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六四終於冷靜下來了,經過體力透支,異獸低吼之後,河六四變得慌亂無比,可是在運用一年多以來所學的知識勘察地形之後,河六四有了驚人的發現。
這是一塊五行缺失的奇異之地。
在這種環境當中,迷路當然是理所應當的事。
河六四不禁覺得有些慚愧,在遭遇危機之後,他又一次陷入了恐慌,完全不能冷靜思考問題。
其實只要鎮定下來,運用所學之道,或許根本就不會陷入這樣一個地方。
天罡教夜裡不許出門,或許就和此地的奇異有關。
在白天的時候,天上有太陽,視線又足夠遠,辨別方向不是問題。可到了夜裡,天空中羣星璀璨,遍佈如雲,再不巧有云層遮月,那麼就很難辨別出方向來。像河六四這樣心理素質不高的人,留在外面絕對會有危險。
好在河六四誤打誤撞,發現了此處的玄機,總算是冷靜了下來。
不過雖然能夠冷靜思考了,可嚴重透支的體力依舊是個大問題。無奈之下,河六四隻能煞有其事的在周身擺了一圈銅錢和黃符,裝作有陣法護身,再把青炎劍插在身前,以做威懾。做好這一切之後,河六四好歹開始盤膝打坐,運氣吐納。等到身體裡再一次回暖,體力得到了一定的恢復,河六四便開始仔細思索起自己現在的處境。
白天時自己明明看到的山峰不遠,可無論如何都觸不可及,估計和此處地脈缺失有關係。
“或許,此處是一個大陣?”河六四猛然驚覺。
對啊!自己曾經聽元陽子講過,囚機道場其實就是在一座大陣裡面,而玉虛觀所在那座孤峰,便是大陣的陣眼。自己走了這麼久都無法走到目的地,或許就是因爲身在大陣之中,雖然能看到地方,實際上卻是在原地打轉!而自己體力飛速下降,身體出現了不適,也和此處地脈缺失有關。
河六四覺得自己觸碰到了事情的真相,忍不住一拍大腿,心中也涌起了一股自信。
只要清楚了自己的處境,便有機會想出應對的方法!
河六四不斷地回想着自己所學的天星地脈知識,想要從中尋找到破解之法,可任憑河六四想破了腦袋,還是毫無頭緒。
其實,也不怪河六四學藝不精,只是河六四一直以來都是潛心修煉,精進自身,根本就沒實際演練過幾次。平日裡做的最多的,就是跟着方既仁漫山遍野的勘探複雜脈理,還從未應對過這種棘手的事情。
“冷靜,冷靜。”河六四不斷地提醒着自己。
忽然,河六四眼前一亮,心中暗想:此處只有五行脈,或許是因爲大陣只需要五行脈來保護,此處雖然脈理缺失,但走向卻十分統一,呈現出百川歸海的形勢,這種佈局,肯定是因爲這座大陣是要保護囚機道場!如此一來,只要我按照五行脈的走向前進,一定能走到目的地!
想到此處,河六四不禁得意的讚歎自己聰明至極,當即站起身來,看是仔細的勘察地脈走向,緩緩地向着一個方向走去。
可是,走着走着,河六四又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地下多如牛毛的五行脈,漸漸地只剩下四條脈理,火脈不翼而飛!
河六四看了看黑暗的四周,那些低吼的異獸依舊徘徊在不遠處。河六四嘖嘖稱奇,心說這種鬼地方竟然還會有野獸,能活得了嗎?
孫既直曾經說過,人身五行,心肝脾肺腎,魂爲陽,魄爲陰,陰陽五行缺一不可,世間生命也不能超脫在陰陽五行之外。而現在河六四所在的地方,脈理缺失,環境惡劣,根本不可能有生物能夠存活,就連河六四自己都一直處於極端的不適當中。
若不是因爲學過採集精華,運氣吐納,估計自己早就倒下了。
漸漸地,河六四發現自己越走,周圍的環境就越陌生,這說明自己不再原地打轉了,這讓河六四倍感鼓舞。
地脈依舊時不時地出現各種各樣奇異的變化,好在走向並沒有發生改變,但河六四還是聚精會神,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生怕一個不慎,又會陷入到迷亂之中。
終於,河六四發現地脈的脈理迴歸了正常,陰陽五行全都有了。
河六四忍不住長長的伸了個懶腰,仰天大笑。
此時,天已經矇矇亮了,河六四竟然彎着腰走了整整一夜。
看了看周圍,腳下已然便是昨日孫既直指給自己那座橫亙數百里的山頭,河六四極目遠眺,隱隱約約的發現在遠方的山坳之中,出現了一塊方方正正的場地。
囚機道場!
河六四興奮無比,略微歇息了片刻之後,向着遠方的道場,邁步出發。
可就在這時,一聲沉悶的低吼自身後傳來,河六四回頭望去,只見一張佈滿尖銳牙齒的大嘴,正向自己撲來。
河六四急忙向後一倒,躲過了這一咬,定眼看去,只見一匹如牛犢般大小的惡狼,從自己上空飛過。
惡狼落地,轉過身再一次撲了上來,張嘴便咬。
河六四還未起身,見惡狼來襲,匆忙舉起手臂擋住了臉,惡狼順勢便咬在了河六四的手臂上。
巨大的拖拽力自手臂傳來,半躺在地上的河六四,竟然被拽的一個踉蹌站起身,隨即便又向另一邊栽倒。
惡狼撕咬着河六四的手臂,一邊劇烈地搖晃着自己的腦袋,一邊向後退。河六四跌倒在地上,被拖拽的七零八落,急中生智抓住了背在身後的青炎劍。
可是,躺在地上的河六四無論如何用力,青炎劍好似插入了石頭當中,更本就拔不出來。
河六四氣急敗壞,大吼一聲翻過身,雙腳蹬地,渾身一較勁,生生地拽住了後退的餓狼。
止住身形之後,河六四隨即擡腿一腳,腳尖狠狠地踢在了惡狼下顎,被咬住的右臂順勢向後一拉。
惡狼一聲慘叫,身體被踢得高高飛起,牙齒也被堅硬的鍊甲崩飛了幾顆,重重地落在了不遠處。
河六四長出了一口氣,可馬上惡狼便再一次爬了起來,晃了晃腦袋。
經過河六四奮力的一腳,惡狼也開始對河六四有所忌憚,不再貿然靠近,而是圍着河六四轉圈,發出兇惡的低吼。
河六四抽出青炎劍握在手中,開始仔細打量這匹惡狼。
只見這匹惡狼如同當初差點要了自己小命的初階妖魔一樣,有一雙泛着幽藍色光芒的眼睛,渾身的毛猶如鋼針一般直立着,一口尖牙,七扭八歪。除了身形巨大之外,這匹惡狼,竟然有三條尾巴。
“難道這也是一隻妖魔?”河六四暗暗想着,握着青炎劍的手也緊了幾分。
一人一狼在曠野中緊張的對峙着,誰也不肯主動進攻,卻又都不肯退去。
忽然,一陣寒風捲着白雪和沙石吹來,呼呼地掠過。雪土吹進眼睛,惡狼不由得搖了搖頭。
河六四隨即轉身就跑,惡狼發現河六四逃走,馬上奮起直追。
頂着狂風奔跑,河六四的速度根本就提不起來,聽着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河六四知道這樣早晚會被追上,必須想個辦法。
就在這時,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道小溝,河六四眼前一亮,急忙跳了下去。
惡狼此時已然快要追上河六四,見河六四跳下小溝,身形難以停下,只得縱身一躍,從河六四頭上跳了過去。
河六四嚴陣以待,見惡狼從頭上躍過,急忙手腳並用爬出小溝,追了上去。
惡狼剛剛落地,河六四便追到了惡狼身後,舉劍劈下。
可是,惡狼落地之後,緊接着靈巧地再次躍起,河六四信心滿滿的一劍,並沒有砍刀惡狼身上,而是一劍劈下了惡狼一條尾巴。
惡狼悽慘地一聲悲鳴,河六四絲毫不敢停歇,再一次撲了上來。
面對惡狼兇惡的大嘴,河六四一咬牙,伸出左臂塞進了惡狼嘴裡,順勢一撲,將惡狼壓在了身下。
想當初,如大象一般龐大的妖魔將自己咬在嘴裡,都沒能穿透鍊甲,這匹惡狼的尖牙,又怎麼會傷到河六四?
此時的河六四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利用鍊甲的堅硬,活生生騎住了惡狼,舉起青炎劍就是一通亂刺。
惡狼瘋狂地掙扎着,忽然間渾身猶如鋼針一般的毛髮一支,竟然將河六四給撐了起來,鬆開口中的左臂,渾身一抖,河六四便向後摔去。
河六四怎麼也沒想到,惡狼僅憑毛髮就能把一百多斤中的自己給推開,這簡直就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但此時河六四已經無暇驚愕,發瘋一般舉起青炎劍,再次擰身而上。
惡狼渾身被刺的傷痕累累,忽地仰頭一聲長嘯,傳音數裡!
河六四不由得停下腳步向四周望去,本能的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惡狼這一聲長嘯,一定是在召喚同伴!
果不其然,風雪真的傳來了一聲聲長嘯,似是在迴應這匹惡狼。
“不是說被鎮壓在道場的嗎?怎麼全在外面!”
河六四欲哭無淚,卻也怒髮衝冠,一個箭步上前,舉劍劈在了惡狼的頭上。
惡狼轟然倒地,河六四環顧四周,在如迷霧般的風雪之中,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野獸身影,正齊齊向他走來。
河六四大驚失色,邁步就開始跑,而趕來的狼羣,也開始了對他瘋狂的追擊。
河六四咬緊牙關,拼命地奔跑,根本就不敢回頭看。
但是這一次,河六四並沒有太過驚慌失措,而是趁着翻下一座山丘,匆忙在地上看了看,粗略地確認了一下地脈的走向,然後朝着正確的方向跑去。
然而,兩條腿怎麼可能跑得過四條腿呢?河六四隻覺得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聲聲低吼不斷的在耳邊響起,河六四忍不住怒罵道:“什麼狗屁鎮壓妖魔的大陣!全都在外面!!”
河六四邊罵邊跑着,忽然前方飄來了一道黃符。河六四心中猛地一激動,心說馬歸厄真人終於來救自己了!
黃符隨風飄來,直勾勾的拍在了河六四的臉上,擋住了雙眼。
河六四急忙伸手拿下,一看,黃符上根本沒有印象中的符文,而是寫着兩個字:大膽!
看着這兩個蒼勁的字,河六四哭的心都有了,他知道這兩個字是在說他剛剛怒罵囚機道場,可是既然都看到自己被狼羣追,就不能出手幫幫自己嗎?
忽然,河六四醍醐灌頂,既然寫字的人能看到自己,說明這只是一場考驗。
從一開始,河六四便莫名其妙的被困在了一片,擁有奇異地脈的地方,自己好不容易走出困境,卻又遭遇了惡狼,種種跡象都表明,這的確是針對他的一場考驗。
不管出於是什麼目的,河六四如今的處境,無一不是在考驗他的知識量,體力耐力,以及臨危時候的心態。
想到此處,河六四不禁有些感謝方既仁,要不是幾個月前他讓自己見識過一次,比現在的惡狼更加兇猛的妖魔,恐怕今天肯定會出大洋相!
可是,就不能來個文試嗎?非要把自己逼到絕境當中嗎?
河六四暗暗想着,卻不敢在罵出聲音,因爲身後的狼羣,已經快貼到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