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就在這裡,你要回去哪裡?”
一道渾厚的中年男音冷冷地從門外響起,顧菱月的剛要出口的話就這樣被男人聲音裡面陰冷的氣場阻斷。
就連已經張開嘴巴想要勸說顧菱月的秦楚暮,剛要出口的話都被噎了回去。
房間外面,一個穿着一身黑色唐裝長袍的中年男人雙手背在身後,緩緩地踱步進來。
他身後,跟着一個年輕幹練的女孩和一個小女傭。
中年男人聲如洪鐘,一頭蒼勁的銀髮,相貌和秦楚暮有七分相似,卻多了很多歲月刻畫的痕跡,一雙墨黑色的眼珠猶如寶石般炯亮。
顧菱月怔怔地看着這個男人,總覺得他很熟悉,但卻想不起來,她什麼時候見過這個男人。
直到她看到一旁的秦楚暮恭恭敬敬地喊了中年男人一聲,“爸。”
這個是她的……舅舅?
顧菱月腦袋裡面一片空白。
小的時候,她見過舅舅。
但是現在的這個滿頭銀髮的中年男人……
這十幾年,舅舅老了很多,也變了模樣。
而那個女人……
卻一點都沒變。
該說是她保養得好呢?
還是說……她絕情地從來不會想起她,所以根本沒有變老。
想到這裡,顧菱月深呼了一口氣,擡起眸子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一頭銀髮的男人,“我是不是該喊您,舅舅?”
秦牧飛點了點頭,“是。”
“離開秦家這麼多年了,現在剛醒就要走?”
秦牧飛那雙黑眸冷厲地看着顧菱月,眼中依然沒有了當年抱着顧菱月喊着小月兒的時候的溫情。
“不是我離開秦家的,是你們秦家的人,拋棄了我,不是麼?”
原本,顧菱月還覺得秦楚暮的父親和自己的那個狠心的母親不一樣,還覺得自己不應該遷怒於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但是秦牧飛的一句話,就將顧菱月對這個秦家的所有的顧慮全都打消了。
秦惜雨當年是說她死掉了。
現在她沒有死,重新出現在這裡,除了秦楚暮之外,卻沒有一個人對她露出親人該有的關懷和親切。
沒有一個……
比得上容景冽。
不是麼?
沒有一個比得上容景冽,沒有一個比得上星冽,容景筱,甚至琴姐,管家,程清寧。
他們對她,更像是在看一個外人。
顧菱月深呼了一口氣。
她顧菱月現在已經這麼堅強地過了將近二十年。
現在他們秦家把她找回來,卻沒有一點點親人之間的溫情。
那麼,她爲什麼要離開容景冽那趟溫暖的家,來到這個冰冷的地方?
想到這裡,顧菱月衝着秦牧飛笑笑。
“那麼我就尊稱您一聲舅舅。”
“秦家不是我想回來的,我只是在國內的時候,答應了秦楚暮,到這邊來看看,或許能夠幫到什麼忙。”
“我有我自己的家,如果秦家人都不歡迎我,我也不想死皮賴臉地留在這裡,說實話,秦家雖然富麗堂皇,但是比起我的丈夫,還是欠缺了許多。”
“還有,舅舅,不要用這種對待不肖子孫的態度對待我,我是被秦家人拋棄的沒錯,但是這不是我的錯。”
“我還是那句話,我要回家。”
秦家別墅外面的村落裡的某個二層樓內,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聽着監聽器裡面的聲音,微微地上揚了脣角。
“星冽,你看,她還是想着我們的。”
身後,一身藍衣的少年一言不發。
半晌,才默默地嘆息了一聲,“帶姐姐,回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