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太子殿下煩躁的時候,有將士快步向着大帳跑來。
“報!”
“滁州城陳修遠陳公子攜弟子釋天風求見太子殿下。”
聞言,太子殿下急忙從座椅上站起身來。
眼中閃過驚喜之色。
真是瞌睡了就遇到枕頭,正在煩心,師尊便來了。
快步走了出去:“通知下去,準備吃食,本宮親自去迎接陳公子。”
大帳中的十幾個將軍都是有些驚訝,只有秦將軍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太子殿下都動了,他們不可能還老神在在的坐着。
都跟在了太子殿下的身後。
軍營之外,陳修遠和釋天風兩人隨意站着。
“看看這大玄的將士,覺得如何?”
隨着陳修遠的聲音,釋天風放眼望去。
此刻哪怕是深夜,密密麻麻火把將整個軍營照的猶如白晝,也讓所有的將士清晰的出現在釋天風的眼中。
“雄武,強悍,氣勢攝人!”
釋天風認真的說道。
雖說這是各州的軍隊臨時搭湊起來的。
可每一支軍隊都是訓練有素,整齊有序。
相比於陳修遠認知中古代的將士,大玄的將士們真的稱的上精兵強將。
最核心的紀律方面,便可見一斑。
這種軍隊的執行力非常強。
而軍隊,要的就是執行力,個別將士的修爲強大與否,反而是次要的。
在這一方面,聖上的眼中可是一點沙子都容不下。
這讓陳修遠不禁想到了道域中人族與妖族的戰鬥。
要是有這樣的軍隊,人族就可一往無前了。
只要頂得住最高端的戰力,所有的勝利都將是屬於人族的。
上一世自己完全不懂這些行軍打仗的事,到後面無敵了,也不在乎這些了。
這一世,倒是可以跟大玄商量商量。
反正他們也有這個打算。
心中這樣想着,太子殿下已經同其他各州的將軍出來了。
“公子,您來了。”
沒有正式拜師,太子殿下生怕直接叫師尊會讓陳修遠產生厭惡,對此,只好稱呼一聲公子。
但是語氣之間的尊敬,讓所有將軍都非常的震驚。
這些日子以來,衆人相處日久,也算是對這個當今的太子殿下有了比較深入的瞭解。
雖然太子殿下行事周到,禮節上更是對於這些將軍都非常重視。
可真要說發自內心的尊重,那遠遠談不上。
這陳修遠究竟給太子殿下灌了什麼迷魂湯了,太子殿下可是將來要繼承大統的人物,居然會對一個修士如此尊敬。
簡直離譜。
陳修遠與釋天風行過禮,也沒有太多寒暄,便隨着太子殿下回到了中軍大帳之中。
太子殿下原本還想將自己的主座讓給陳修遠,不過被陳修遠拒絕了。
這件事,讓衆位將軍直接將陳修遠放在了與他們同等的位置。
要不然陳修遠雖然出衆,但論輩分,也只是他們的子侄輩。
這些人可是與陳修遠的老爹陳循禮論交情的。
衆人落座之後,釋天風安靜的站在陳修遠的身後,目光卻不時的看向太子殿下。
心中想着:這位,以後就要成爲自己的師弟了?
以前眼中高高在上的大玄儲君,當今的太子殿下,居然有一天會成爲自己的師弟。
這種離奇的發展,讓釋天風也是感嘆不已。
想到以後要走的路,釋天風也釋然了。
這種事情肯定還會有很多,連兩大太學的創始人,也都是對自己師尊畢恭畢敬的,甚至連拜師都不敢。
自己是何等的榮幸。
今天師尊一路上教了自己近百種神通道法。
近乎於醍醐灌頂的傳授,讓釋天風整個人都爲之一變。
如果說以前的釋天風對於聖境修士還只能是抗衡。
那麼現在,便可以輕而易舉的斬殺普通的聖境修士。
聖境修士作爲道元大陸的頂尖的一批戰力,對於此時的釋天風而言,也不過爾爾。
當然,近百種神通道法,雖然釋天風都已經學會了,可要想完全融入戰力之中,還需要不斷的練習和適應。
一下子接受太多的新知識,也讓釋天風的神情顯的有些疲憊。
太子殿下自然是注意到了一旁釋天風的目光。
想想以後自己和他就是同門的師兄弟了,便開口說道:“本宮有美酒佳餚,這便讓人送來,釋公子要是不落座,待會怕是有些不方便。”
這話說的很高明。
他看出了釋天風的疲憊,可是師尊在場,身爲弟子,自然是不便與師尊一同落座。
所以拐了個彎,從另一個方向來說這個話。
同樣都是請釋天風坐下,這種說法,可就高明許多了。
在場的哪一個不是精明之輩。
聞言,都是詫異的看向了釋天風。
秦將軍更是出聲應和道:“沒錯,這可是太子殿下從宮中帶過來的好酒,今天陳公子和釋公子兩人到來,我們才能跟着沾光啊!”
這話也很講究。
便是給釋天風一個不容易拒絕的理由。
你看,你坐下了,太子殿下的酒我們這些將軍才能喝上,你不坐不好吧。
有了這個理由,陳修遠也不會怪罪釋天風。
陳修遠看着這些人,笑了起來,對着釋天風說道:“讓你坐你就坐,不然讓太子殿下和衆位將軍覺得我這兒規矩太大了。”
衆人聞言,都是笑了起來。
釋天風也只是恭敬的應了下來,然後坐在了陳修遠的身邊。
隨着幾句玩笑話,場上的氣氛也活躍了起來。
伴隨美酒佳餚被陸續端進了中軍大帳,衆人好一陣吃喝。
酒過三巡,衆人面前的盤中只餘殘羹剩飯。
秦將軍讓人進來收拾乾淨之後。
這纔開始今晚的正題。
所有人心中都明白,陳修遠帶着數萬修士前來,說是爲了秘境,可對於戰場上的事,也一定帶了陛下的旨意。
所以陳修遠對於戰場的看法,尤爲重要。
只是,依衆將軍所獲知的信息來看,陳修遠從未有過帶兵打仗的記錄,也從沒有展現過什麼軍事天賦。
但既然出身在滁州城,是鎮遠大將軍的兒子,想來對於行軍佈陣,不至於完全不知道。
秦將軍也是這樣想的,所以率先開口問道:“陳公子,本將這裡有些疑惑,還望陳公子指教。”
陳修遠知道今晚的主題來了,說道:“指教不敢,還請將軍說來。”
秦將軍說道:“陳公子對於接下來的戰鬥安排,可有什麼計謀對策?”
陳修遠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釋天風立馬側身,爲其添滿。
“沒有。”
秦將軍一愣,衆將軍也是有些發愣。
沒有?
你敢不敢說的再痛快點?
太子殿下見狀,咳嗽一聲,說道:“陳公子剛來,還不清楚現在的情況,秦將軍你讓他出對策,這不是難爲人嘛。”
秦將軍一拍腦袋,失笑道:“是我孟浪了,是我孟浪了,公子勿要見怪。”
說着,舉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以示歉意。
衆人也是恍然,他們一天在這兒商量對策,對於前線的局勢非常清楚。
可陳修遠又沒有什麼情報組織,如果沒人告訴他詳細的戰場情況,肯定不會輕易下判斷。
嗯,這是成熟穩重的表現。
不像一些年輕人,有了些成績就沾沾自喜,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
衆將軍正在自行腦補的時候,卻聽陳修遠說道:“沒關係,就算你們將戰場的情況告訴我,我也還是那兩個字,沒有。”
衆人再次愣住了。
就連太子殿下也是有些頭大。
他知道自己這個師尊可能對於行軍佈陣不在行,可如此直白的說話,難免會讓這些將軍心生不滿。
畢竟都知道他帶着數萬修士過來,肯定是來幫這邊戰場解決八姓的。
是陛下讓他來的。
現在這樣的態度,豈不是說陳修遠沒有將陛下放在眼裡?
這對這些忠於大玄的將軍來說,是很令他們不喜的一件事。
目光掃去,太子殿下果然看見這些將軍中有不少人都露出了慍怒之色。
陳修遠見狀,輕聲笑了笑:“衆將軍可能誤會了。”
聞聽此言,衆人都是看向了陳修遠。
只聽陳修遠端起酒杯,一邊把玩着,一邊緩緩說道:“我雖出身軍人世家,但是對於行軍打仗,還真的是一竅不通。”
“有衆位將軍在場,我自然也就不嫌醜了。”
這話在無形中誇了衆將軍一把,顯然讓他們都很受用。
“不過……”
陳修遠語氣一頓,秦將軍眼中一亮,就知道這位先生還有話要說。
“不過什麼?”
秦將軍問道,其他將軍也是好奇的看向了陳修遠。
陳修遠說道:“我雖然不知道怎麼佈陣,怎麼打仗,可對於戰鬥我還是有些心得經驗的。”
戰鬥?
衆將軍微微一怔,便反應了過來。
這是在說,怎麼打仗聽你們的,我負責對面的頂尖戰力?
這倒也不是不行,衆將軍開始沉思。
原本以爲陛下讓陳修遠過來,是有什麼另外的安排。
現在看來,也只是給這邊增添一些高端戰力,最終的戰場勝負,還是要靠他們自己。
秦將軍覺得有些奇怪。
這不像是陳修遠的行事作風啊!
這時候,太子殿下開口了:“陳公子,您就不要再打趣各位將軍了,近些日子以來,我們真的是被八姓那幫傢伙噁心到了,還請公子指點迷津。”
衆將軍聞言,紛紛擡頭看向了太子殿下和陳修遠。
只聽陳修遠笑道:“太子殿下可誤會我了,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只不過,你讓我出謀劃策,也總得講講現在的情況吧?”
衆將軍聞言,都是看向了秦將軍。
對,就是你,你不是剛纔說要講前線情況的嗎?
秦將軍一愣,其他人的意思都很明確。
陳修遠這是在嘲笑他們這些當將軍的,連情報都不給,就讓人家出主意,這事雖然是他們這些將軍做的不地道,但你秦將軍過錯最大。
秦將軍覺得有些委屈,這麼多人,憑什麼就怪到我頭上了。
不過玩笑歸玩笑,秦將軍還是迅速將前線的情況給陳修遠和釋天風兩個人敘述了一遍。
通過秦將軍的講述,陳修遠也才清楚的瞭解到了現在他們的困境。
八姓來到漠北,控制了荒州,裹挾了數千萬的百姓,下了毒,用其性命要挾當地的軍隊。
然後又用毒藥控制了軍隊,反過來要挾這數千萬的百姓。
百姓和軍隊互相害怕對方因自己而死,只好乖乖接受八姓的控制。
反正他們也看出來了,八姓對於戰場上的勝負並沒有太大的執念。
換句話說,就是敗了無所謂,勝了更好。
所以這些軍隊的將士和太子殿下這邊的軍隊在戰場上都非常剋制。
除了第一次交手,傷亡數千將士,還是因爲兩邊沒有產生默契導致太子殿下因爲留手吃了點虧。
到現在打了不下十幾次,傷亡人數也才堪堪過百。
就感覺跟大練兵似的。
嚴格說起來,大練兵傷亡的將士數量都比這個多,因爲大練兵的時候,將士們能放開了打,現在卻不能。
這個情況,反而讓太子殿下等人憂心忡忡。
八姓很顯然根本不在乎這些百姓和將士的性命。
可正因爲如此,八姓的修士不應該更強硬的逼迫被控制的那些將士去戰鬥,去殺敵嗎?
他們非但沒有,反而是一副無所謂勝負,哪怕你們演戲都行的態度。
戰場上如此反常的舉動,恐怕是爲了之後更大的謀劃。
太子殿下和衆將軍商討了這麼久,一致認爲,八姓離開道元大陸只是遲早的事情,他們應該都做好了準備。
而那時候,恐怕會將這些將士和數千萬百姓全部坑殺。
沒有了大玄的威脅,他們到了道域之中,隨便找個犄角旮旯一待,大玄想要找到他們,難如登天。
甚至他們都有可能在道域中找好了靠山。
大玄積攢的底蘊,放在道域之中,就有些弱了。
哪怕對方只是一箇中等修道勢力,大玄都不敢隨便招惹。
陛下的玄冰閣早就被八姓的修士當做重點,來來回回排查了好幾遍。
如今只剩下零零散散十幾個人,放在數千萬的百姓之中,根本翻不起什麼浪花。
想要裡外配合,也是難如登天,連解毒都做不到。
聽完這些,陳修遠正在思考怎麼破局。
一旁釋天風忽然說道:“那個……師尊,紅娘在走之前交給我一個錦囊,說是等您到了漠北戰場才能打開。”
說着,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布包,一層層打開之後,拿出了一個紅色的錦囊,遞了過去。
聞言,中軍大帳中的衆人都是齊齊看向了釋天風,眼中充滿了好奇。
陳修遠先是一愣,隨後想到了什麼,只覺得心頭一暖。
接過釋天風遞來的錦囊,打開後,從中取出了一張泛着微黃的紙條。
掃過一眼,陳修遠心中的感動更甚。
微微一頓,對着太子殿下說道:“我想我應該有一個辦法了,只不過,還需要進一步確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