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我就知道你有點底子。怎麼着，這船是要盤給我道兒啊。”
王叔抽着手裡的菸捲，笑道“你小子想的美，這幾條船折了不少銀子，你小子盤走了我吃什麼去。你總不能讓我這一家老小站着炕頭喝西北風吧。”
“王叔，你看你這話說的就嚴重了不是，您河裡那幾條船我給您定期照顧着，到時候我給您交銀子不就是了。”
“嘿，你小子，這是要抽你王叔的巴掌。”
所謂的抽巴掌這是我們這兒的地方方言，抽巴掌也就是要從中抽成的意思。說白了就是我給你幹活不能白乾，我得從中撈點不是。
“不過這幾條船你讓我顧是顧不過來了，所以老爺廟那邊的口子我就留給你了。就那幾條船你好好的給我整，得着錢了多餘的你留着，你只要給我本兒給我就成。”
“王叔，您就這麼放心我啊？”
王叔擡眼看了我一眼，笑道“放心，我不放心的就是你。剛剛畢業的一個小崽子我怕你給我把船折河裡，到時候我恐怕是連這幾個租錢都收不齊咯。”
王叔這句話是話糙理不糙，完全說在了點子上。我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在人情世故面前還是略顯稚嫩。要說我一個人去管理這幾條船，我確實是有些犯怵。
“王叔，這事你要不再考慮考慮吧，你要乍一下把這幾條船全都交給我，我也確實有點難以招架啊。”
“怎麼，這還沒上船呢就害怕了，這可不像你啊。”
“不一樣啊，這畢竟是幾條撈屍船啊，我這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沒底。”
王叔搖了搖頭，笑道“這事兒就像你在河裡乘船是一個道理，沒有誰天生就會乘船，你事你總得去嘗試嘗試再說吧。何況把這幾條船交給你擔心也應該是我，你怕什麼。”
“得，那這幾條船要是真的折河裡了，你可別來找我。”
“呸，我這幾條船雖然小但怎麼着也得二十來萬吧，要船真折河裡了找你也沒有用啊。”
“得，這好話和壞話都你說了，這事我看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王叔扔掉了抽剩的菸蒂，我便趕緊從盒裡又拿出了一支菸遞了上去。
王叔接過我遞過來的菸捲並沒有點着，他指頭夾着菸捲輕釦着沙發扶手，好像在思考着什麼。
“王叔，想什麼呢？”
“這幾條船要真交給你也確實是夠爲難你的，而且就你現在的資歷恐怕船上的人也不服你……我得給你找個老成有資歷的人來幫幫你。”
“王叔，現在這幾條船是誰幫你守着呢？要不我先跟着他做一陣子，學學經驗？”
王叔搖了搖頭，他點燃嘴邊的菸捲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再緩緩地吐着煙氣。
“我在河上有六條船，除了第一條船上是我派過去的撈屍匠以外，其餘五條船上都是我在當地招的工人。頭幾年這五條船還是比較規矩的，這幾年我往那邊跑的也比較少了，他們是越來越不規矩了。”
“你的意思是說，那邊一直都沒有人管？”
王叔點了點頭，繼續道“起初我在那裡也沒幾條船，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船多了，他們也都浪蕩慣了我也就不好派人再過去了。所以這次讓你一個人過去，我也確實是不放心啊。這樣吧，你這兩天先回去歇息幾天，畢竟剛休息就先好好去玩玩，等過幾天我安排好了再聯繫你。”
王叔既然這麼說了，那我穩當的等他回覆就好了。我在家裡住了幾天後，便來到縣城去找李磊玩。
要說起來哥幾個也就是我比較瀟灑了，李磊和王情聖都在煩工作的事。不管是吃飯還是別的時候，他們嘴裡都離不開這件事，看來這生活的擔子是已經壓在我們肩頭了。
我雖說現在不用考慮這個就業的問題，可是之後要面對的壓力可不比他們小。在縣城玩了兩天後我便接到了林雪的電話，她說估計這兩天就要來龍城這裡。
所以，我在縣城呆了兩天後便直接來到了龍城，等着接待這位林家大小姐。說到林雪我還是比較心存感激的，大學四年在哈爾濱她着實是幫了我不少忙。這次她來龍城玩，我去接待她倒也是理所應當的。
我在老先生那裡住了一晚，第二天林雪便來到龍城。要說起來這龍城其實也沒有可玩的，不過想在山西轉一圈還就得從龍城出發纔對。
從火車站接到林雪，我便直接帶她到一家我常去的粗糧館吃飯。這要說人就是怪，早幾年餓着沒飯吃的時候整天就想着要吃白麪大米，這好日子剛過了沒多久，人們吃飽了就開始懷念那“棒子麪窩頭”了。
這幾年隨着這股浪潮，城裡也開了不少的粗糧館。不過這每天都吃白麪大米，偶爾改善一下胃口還是挺不錯的。
“崔哥，畢業了你有什麼打算嗎？”
我搖了搖頭，苦笑道“就回來的這幾天，我聽到最多的話題就是這個了。打算……我是個做什麼的你心裡也清楚，你說我能有什麼打算。”
“崔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這畢業了也沒什麼事幹了，我想着與其去上班還不如跟着你出去闖闖，見見世面。”
“我說林大小姐，您家裡那麼有錢幹嘛非要去遭那份罪呢。你要聽我的，就老老實實地在哈爾濱找一份工作去上班，掙多掙少起碼安全。”
“好啊你崔東，聽你的意思是嫌棄我是個累贅咯？好你個沒良心的，在哈爾濱找活幹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說過。”
“你看看你看看，你這不是又誤解我的意思了嘛。我不是嫌你累贅，只是想說你家庭條件那麼好，沒必要跟着我東蹦西跑不是。幹我這行的費力不討好，你也不圖這個名聲。”
林雪搖了搖頭，說道“這事不用你管，你要有活可不能一個人去悶聲發大財，得給我留一份。”
看這大小姐的意思是鐵了心要跟着我混了，可是我這主營業務是撈屍她也幫不上忙啊。不過相比較起來，我現在更需要的是一個能幫我精打細算的人。
很顯然，林雪完全可以勝任這一點。
林雪這麼一說我心裡倒突然有個想法。我一個人去江西難免有些勢單力薄，如果要是有老易和林雪相伴那就是另一種光景。
不過現在王叔還沒有同我聯繫，所以我也就不着急同林雪提這事。反正她也要在龍城小住一段時間，不如先把這事告訴老易，讓老先生幫我先定奪一下。
吃完午飯後，我把林雪送回她小姨家以後我便直接回到了老先生的紙紮店。回到店裡，我並沒有直接同老先生提這事，而是先在老易那吹了吹耳邊風。
“老易，我這有點事需要你幫忙啊。”
“什麼事你說。”
“老易，你聽說過老爺廟嗎？”
“老爺廟，老爺廟我當然知道了。那地方詭異的很，每年都要……等等……你怎麼突然說起老爺廟來着？”
“不瞞兄弟說，我在那還真有點事要做。”
老易聽我說完臉色驟然大變。
“你不是要去那地方撈水貨吧。”
撈水貨其實就是撈屍的意思，只不過北方人比較直接，而南方人比較委婉、婉轉一點罷了。
“怎麼了，那地方聽說養船……”
老子不待我說完便趕緊擺了擺手，說道“老爺廟可邪乎的很，每年那片水域都要死不少人。咱要說那些客船上的人可能是水性不好意外淹死也情有可原，可是那片水域就連年道的老師傅乘船都發生過意外。而且那塊地方本是鄱陽湖進入長江的一段狹口，水域面積並不大也不是很深，可是每年只要發生側沉的船隻大多都神秘消失了。政府曾經派遣過很多批船隻前去捕撈但都無功而返，當地人們總傳言那裡住着一隻海龍王，凡事淹死的人都成爲了海龍王的祭品了。”
“有那麼玄乎？那我怎麼從沒聽說過啊？”
“這事除了生活在附近的村民以外誰能知道啊，政府爲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早就封鎖了所有的消息了。”
“那爲什麼附近還有那麼多撈屍的船隻活動呢？”
“這個就要說湘西的吳家了，這吳家在長江沿岸可是有統治地位的家族。當面我之所以離開長江一帶，就是因爲我們奇門一派受到了那吳家的打壓。所以，想要在長江裡討生活就必須要經過吳家的同意，否則根本就沒辦法生活。”
“吳家，這怎麼又突然跑出來一個吳家。這吳家是做什麼的，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權勢？”
“這吳家其實也並沒有什麼本事，只不過是發源於湘西的趕屍人家，可是吳家在中國風水協會卻佔有一席之地。生活在北方的先生們也許對這個所謂的風水協會沒有什麼概念，可是它在南方的何門何派中卻有極其重要的地位。”
風水協會……吳家……怎麼這麼亂呢？
我本以爲幫王叔打理這幾條船隻要處理好業務就可以了，可誰能想到那長江以南怎麼這麼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