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兒?這個人一直跟着我們進來的?”
大家都惱火,沒有想到還有這種鬼人。
那個公子羽,一年前就敗給過炎奴,但此人非常難纏。
有個天罡神通叫正立無影,不可見,不可觸碰,無法感應,如不存在般。
偏偏還能在虛無狀態下,攻擊別人,可謂極爲變態。
如果說,在他們闖秦始皇陵時,天道讓此人一路尾隨,那大家還真的發現不了。
秦始皇陵重重關卡,炎奴打一路,他跟一路。
只需要默默觀察,步步爲營,趨利避害即可。
從頭到尾不出手,就能不費吹灰之力,以逸待勞地來到這裡。
只等炎奴打開棺槨,他就能奪取祖龍炁。
衆人仔細一想,這確實防不勝防,敵在暗,他們在明,有心算無心,這計劃堪稱完美。
只能說人算不如天算。
“既然最後的殺招是公子羽,那麼普羅米修斯,你果然又撒謊了。”
突然,妙寒盯向普羅米修斯。
炎奴詫異:“我已經淨化過他,天道的烙印應該消除了纔對。”
意境可以抹掉認主烙印之類的東西,使其成爲無主自由的。
“你再試試。”妙寒有所猜想。
果不其然,炎奴將其送入意境,再重塑後,普羅米修斯的神情氣質都有所不同。
他心情沉重道:“我……我被控制了,強制認主,兩次!”
衆人直勾勾看着他,難道說……
“我的意識被拉入到一面巨大的棋盤上,然後被一顆棋子砸中,就心靈都扭曲,充滿了對棋盤主人的效忠。”普羅米修斯語氣低落,這個情況他沒有提前預知到,畢竟是奇物。
“果然啊,不是天道控制了你,是那個公子羽……”妙寒一拳捶在掌心。
野人驚異呢喃:“除了傳國玉璽和人皇,沒有東西能承載祖龍炁。那個棋盤不僅可以強制儲存,還具備心靈扭曲,強制認主?”
炎奴眼中噴火:“我想起來啦!當年滅禿髮氏的時候,魯山七友就喊那公子羽爲主人。”
“還以爲是那幫人不要臉,原來是棋盤的能力。”
“我就說,普羅米修斯是逆天神祇,天道憑什麼可以去控制。”
大家終於捋清楚情況,公子羽尾隨他們,並強制讓普羅米修斯認主效忠了。
畢竟先知者對他的行蹤和計劃是個巨大威脅,必須封口。
不僅封口,還要讓其送一波,送完之後,二次扭曲,二次撒謊,再說天道無奈,降低衆人警惕。
“這個人必須除掉!”
炎奴從沒把這傢伙放在心上,今日只想宰了他。
“如果宰了這傢伙,拿回那一絲祖龍炁,就沒有隱患了吧?”
野人沉吟點頭:“理論上,是這樣的,只要他複製不了祖龍炁。”
妙寒冷聲道:“哪怕不爲祖龍炁,爲了先知特性可以放心使用,也得除了他!”
經過這次的事,大家都沒法相信普羅米修斯的預知了,猜疑鏈只會讓他們兩頭堵,談何打破天道一直以來無往不利的算計?難道以後都得像這次一樣,敗天半子?
野人看向炎奴:“絕對監視可以直接鎖定他!放心,此物沒什麼大的代價,無非是目標離得越遠,伱的眼珠就凸出得越長。”
說到這,衆人都有些莞爾。
唯有炎奴矇在鼓裡:“眼珠凸出?”
原來她使用冀州鼎直接視野追蹤到月球,逮住鸞星的時候,眼珠子被非常詭異地拉長,直挺挺地伸出,相當飽滿充實,從眼球變成了‘眼球柱’。
看起來,就像是傳說中的‘縱目’,所以當時大家都極度驚奇地看着炎奴。
反而炎奴不知道這個情況,當時她的視角在月球。
野人繼續說道:“絕對監視可俯瞰世界,隨意移動視角,也可鎖定任何你見過的人,但使用者的眼球會瞬間凸出。”
“根據使用者與目標的距離,看得越遠,眼球就越長,反之亦然,比例大概是……六十萬裡一尺!”
“這算是最溫和的代價了,你的眼球絕對不會受傷,只是很奇怪而已。”
羅閻感慨:“這也太溫和了,長得很奇怪,那也叫代價嗎?”
“而且眼球瞬間凸出不會受傷,這不是武器嗎?這是正面能力呀!”
“若是俯瞰到熒惑火星,雙目瞬間暴長兩百尺!面前的阻攔瞬間就被戳穿。”
“如果追蹤到織女星,那就更不得了,眼球暴凸六十萬裡,猶如光速打擊。”
衆人側目看羅閻,魔道的傢伙屬實離譜!
羅閻更是離譜中的離譜,魔頭,果然是大魔頭。
神特麼眼球當武器,雖然說得很有道理,但也太奇怪了。
野人也面色古怪道:“此物原是蜀山氏蠶叢的黃金面具,他以縱目觀四方,卻從未想過以此爲武器。”
“雖然不會受傷,但並非堅不可摧,乃是柔軟的,效果並沒有你說的那麼好,而且畢竟是自己的眼球啊,萬一被人利用呢?”
羅閻指着炎奴:“配上她的抗性呢?”
衆人不說話了,炎奴的抗性全面而飽滿,就算是頭髮絲都是帶免疫的。
炎奴撓頭,冀州鼎這個絕對監視,之前逮住鸞星時,她就覺得挺好用的。
沒想到這玩意兒,其實是個武器?
不過他一點也不缺攻擊手段,反倒是監視功能算是補了她一塊短板。
心眼是有範圍的,但絕對監視這個特性,理論上只要知道觀察目標,視野可以拉到宇宙的任何角落!
兩者是可以配合的,絕對監視彷彿出竅般,冥冥中把她整個意識都拉過去了似的,炎奴的第七感籠罩範圍都爲之轉移。
不過這也算是個弊端,使用能力時,本體這邊等於是個純瞎子。
“炎奴,鎖定那個公子羽,決不能放過他!”張闢疆催促道。
但是炎奴愣了半天,撓起頭來:“呃,我都沒見過他啊!”
“啊?”張闢疆和魚秧子都愣住。
野人也傻眼了:“不是說他是你的手下敗將嗎?”
炎奴咧嘴道:“我擊敗過他兩次,算上這回三次了,但從未見過他的真容,每次都讓他逃脫。”
衆人汗顏,冀州鼎的絕對監視,必須是見過的人,不然都不知道監視誰。
“你們仙人,不是可以窺知天下事嗎?你們來用冀州鼎,反正沒啥代價。”炎奴看向魚秧子。
仙人可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這神通查個人輕輕鬆鬆。
張闢疆和魚秧子對視一眼,搖頭道:“這人不在因果中,一出生,就是奇物!天機混亂。”
青梅和竹馬點頭:“沒錯,我等雖然不問世事,但這蓬萊公羽真人,還是略有耳聞的。”
“他九歲時就聞名修仙界,號稱逆天之姿,無限純精。”
“用你們的話說,就是絕對童子身。”
一時間大家都麻了,這麼個傢伙,他們竟然還逮不到了?
“找!搜天刮地也要找出他來!他從小就以天才出名,修仙界肯定有不少人見過他的真容。”妙寒眼神凌厲。
炎奴一跺腳:“那就走,去地府!翻查生死簿!”
修行界基本亡了,不知道多少修士真靈,在地府中受罰。
如果說有誰見過公子羽真容,那這個人,地府裡一定有……
……
洛都,皇宮,某座偏殿。
一塊棋盤突兀出現,從天墜下,彷彿失控般打着旋砸在屋頂,一座房屋都被轟塌!
“什麼人!?”
皇宮守衛立刻驚動,全是驚世武者。
暗中還有修士神識掃視,可謂高手無數,該說不愧是最強胡蠻,國運強盛。
“弈棋殿?師父回來了。”劉文帝瞬間出現在這裡。
他一揮手就用皇氣陣法屏蔽這座偏殿,並下令不許任何人靠近。
說完走到倒塌的房屋前,只見棋盤旁浮現出一人,面如金紙,渾身浴血,不成人形,傷勢極度慘烈!
此人正是公子羽,肉身元神都遭重創,大半條命都沒了。
“師父,你被發現了嗎?”劉文帝連忙拿出種種療傷聖品。
然而公子羽的傷勢,不是一般的傷,畢竟在正立無影下,無視所有實體,能打中他的,不是神通就是奇物。
此刻他體內,有炎奴紫霄神雷造成的傷勢,元神上還有最爲可怕的黑火!
炎奴的紫霄神雷,已經今非昔比,比以前厲害多了。
上面加持了劍術神通絕對切割!加持了氣禁神通不許治療!加持了冥界的烈焰之河,超界限痛苦!
至於黑火,也不簡單,那是來自天竺的神性業力之火,無形無質,彷彿幻影一般,但卻能燒到擁有業力之人,哪怕他正立無影都能感染。
“沒……我沒被發現,但那傢伙的力量太恐怖了,他一股腦無數能力涌來,我若非能變成棋子免疫後續攻擊,真差點就沒命……”公子羽說着,元神近乎崩潰。
“痛!太痛了!”
他的業力極高,此刻泥丸宮內,堪稱業火滔天。
“快!用起死回生,起死回生!”
劉文帝不敢耽擱,身上玄色一閃,劍指隔空一點。
公子羽所有傷勢,頃刻間恢復,哪怕是特性造成的也一樣,堪稱神奇!
此乃天罡神通之起死回生!真正意義上的活死人肉白骨之力!
別說重創了,就算是死了,也能復活。
不過他可不想真的死掉一次,基本都是將這與他正立無影齊名的超級神通,當做療傷術來用。
只見公子羽緩過勁兒來,隨後又劇痛不已:“嗎的,這黑火還在!”
起死回生雖然厲害,但只負責療傷,不負責滅火。
而天竺的神性黑火,不可熄滅,只要有業力就一直燒,痛徹心扉!
其實如果有本事元神不崩潰,是可以扛到業火自滅的,但他業力太多,根本扛不住。
“憑什麼……這黑火是燒業力的,我把業力都用棋盤吸收,爲何還要燒我?”公子羽面孔扭曲。
劉文帝扶着他道:“師父,這是刑天的業火,他對業力的判定,恐怕跟天竺的不一樣……”
公子羽也意識到,咬牙說:“是了……就像他的紫霄神雷,逆天劈,順天也劈……”
“這黑火有業力燒,沒業力也燒,被刑天的判定盯上,這是不燒死我,不罷休!”
“實在不行,師父你死掉重生吧?”劉文帝也是無奈了。
公子羽頑強低吼:“不!我生而神聖,要爲萬世主宰,豈可居於天道之下!”
“我師尊安欺生何等樣人?”
“有包藏宇宙之志,吞吐萬象之心!妙契羲皇道,萬古獨崢嶸!”
“但起死回生後,爲天道所制約,幾乎再無超越天道的可能,如潛龍在淵,聖人蹉跎。”
“徒兒你記住,不要死,永遠不要死。”
劉文帝嘆道:“是,可不被天道制約,一樣會被天道所算計。”
“師父你只需要盯住朱妙寒的行蹤,我讓她被勺子追殺即可。怎得要出手奪祖龍炁?是不是被天道算計了?天道希望您死去,如師祖一般?”
公子羽冷聲道:“祖龍炁有大用的,對於我的棋盤而言,堪稱無限能量。”
“而且若要他們得到完整的祖龍炁,你家的天命又算什麼!會被橫推!天道恨不得我把祖龍炁全毀掉呢。”
“這一波,我與天道各取所需。”
原來他的棋盤種種功能,都需要國運、皇氣、功德之類的東西作爲養料。
龍氣當然也可以,別說龍氣了,就算虛靈文明的氣運都可以,甚至現在臨時發明出一種新的氣運權限類的‘玄虛事物’,他的棋盤也照樣可以吸收!
而刑天那幫人,一定會壯大祖龍炁,他奪得一部分核心,繼而也能隨之壯大。
棋盤將其吸收,便能源源不斷竊取人皇氣運。
當然,有刑天在,這肯定是偷不完的,但那更好啊!這不是無限養料是什麼?
所以他拼了命,也要咬下一口!
代價很慘烈,但他覺得值了……他感覺自己起飛了!
“痛痛……太痛了!”
他雖然起飛,但也痛徹心扉!
劉文帝焦急道:“師父你不願起死回生,那這黑火怎麼辦?難道師父以後,就只能變成一顆棋子?”
他知道公子羽可以變成棋子,而那棋子與棋盤是同一體,都是有堅不可摧,免疫萬法,不受封印鎮壓的效果。
可相應的,棋子狀態下他行動不便,只能使用神通移動自己,戰力大打折扣。
“還有一個辦法……徒兒,我記得你有夢幻骨,一切痛苦與傷害,只要忘記就會不存在。”公子羽痛苦地站起來,看向劉文帝。
劉文帝一愣:“此物與我融合,脫離必死。而且效果只針對我自己,我是無法幫師父也……”
說着,他突然僵住,瞪大眼睛,想到了什麼。
公子羽有個採補神通,那是御女三千和御男三千才刷出來的異方神通。
可通過採補,將自己的任何狀態與能力轉移給他人。可爲負面的,也可爲正面的,藉此培養了很多掌握神通的童子、侍女。
如果公子羽用這個神通,將傷害與痛苦轉嫁給他,他再忘掉,確實可以解決一切難題,堪稱無敵化解!
但是……但是……
“師父,我是你徒弟啊……”
劉文帝頭皮發麻了,雖然他很孝順,尊重敬愛師父,但正是如此,這種事纔是萬萬不可啊。
“好徒兒,你不幫我,我就得去死了……”公子羽在地上掙扎,痛到已經扭曲。
劉文帝見他這樣,雖然心裡慌,但沒有跑,而是繼續用神通爲他治癒,嘴上則沉默不言。
公子羽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好似雞爪瘋,痛苦的臉龐,扭曲得如同乾枯的老樹。
丰神俊逸的氣度與容貌已經看不出來,他就要被業火折磨瘋了。
“你……你是我關門弟子,不是其他人可比,我不逼你。”
“我知你……知你願爲爲師豁出性命,但這種事確實比死還要艱難……你先出去吧,不要再對我用起死回生了。”
“我師尊萬古獨崢嶸,卻爲天道所蹉跎,只得將超越藩籬的希望寄託於我,如今我只能再託付給你……天道不足恤,大道在究竟,他日天道若將我送死於刑天之手,我會將棋盤留給你。”
他艱難地說完,竟然鬆開了手。
劉文帝咬牙,想起師門恩情,竟然下定了決心,直接俯身拜下。
“我嘗聞師祖曾教誨,人這一生愛不了太多,心裡只裝得下三五人。”
“弟子心中,唯父皇與師尊。”
“若見師尊如此痛苦,大道蹉跎而不能分憂,又有何面目再見師尊?”
“弟子願成鼎爐,以全師尊之道。”
公子羽顫聲道:“好徒兒,關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