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計瑤依舊在那裡不依不饒:“你們道具組到底都是幹什麼吃的,你們要是稍微敬業一點我會受傷嗎,東西都擺不好……”之後又是云云。
那幾個道具組的工作人員站在那裡低着頭,不發一言。
葉雲輕見狀是在於心不忍,又聽見井景在一邊小聲道:“我聽說,計瑤連站位都得教半天,那是一點經驗都沒有。我相信道具組肯定沒問題,八成是她自己沒控制好體位。”
葉雲輕掃了眼事故現場,那些軟墊鋪的並沒有什麼問題,於是也認同這個看法,她實在看不過眼剛要開口要計瑤少說兩句,卻見左政鐵青着臉站了出來。
“我站在攝影機後,眼睜睜看着你自己跳歪了,不要在這裡數落工作人員,他們每一個的敬業精神職業道德都是你沒資格指指點點的。”左政說這句話的時候難得一臉認真嚴肅。
葉雲輕自跟他接觸以來不是看他冷嘲熱諷就是看他一本正經的騙人,現下這種氣勢倒是難得。
一般來說,像計瑤這個實力,實在是新的不能再新的人,不過她們組合在歌壇的咖位比較高,所以進劇組比較容易受特殊待遇。
一般的導演爲了拍攝順利,都會盡量不跟演員發生衝突。沒想到左政能在這種情況下站出來爲工作人員說話,這一點實屬可貴。葉雲輕不免另眼相看了一下。
計瑤張着嘴想了半天,最終沒想出反駁的詞彙,憋着嘴委委屈屈的不說話了。現場一片寂靜,葉雲輕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多了,差不多是收工時間了。
於是對着井景道:“我現在先去卸妝,汗夾雜着粉底都在傷口裡,我這脖子實在難受,你先在這兒觀察一下情況。”
井景點了點頭。
葉雲輕回到化妝間的時候,裡面空無一人。
因爲在這邊也就幾天的日程,所以化妝間並不奢華,這一處已經是給宋逸凡和她單開闢出來的專屬化妝間,也算特殊待遇了。當然,計瑤那是自己硬要擠過來的。
她看卸妝的東西都在,也就沒喊化妝師,自己對着鏡子處理着。眼看着脖子上的傷口這麼放了一天,又曬又捂着已經發白有發炎化膿的跡象了。
葉雲輕忍不住感嘆,這她要是也跟計瑤一樣嬌滴滴,就這嚴重程度,還不得夠整個劇組喝一壺的啊。
“你比我想象的敬業多了。”低沉的男聲出現的突兀,葉雲輕忙不迭的從椅子上跳起來。爲了方便她是拿着小鏡子在用的,所以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
一轉頭,她的吃驚瞬間變成吃蒼蠅的臉色:“你怎麼會在這兒。”
顧天淮看到葉雲輕的脖子,皺起眉頭,一邊將她按到椅子上一邊答非所問:“別的女明星把皮膚看的跟命一樣重要,你可倒好,居然自己毀自己,你果真是不走尋常路啊。”
“你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葉雲輕覺得很莫名其妙,顧天淮這種大資本家不都是一分鐘掰成兩分鐘用的大忙人嗎?居然有空來這裡……
呃來這裡幹什麼,過來看她笑話的來嘲諷她的?
葉雲輕還在等着顧天淮回答,卻看到顧天淮跟鬧着玩兒一樣從黑西裝裡掏出一瓶酒精和一包棉籤,瞬間碉堡了。
她伸手抓住顧天淮要給自己消毒的手,三分疑惑三分警惕:“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你這算是有備而來?”
顧天淮看着葉雲輕那個一臉提防的小模樣,立刻被逗笑了:“我自然有我得到消息的途徑。不過我特別不能理解,你說你還有什麼可防着我的啊,你有錢?你能比我有錢嗎?你有色?我不是早佔過了嗎,再說我們公司的那些小姑娘比你漂亮的也多的是。你說我圖你什麼啊。”
葉雲輕露出了頹廢的表情。顧天淮你少說兩句話會死是吧,你含蓄一點禮貌一點會死是吧。不過轉念一想他說的也都是實話,於是立刻坦然起來。
於是情景就變成了葉雲輕祖宗一樣的表情靠在椅子上,好吧她是故意露出這種表情的。然後顧天淮半蹲在地上,小心的用棉籤蘸着酒精給葉雲輕的脖子消毒,儼然一副小弟的模樣。
葉雲輕覺得這場景無端端的玄幻起來,想了半天,幽幽的道:“顧天淮,你不會真把我當你女朋友了吧。”
顧天淮擡頭看了她一眼,露出了謎一樣的笑容,沒有回答。葉雲輕感覺摸不着頭腦,心裡有點發毛,也沒好意思在逼問。
於是氣氛一下子冷下來,直到顧天淮用創可貼給葉雲輕貼上,站起身來,葉雲輕才皮笑肉不笑道:“顧少爺,你別對我這麼上心,我會當真的。”
這句話葉雲輕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的,顧天淮看不出來她眼裡的表情,於是也跟着笑道:“哦,那你可千萬別當真。”
說完,他把酒精什麼的往化妝臺上一扔,瀟灑的往門外走去。
“你這就走了?”葉雲輕嘴巴快過大腦的說道。
顧天淮轉身,輕倚着門框:“難不成你還想我陪着你去開機宴?”沒等葉雲輕回答,顧天淮又道:“算了吧,這種小場合我纔不去湊熱鬧,不過我可以考慮一下下一個。”
“你……”葉雲輕剛想問清楚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顧天淮就已經沒影了。葉雲輕愣怔了一會兒,看向化妝臺上的酒精,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他就是爲了來給她處理傷口的?爲什麼?還有他剛剛那句那你可千萬別當真又算什麼,真的是在跟她玩遊戲嗎?
葉雲輕感覺到,自己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境,彷彿又回到了在醫院的那個晚上,躁動而找不到頭緒。
顧天淮坐回車上,握着方向盤眸色沉重。
“很好,現在你已經可以爲了這麼小的事情來找她了,那以後呢,你到底還能做到什麼地步。”語氣有些自嘲:“你不會真的跟那個人一樣了吧,你不是發誓絕對不會嗎。”
顧天淮問着自己,然後腦子裡突然閃過一些畫面,他狠狠地抓起鑰匙扔在了前面玻璃上,發出很大的聲音。他一向波瀾不驚的眼底,滿滿都是懊惱。
《偃月》的開機宴比較隨便,沒有邀請任何媒體,簡簡單單在酒店開了個包間請主要演員和導演製片吃個飯。
葉雲輕穿着一身經典款白襯衣黑色無任何裝飾的褲子到場,頭髮就那麼散放着,簡約又大方。走到包間門口剛要推門,身後便壓下來一個巨大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