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顧天淮突然停下了腳步。他握緊口袋裡的白色手機,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爲什麼對葉雲輕糾結,爲什麼想找機會接觸她,爲什麼會在聽到葉雲輕跟葉安秦打電話時感到挫敗,爲什麼會在葉雲輕躲避自己時感到憤怒。
不過是一種求而不得,一種不甘心,就好比他之於懷露。
要是六年前,葉雲輕接受了他的條件,或者說被他封殺成功。她就會成爲顧天淮生活中的一個過客。
而且六年後,她居然選擇了回來。不僅功成名就,還對他滿不在乎,不在乎他從前對她的輕視,不在乎她從前對她的惡行,她有着自己的生活,有着多得是關心她的人。彷彿在嘲笑他這六年的耿耿於懷有多可笑。
顧天淮走到醫院外面,擡頭看了眼天幕,幾顆寥落的星子在閃爍,他嘆了口氣,目光如同天幕一樣深不見底。
葉雲輕是下樓給葉凡買食物的時候看到的顧天淮,他倚在醫院門口的玻璃門上,低着頭抽菸。菸頭明明暗暗,遠遠看着像螢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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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他爲什麼沒走,也不想問,壓低了頭想像沒看見一樣過去,顧天淮卻先一步發了聲:“喂,幹嘛裝作沒看見。”
“恩?”葉雲輕擡頭,卻看到顧天淮已經走到了自己面前,伸手將她摔在了門上。她捂着頭痛呼,剛想開口罵他神經病,就被堵住了脣舌。
她抵着他胸口,卻推不開他,淡淡的菸草味在鼻尖縈繞,夜裡的冷風拂面,卻拂不開燥熱的空氣。
半晌,他離開,在她耳邊淡淡道:“給你個機會,做我的女人。”
她想開口,他又先一步搶白:“但是我沒有給你拒絕的權力。”
葉雲輕看着顧天淮,發現他在笑,半張臉隱在黑暗裡,有種說不出的陰寒。
顧天淮喜歡上葉雲輕了?
當然不是,他只是想毀了她。
把現在這份還可以掌控的感情消耗殆盡,然後徹底消滅這根軟肋。
不顧一切的強大——這就是顧天淮之所以被稱爲暴君的原因。
“顧……天淮……”葉雲輕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
她看着顧天淮眼底閃現的光,忽然想起乍現在水面的寒月,漂亮,下面卻隱藏着萬丈深淵。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跑,如同自然界裡弱小者感受到捕食者的存在。
“你怕了。”顧天淮將葉雲輕捉回自己懷裡,伸手摟住她的腰,下巴輕輕的抵在她的頭頂,用一種近乎溫柔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兩個人姿勢曖昧,任誰看都是情人。有進出醫院的行人看過來,亦是這樣以爲,好在燈光暗,沒人認出兩個人的身份。
葉雲輕覺得背後寒毛都豎起來了,直覺告訴她,此時的顧天淮愈是溫柔就愈是危險。可是心裡卻又疑惑不解,不明白爲什麼他的態度會忽然發生這麼大的轉變。
僵持了一會兒,葉雲輕慢慢的冷靜了下來,她攥緊滿是冷汗的手,佯裝語氣鎮定:“我沒怕,我永遠不會怕你。”
顧天淮輕輕地笑着,音調上揚有些嘲弄:“哦?是嗎?”
葉雲輕冷冷的推開顧天淮,擡頭看着他,張了口卻又閉上,最終只是擡起腳,朝着商店的方向走去,就彷彿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顧天淮這次沒有再攔,只是雙手抱臂用一種戲謔的語氣道:“六年前你走了,現在呢,你也想走?”
葉雲輕頓了頓腳步,一字一頓道:“我不會走,犯錯心虛的人才會逃。無論是六年前,還是現在,錯的人都不是我。”
她身上的淺咖色風衣衣襬被風吹到一側,她說:“如果你想找人陪你玩遊戲,我絕對不是好的對象。因爲我絕不會爲任何人的玩笑買單。”
“你沒聽說過身不由己這個詞嗎,你以爲你說不,我就會答應?”
葉雲輕沒有回答,直接擡腳離開。
不要懷疑一個母親的決心。這是葉雲輕剛剛想說現在亦想回答的話,但她覺得沒有必要跟顧天淮提及。
一個紈絝子,又如何懂得認真生活着的人們的心情呢。
而病房裡。
葉凡現在很鬧心。
他看着坐在牀邊一臉陰鬱的葉雲輕,瞧着她惡狠狠剝橘子皮的樣子簡直像在剝人皮。明明下樓的時候還好,可是怎麼一上樓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葉凡嘴脣哆嗦了半天,沒敢問。
“小凡,你以後離那個顧天淮遠點。”葉雲輕的臉冷得像冰塊,最後還不忘補充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葉凡下意識的想要爲顧天淮辯解。
不知道爲什麼,他覺得這個叔叔很好很親切,自己和他聊天的時候覺得很自在,甚至比跟葉安秦一起還要高興,簡直是不自覺的就愉悅了。所以他早就把顧天淮歸爲了好人這一列。
可是看着葉雲輕的臉,他還是把原本對顧天淮的好話嚥進了肚子裡,轉口道:“他惹到你了啊。”
“惹到我?”葉雲輕冷哼了一聲,想起了剛剛顧天淮堪稱惡劣的行爲,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他已經刨到咱們家祖墳了。”
“這是世仇,世仇!你以後連話都不要跟他說。”葉雲輕的情緒很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