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致命的把柄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這人找上了他。
當初樑元軒身邊最得力的兩位門客之一,阮先生的面孔對樑元旭而言並不陌生。
這個人死而復生,突然又出現在眼前,本身已經叫他大爲震動,但同時,對方卻更大言不慚的揚言可以幫他擊垮王皇后和樑晉一黨。
樑元旭本來是信不着他的,可他說蕭樾的王妃秘密來了皇都,並且給出了一套借力打力,攻擊王皇后的策略方案出來。
樑元旭之前是有跟武曇打過交道的,他滿心戒備的親自過去確認,雖然只是隔着老遠看的,也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武曇來。
自此——
他就算還是懷疑阮先生的誠意,卻也怎麼都拒絕不了對方擺在他面前的誘惑了。
於是,一方面扣了阮先生在手,一邊按照對方給出的計劃派人去找王皇后宮裡的暗樁逢春接頭。
果然,王皇后爲了在樑帝面前邀功,立刻就趕着去堵武曇了。
而更叫他振奮的是,事情居然真的如阮先生預言當中的那樣,大胤來的那個小丫頭居然有本事力挽狂瀾,只靠着一張嘴皮子就將王皇后反殺,讓那女人狠狠的栽了跟頭。
看來這位阮先生是提前沒少下功夫,不僅是王皇后,就是遠在大胤的武曇的性格手段他都研究得十分透徹了。
王皇后一向都是個很穩的人,現在眼見着她吃了大虧……
樑元旭狂喜之餘其實還很有點雲裡霧裡的沒緩過勁兒來。
他目光復雜的看着坐在自己馬車上的阮先生,許久之後才找回了聲音,篤定道:“那個宮女逢春是老二在時你借他的勢埋在宮裡的眼線?”
阮先生只是樑元軒手下的一個門客,毫無身份背景,他想要憑藉一己之力在宮裡做手腳,幾乎不可能。
阮先生並沒有否認,點了點頭道:“算是吧。”
當初樑元軒死了,朝中他的黨羽被樑元旭和王皇后兩派分別打壓,很快就銷聲匿跡,可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坐鎮東宮十幾年,手上自然會有一整套暗網,其中核心的人物好挖好滅,但是邊邊角角,藏在各府和宮裡的眼線卻不是很容易被翻出來的,這種情況下,若是樑元軒身邊得力之人全被剿殺了,那麼這些人自然會成爲一堆廢棋,失去作用,可偏偏曾經身爲樑元軒左膀右臂的阮先生居然又出現了……
有他出面操縱,那麼樑元軒留下的那部分藏的最深又是在暗中的勢力就可以收歸己用了。
想到這一點,樑元旭眼中就有一種堪稱爲野心的東西在閃爍,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躍動着興奮。
阮先生將他的神色看在眼裡,心中冷蔑一笑,面上卻是不顯,只就話鋒一轉,正色道:“我的誠意,景王殿下已經看到也收到了,若您覺得可以,那咱們之間的約定就算達成?”
樑元旭連忙壓下心中翻涌的情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縱然心中是激動的,歡喜的,此刻他面上也擺出一副疑慮很深的表情來,似笑非笑的扯着嘴角道:“先生的心機手段的確了得,本王很是欣賞,只是咱們實話實說……先生你之前畢竟是投身在老二門下的,所謂忠臣不侍二主,現在你到本王面前來投誠,本王實在是……不很放心呢!”
阮先生面上表情不見任何波動,目光深深地看着他:“無論是當初在下投身到前太子門下還是現在主動願爲景王殿下您效力,說到底都不過是爲了功名利祿四個字。我自恃有才,能助明主成就大業,所謂良禽擇木而棲,以前如是,現在也如是。橫豎前太子已經不在了,他之前所有的一切也都煙消雲散了,王爺難道還怕我會有二心不成?”
樑元軒那裡,已經不可能再死灰復燃了,就算這阮先生惦念舊主,也迴天乏力,這一點樑元旭心裡是有數的。
而且——
他雖然和蕭樾之間有暗中來往,可明面上並未暴露,樑元軒的死,算不到他頭上,縱然後來樑元軒倒臺之後他有落井下石之嫌,那也是人之常情,阮先生就算想替舊主報仇,也報不到他的頭上來。
何況——
這位阮先生甫一出手,就讓王皇后栽了這麼大的跟頭,這樣的大手筆,已經足以表達他投誠的決心了。
樑元旭確實找不到懷疑他的理由,但事出突然,他一時也不能痛快鬆口,故而左右略一思忖,就又是斟酌道:“現在對天下而言,樑晉那小子纔是正統,就算先生你要投效明主,那又爲何不名正言順的去選他,反而要選了本王呢?”
“黃口小兒,能成什麼事?”阮先生冷笑,“而且他背後全靠着一個王氏和王家在支撐,就算我推他上位了,他也不過就是王家的傀儡,他連自己都做不得主,我還能指望在他手底下建功立業麼?何況……”
他說着,目光突然轉爲深邃,深深地看了樑元旭一眼,繼續道:“在王爺和他之間,我還是更看好王爺你!”
他把話說的這麼直白了,反而是將樑元旭心中最後的一絲疑慮也打消了。
他不怕這位阮先生唯利是圖,想要往上爬,如果對方只是爲了建功立業,謀求高位,他用着反而更放心,總好過他居心叵測,藏着掖着再謀些什麼虛頭巴腦的東西吧?
能用利益就收攏或者捆綁的人,用在手裡纔是最叫人放心的!
樑元旭點點頭,終於下定了決心:“那好!既然先生坦誠待我,本王也不拐彎抹角的敷衍,只要將來我有幸事成,朝中就必有先生的一席之地,決不食言!”
阮先生勾脣,露出一個笑容來,這才起身,端端正正的跪好,衝着樑元旭拜了一拜。
便等於是認主了!
“先生快些免禮!”樑元旭心情大好的朗聲一笑,親手扶了他起身,隨後又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道:“王氏如今只是被軟禁,這女人在朝中經營多年,根基很深,若只是如此,還不至於能打倒她。不瞞先生,父皇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怕是撐不了幾年了,只軟禁王氏沒有用,一旦父皇駕崩,她依然可以躍居太后之尊的身份去掌控大局。這次既然已經讓她栽了跟頭了,先生可還有什麼妙計,可以更進一步,徹底消除這個隱患?”
只要王皇后還佔着一國之母的位置,她就依然是樑元旭眼前最大的威脅。
相對而言,他反而從來就沒把樑晉看在眼裡。
因爲——
那不過就是個毫無根基的小輩罷了。
阮先生聞言,卻是脣角牽起一個惡意的冷笑來,不以爲然道:“今日我算計那王氏,只是爲了向王爺表述我的誠意和能力罷了,事實上,就算今天不動她,任由她隨便施爲,這個女人將來也註定不能成事的。”
他面上表情很隨意,說出來的話卻是信誓旦旦,很有力度的。
樑元旭將信將疑的看着他,不解道:“這些年的經營下來,她手中掌控的勢力不小。”
“可她畢竟只是個女人。”阮先生一語中的,也沒等樑元旭再追問,緊跟着又是話鋒一轉,涼涼道:“她想要掌權,就只能靠操縱梁晉,現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順利推樑晉上位,可是很不湊巧,阮某手中就握着那小子身上最致命的一個把柄,可以不客氣的說,在這南樑朝中,王爺您就算從今天開始就放開手腳讓那王氏施爲,也哪怕有一天樑晉那小子都登上帝位了……”
他說着,眼中就浮現一抹更加透着惡意的光亮來,緩緩的擡起手,將手掌翻覆,意有所指:“我只要抖出這樣底牌,就能立刻將他掀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