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爲民的聲響驚動了喬晟,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適應了周圍一片漆黑的環境,看着面前的兩個小孩兒,喬晟也很是納悶兒,再看到那小孩兒滿嘴是殷紅的鮮血,頓時明白了三分。
“怎麼回事兒?”喬晟輕輕問着,這暗不見天日的地方爲什麼會突然冒出來這麼多小孩兒的?
“我也不知道,你看,”趙爲民指了指鬼子六,“不是什麼善茬兒。”
趙爲民呸了一口,眉頭緊皺已是進入了禦敵狀態,一觸即發,他看着那兩個小孩兒,心說還不信折騰不過他們了。
那小孩兒匍匐在地上,只見兩隻胳膊撐着地,兩條腿弓着,突然彈跳起來,一條弧線已是衝到了趙爲民面前,直奔他的耳朵。
“啊!”趙爲民沒有想到那個小孩兒真的有如野獸一般,被驚了一下,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小孩兒已經撲到了自己面前,兩隻胳膊死死摁在自己肩膀上。
他的嘴巴大張着,沾滿了鮮血的嘴脣之下能看到鋒利的牙齒,尤其是犬齒,像是食肉動物,鋒利而尖銳,冒着寒光。
那眼神更是恐怖,眼神裡放出寒光,蔑笑的嘴角,一切都直奔趙爲民耳朵上鮮豔欲滴的果實,趙爲民甚至可以看到他正在抖動的喉結,一下一下地嚥着唾沫,已是迫不及待。
小孩兒的力氣奇大,趙爲民用力想要把他推開,然而小孩兒抓住了自己肩膀的手絲毫未動,像是千斤巨石一般。
突然,抓住了趙爲民的那個小孩兒直起腰來,耳朵在抖動着,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一樣,眼神飄向了遠方。
不到片刻,兩個小孩兒轉身對視一下,之後變鬆開了趙爲民,兩個小孩兒蹦蹦跳跳,像是頑皮的小猴子一樣衝進了十字路口東邊的洞口。
“喂,你到哪兒去?”趙爲民看着起身的喬晟就問到。
“我先去看看,你帶着鬼子六趕緊追上來。”
最後傳到趙爲民耳邊的只有回聲而已,喬晟已經消失在了洞口深處,趙爲民暗罵了兩聲,喬晟太過冒失,他剛剛沒有和那兩個小孩兒交手,不知道他的厲害,這樣就追上去誰知道會遇到什麼恐怖的事情。
但是沒有辦法,鬼子六一直是昏迷不醒,又不能放任喬晟自己亂衝亂撞,趙爲民最恨這種做事不計後果,讓別人來擦屁股的人,卻也無計可施。
趙爲民背起了鬼子六,他好像又變瘦了,想想看,背上被吸了那麼多血,是個人都受不了,這讓他不禁擔心起鬼子六來。
在黑暗的通道之中,趙爲民還能聽到喬晟的腳步聲,他揹着鬼子六一路小跑着緊追,生怕前面若是再有什麼岔路自己和喬晟會再走散。
不知是什麼在發光,只是趙爲民感覺到了前方的光亮,似乎有什麼就在前方,他急急忙忙又往前跑到了兩步,不小心撞到了喬晟。
他像是傻了一樣呆呆地看着前方,被撞了也沒反應,似乎感覺不到身後的趙爲民。
喬晟木訥在那裡,嘴裡呆呆地說着,“那地圖上標識這地方是養屍地,可是……”
“什麼叫養屍地?”趙爲民不解地問着,他從小就在城市裡長大,父母都是知識分子,不要談論什麼無神論或者新知識青年的稱謂,更不用打擊封建迷信。
因爲他從小到大對這種封建迷信的事情根本毫無概念。
記得剛下鄉的時候他和孫慶成嘴饞得不行,上山的時候無意中翻到了一個狐狸窩,把小狐狸都偷偷吃了。
打那天之後開始的連續半個來月,每晚都有狐狸的慘叫聲,在村子裡回想着,若是狼呀虎呀什麼的,早就有獵戶出門了,要知道村裡那些獵戶個頂個都是好手。
然而那狐狸如此猖
獗地在村裡遊蕩着,吵得人夜夜睡不了覺,卻從來沒有人肯出聲,家家都是房門緊閉,夜夜不語。
那狐狸就在趙爲民所住的白九龍家門口徘徊着不走,很快就被白九龍盤問出來了事情原由,後來白九龍不知道使了什麼計策才讓那狐狸歸山而去了。
那件事情就是趙爲民第一次接觸這樣無法用常理解釋的事情。
“古書裡面對養屍地有過些許記載,我家就有這麼一本古書,‘發脈抽心穴秀嫩,藏風避煞紫茜從。’古書裡是這麼辨識養屍地的,具體是什麼意思我也不清楚,但是,”喬晟回過頭看着趙爲民,眼神鎮定得有些異乎尋常,只是已經能夠看到喬晟的手在不停地顫抖着,“所謂的養屍地就是能讓屍體變成殭屍的地方。”
趙爲民還是有些許不解,他腦海中對於殭屍只有一丁點兒的概念,也是下鄉之後聽人說的,所謂殭屍難道不就是死人死了之後因爲種種原因沒有腐爛而成爲殭屍麼。
“能不能變成殭屍和地點又有什麼關係麼?”
喬晟頓了頓,“我還是給你講個事情,你就能明白了吧。”
在很久以前,有這樣一個故事,因爲是道聽途說,具體的時間地點和真實性都無從考證。
事情是發生在一個很平凡的鄉間,一對青年男女自幼就青梅竹馬,感情非常的好。
男子在成年之後在外闖蕩了幾年,日日思念着心中愛慕的女子,回到家鄉之後就迫不及待地提了親。
兩家人都是平凡的農戶,對於這門親事也沒什麼可不滿意的地方,也到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時候,於是男人回鄉沒幾日就定下了親事,熱熱鬧鬧地娶了女子過門。
他們過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婆善媳孝,一家人和和美美。
成親沒多久這女人就有了身孕,全家人都在爲新生命的來臨而高興的時候,女人因爲難產而死。
失去了妻子和尚未臨世的兒子,男主人悲痛萬分,卻不得不忍住了悲痛操辦喪事。
就在守靈最後一天的時候,夜深人靜,親友也都散去了,男主人一個人對着月色喝酒,心中悲痛萬分更是不勝酒力,喝得朦朦朧朧之間,一個衣着襤褸的老頭進了門,央求他給點兒吃食。
看對方像是個叫花子,男主人就把宴請親友時沒吃完的酒菜都拿了上來,兩個人就這麼坐下邊飲酒邊聊天,說着說着,男人就不自覺地把自己和妻子的事情都告訴了老者。
“如果可以的話,就算是死人我也願意天天守着她。”
“那又有什麼難的。”老者飲了一盅酒,笑眯眯地說着。
“你這話說的倒是簡單,我也想守着她,可是總耐不過老天要讓人腐爛發黴最終成了一堆白骨,人畢竟敵不過老天。”
“年輕人,你今天請我一頓酒菜,老頭我感謝你,我幫你這個忙,”老者說完站起身來指着院外告訴年輕人一處地方,在什麼什麼方位走多遠,那地方周圍有怎樣的標誌特徵全都講於男人,“你去吧,若是看到那個地方的草木比周圍都要茂盛不少就對了。”
話說完,老者就告辭離去,男人也就此沉沉睡去,早上醒來的時候他還坐在院子之中,本以爲昨晚的事情是一場夢,然而面前擺放整齊的杯盞讓他想起了昨晚老人來過的事情。
看着還停放在靈堂的妻子,男主人決定就如此試一試,想想看若是上天派來幫助自己的高人也說不定,天上仙班下界助人的時候不都喜歡裝扮成叫花子麼。
如此想到,男人安奈不住心中的激動和期待,待到入土的時候就把妻子葬到了那個地方。
入殮之後不過幾天,男人被安排着去城裡辦事,一去就
是一個來月,他心裡一直在期待着回去的時候會有什麼奇蹟發生。
好不容易忍住內心的煎熬等到了回鄉的時候,在鄉間的小路上,男人未去家門,而是直接就打算去妻子的墳上,卻不料在鄉間小徑上被人攔住。
來人是一家食店的老闆,拉住了男主人不放,口口聲聲要他償還近日賒欠的賬目。
男人心中十分不解,自己離鄉多日,何來賒欠?
“你是沒有賒欠,但是你妻子近日來每日來我店裡吃喝,說是記在你的賬目上,我念在你口碑良好未曾多想,誰知道你竟然是這樣的人,難道想要賴賬不成?”
男人哭笑不得無話可說,“我妻子早已過世多日,難道你不知道麼?”
店主自稱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看到他的妻子前來吃喝,不肯相信男人的話,硬是拉上了男人到店裡,要求當他妻子來的時候當面對質。
來到店裡,男人因爲旅途勞頓,睏乏地趴在桌子上倒頭便睡,被人叫醒的時候看到妻子已經出了門,從背後來看確實是他妻子的穿着打扮。
男人想到之前老者說的話,沒想到真的應驗,妻子竟然如生人一般行走生活,便一路跟上前去,心中喜悅萬分。
眼看着妻子來到了葬下她的地方,遠遠便聽到了嬰兒的哭聲,男子更是欣喜若狂,眼看妻子已經停下了腳步,他便加緊了幾步迅速追上。
誰知道他剛喊了妻子的名字,他的妻子回過頭來看着他,頓時慘叫一聲倒地不起,只剩下嬰兒的哭喊聲音綿綿不絕,縈繞於耳。
他的妻子膚色白皙,如同活人一般,只是沒有了氣息,頭髮也長得比下葬的時候長了一點,青絲和生人無異,只是指甲甚長,令人生畏。
男人的妻子再也沒有醒來過,不過幾日便開始腐爛,只得重新下葬,男人抱回來的嬰兒正是他的親骨肉,遺腹之子,在男人的撫養之下長大成人,也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
“現在你明白了麼?”喬晟回過頭看着趙爲民。
“你的意思就是說,所謂的養屍地就是能讓死人和活人一樣的地方,也就是說能讓人變成殭屍的地方咯?”
喬晟點了點頭。
“那你說之所以挑選了這個地方會不是因爲你哥的關係,希望他在養屍地裡變成殭屍成親?”
“不可能。”喬晟說着,指着前面的地方,“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趙爲民順着喬晟之前目光所到之地看去,心裡必然是有些害怕,卻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在他們的面前是一片坑窪,目光所到的地方是一片血紅,盤根纏繞的枝幹佈滿了整個坑窪的地方,上面紅色的果實顫顫巍巍的,一羣幼童和之前自己看到的小孩兒一樣,穿着打扮毫無差異,都是紅色的肚兜,像是被血染了一樣殷紅,連扯着果實塞進嘴裡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他們的眼神空無,隨手摘來的果實都狼吞虎嚥地往嘴裡塞。
“你不是說這是養屍地麼?難道這些都是殭屍不成?”被嚇壞了趙爲民聲音略有顫抖地問着喬晟。
“真正的殭屍是在下面。”喬晟指着果實之下。
那裡躺着無數的人,一個壓着一個,錯亂地被胡亂堆放起來,他們有些還睜着眼睛,嘴巴長大着,眼神空洞,一看就是死人的目光。
只是那些人皮膚都還豐潤,就像是之前喬晟故事裡說到的那個女人一般,除了指甲和頭髮過長之外和活人無異。
他們的身上到處都長成了枝幹,那些果實大概正是從他們的身上吸取到了養分,才得以如此旺盛。
“那你說,”趙爲民眉頭緊鎖,“那些小孩兒到底是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