法國總統的拿破崙三世非常擔心法國人民不擁護他這個皇帝，用一場新的革命來推翻他的統治。這些掌握着龐大帝國和驚人財富的男人，原來也有軟弱的一面啊。
看着這位正在爲一場同俄羅斯帝國的全面戰爭而操心的君王，馬蒂爾德公主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走到朱濟世身邊，柔聲道：“皇帝陛下……傑森，這場戰爭纔剛剛開始，或許要打上10年，你可不能一直這麼緊張，我想今天晚上還有明天，後天，你不要再管軍國大事了，好好放鬆一下，陪我遊覽一下你在北京周圍的皇宮和莊園好嗎？”
朱濟世心念轉動，憂慮的神采也漸漸從他臉上消失，是啊，這場戰爭纔剛剛開始！即使現在打得不順又能如何呢？俄羅斯的敵人可不是大明一家，還有英國、法國、土耳其，沙皇能將多少力量投到東方戰場？不知道有沒有十分之一？自己怎麼可能會輸？
而且自己並不是一位優秀的將軍，打仗的事情，還是讓將軍們去操心吧。自己應該把精力放在大局和戰略層面上。比如眼前的這位法國公主……
皇帝也站了起來，衝着公主很紳士地點了下頭：“好吧，我們明天就去香山靜宜園，那裡的秋色可是很美的。”
馬蒂爾德笑道：“就我們兩個？”
“當然，就我們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