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甘平不禁一陣的搖頭,很顯然這蛟龍一輩子只知道修煉,並不知道人心險惡。而面前那水牆之上的鉤蛇卻語態激動了起來,一張大嘴上下開合,滿嘴的利齒髮出咔嚓咔嚓的響動。“娃娃,你可知道,那日我父被這些人害死之時,我在哪裡麼?”
說着那鉤蛇的巨尾一掃,直直指向了伏蛟河的上游,“那一年天下大汗,我父親爲了救這裡的百姓,拼着虛弱的身軀,強行抽取了千里內的水汽,就連這甜水河都被他抽取一空。這是我自小長大的家啊,爲了救那些人類,父親他竟然連自己的家都拆了,可換來的是什麼,是什麼?”
這鉤蛇的情緒已經格外的激動,“換來的是背叛,是食龍蠱,是被人剝皮抽筋剔骨取珠,就連龍頭都被拿去做了法器。我當時就在上游三裡的淺灘裡,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將還有一絲氣息尚存的救命恩人生生活剝,你說,這些人該不該死?那慶豐城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說道這裡那鉤蛇已經是暴跳如雷,“若非我父親,那一場大旱之下,那慶豐城中人十不存一,哪裡來的人口百萬?哪裡來的盤踞一番。你可知我聽到他們誅殺我父親的原因是什麼嗎?是聽說蛟龍在化龍之時會巨浪滔天,淹沒千里,他們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麼防患於未然···”
甘平聽到此這裡氣息不僅有些微微急促,身後呆呆漂浮的金烏更是不屑的嘲笑一般發出了一聲鳴叫,愚民無知啊,這起蛟是巨蟒化蛟之時纔會出現的巨浪,和蛟龍昇天有什麼關係?一旦脫離蛟身,進化成龍,那就成了天地間的神獸,這點河水怎能夠施展?那時的蛟龍便會順流而下,直入大海,這才叫龍歸大海乘風破浪。
“防患於未然,哈哈哈哈哈!”鉤蛇的神態癲狂了起來,“我父親當時已經是十四階的妖獸,馬上就跨入十五階的存在,若真的想要滅殺這裡的一切,只不過是反手間的事情。這些愚民依據這不知道從哪裡道聽途說示警,竟然暗害了我父親,可憐我父一世英雄,竟然被一杯食龍蠱斷送····”
聽到此處甘平不禁也微微嘆息,這食龍蠱這些普通人怎會擁有?想來是那些覬覦着蛟龍一身寶貝的修真者參與其中,這纔將這蛟龍害死,轉瞬間甘平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關係。雖然這蛟龍帶人極爲何山,但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話早已經深入人心,身邊住着這樣一條蛟龍,任誰也睡不安生,這纔給了那些貪婪的修真者以機會。
“這些人恩將仇報,忘恩負義,全部該死!”那鉤蛇在水牆之上揚起高高的頭顱,大聲嘶吼着,“我父親不能白死,這血債要血來償!這羣愚民既然怕我父親造成巨浪滔天的局面害死他們,那我就要驅動萬頃碧波,將他們活生生化爲魚蝦!讓這羣愚民知道,什麼叫做起蛟!這樣他們才知道什麼叫做悔過!”說着那水浪立時再次拔高了數丈。
甘平這才愕然發現,那原本四十餘丈的水牆,在自己與蛟龍說話間已經整整增了一杯,而且還以極快的速度不停的攀升着。這鉤蛇復仇心切,即便是與甘平談話間卻也沒有忘記運轉法力催動身下巨浪,眼看這起蛟之勢已經成形。
“前輩,令尊的事情的確是那些人喪盡天良,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千餘年,現在那些人····”還沒等他說完,那鉤蛇便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語,“那些人當然已經死了,但是他們的子孫還在,那慶豐城還在,他們既然怕我父親毀去慶豐城,那我就親手毀掉這座城池,將他們的子孫都換位魚蝦,他們的墳塋也都將被大水吞沒,我要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鉤蛇歇斯里地,陰測測的話讓甘平不禁打了個寒噤,這是何等的怨毒纔會說出這樣的話語來,或許當年親眼見着自己的父親被人活生生的剝皮抽骨之時,這鉤蛇就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吧?否則的話也不會千里迢迢從深山老林中出來,專程到這伏蛟河來起蛟,顯然心中怨毒已經極深。
“但是前輩,若是這樣的話,造成了這樣打的殺孽,一旦天劫轟下,您這一身的修爲可就萬劫不復了···”甘平還沒有死心,試圖想要說服這鉤蛇。那鉤蛇朗朗一笑,“娃娃,我意已決,莫要多言,觀你的氣息根本不是這慶豐城中人,我這纔會破例和你聊上許久。這蛟浪已經快要成形,哪怕你現在動手也已經晚了,趕快逃命去吧,待我發動這蛟浪之時,那威力即便我也難以控制,你我素無仇怨,你還是快些離去吧····”
甘平咬着嘴脣望着那猛然拔高了數丈的蛟浪,心中有些猶豫不決,說起來眼前這事情是鉤蛇與那慶豐城中人先祖的恩怨,或許還有那雪靈天宗參與其中。面前這鉤蛇也並非大惡之徒,只是心思偏差,走了叉路而已,但是若真的做出伏屍百萬千里澤國的事情來,那可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正在思索間,只聽遠處一聲宛若春雷炸響的暴喝,“孽畜爾敢!”只見數十里之外一道強橫的劍光橫掠而至,明黃的庚金色澤閃耀天地,將這片昏暗的天空照耀得宛若白晝一般。好強橫的修爲,看着劍光,怕不是有元嬰期的修爲吧?那劍光說話之時還遠在數十里外,而說話間已經到了甘平的面前,橫亙天地之間。
那鉤蛇見有人出現,登時雙目中露出兇殘的光芒,死死盯向了來人。那人容貌頗爲的蒼老,一臉的苦相,兩道眉毛一上一下,看起來頗爲的奇怪。甘平不禁有些奇怪,按理說這元嬰期的修士,在結嬰之時都有一次改變容貌的機會,可眼前這明顯是元嬰期的高手,爲何容貌如此的古怪?
而來人一對眸子也不時的瞟向甘平,顯然很是奇怪這個小小的化液弟子怎會和這鉤蛇對峙如此長時間,但是甘平在那不時掃來的目光中發現了一抹貪婪之色,當下心中分外的警惕。這人很顯然是發覺了自己身邊這金烏和碧竹天蜈的神駿之處,這元嬰修士可不比那未化成蛟龍的鉤蛇,若是對自己起了壞心,一招之間便可取自己性命。
但幸好這人並未對自己出手,只是頗爲奇怪的敲了自己幾眼,便將目光轉向了鉤蛇,“孽畜,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這慶豐城乃是我雪靈天宗鎮守之地,你竟然敢趁我不在,來此放肆,莫非是活得不耐煩了?”甘平這才發現,來人的服飾和方纔的蕭遠情竟然有一些相似之處,再聯繫先前蕭遠情說的話語,和這人來的方向,想來就是那去尋弟子的元嬰修爲的高手了。
來人冷哼一聲,“孽畜,還不速速退去,莫非真要我蕭長青將你斬殺麼?”說話間已經是殺機畢露,但是停在甘平的耳中,怎麼總是有那麼一絲色厲內荏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