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公交車上,葉雲輕看着窗外的夜景感覺有點迷迷糊糊的,隱約還能聽到車上零零星星的幾位乘客對自己指指點點,估計是被她那副狼狽的形容給驚到了,正在八卦。
葉雲輕懶得理她們,閉着眼睛休息,她從沒有這麼累過,身體上是,精神上也是。
下了車被風一吹纔有些清醒,可是身上溼噠噠的衣服又讓她覺得遍體生涼,匆匆忙忙的往家走,回家之後倒頭便睡。
其實葉雲輕身上,一直有一股近乎於偏執的倔強,怎麼說呢,大概是她特有的東西。
很多年前,當初他爸爸面對公司的赤字,巨大的金融風暴坑都沒在家裡吭過一聲,而且最嚴重的時候就是葉雲輕看他最平靜的時候。
葉雲輕也是,平時小委屈小挫折還願意跟秦邵均跟井景吐苦水,可到了真正的難題面前,在最狼狽的時候卻要把自己藏起來,不讓別人看出一星半點兒,可以說是逞強。
葉凡早上七點多才想起來去敲葉雲輕的門,因爲每天這個時候她都該自然醒了,半天沒有反應的時候還在疑惑是不是一夜未歸,可是一開門卻被嚇了一跳。
他媽咪竟然橫躺在地上。
走過去,才發現葉雲輕一臉通紅,出了不少的汗,一摸腦袋都燙手了,這下葉凡慌了起來,趕緊打電話給井景,叫了救護車。
到醫院的時候,量體溫的護士都嚇了一跳。
“四十度!病人都燒成這樣了你怎麼才送來,都能攤雞蛋了!”
換做平時葉凡一定會用一種嘲諷的語氣回擊護士的冷幽默:“呵!你們醫院都喜歡在人腦門上攤雞蛋的啊?”可是現在,縱然冷靜睿智如葉凡也有些慌神,顧不得那麼多了。
“你千萬,千萬不能讓她出事。”井景只能這樣對旁邊的醫生說。
而顧天淮,他派去監視葉雲輕的米琪,是在三個小時之後才聯繫的上他,不知道該怎麼說,米琪只能言簡意賅道:“千秋小姐生病住院了,發燒四十度現在還在說囈語。”
顧天淮剛從生意場上談下一筆生意來,得知消息隨即讓人聯絡他在這裡的朋友借私人飛機。
“剛剛你沒有跟人說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嗎,怎麼不直接轉給我。”顧天淮焦急之下難免遷怒米琪。
“我說了,可是那個該死的洋妞居然說你現在在辦的也是非常嚴重嚴肅的事情。”
顧天淮的臉比剛纔更黑了,而且持續了一路,來接機的陳山都被嚇了一跳,他跟着顧天淮這麼多年知道他確實比較難搞,可是這麼臭的臉這麼低的氣壓,卻也是極爲罕見的。
“不是讓你們監視雲輕嗎,都發現了什麼?”一邊坐着車往醫院趕,顧天淮一邊沉聲道。
陳山楞了一下,臉上的神情有些陰鬱,磕磕巴巴了半天才道:“我們發現最近肖倩,最近在百般刁難葉小姐……”
說到後面,聲音有些小。
顧天淮聽出了裡面的蹊蹺,立刻皺起眉頭厲聲問道:“怎麼刁難,給我說清楚。”
“她……她因爲跟子公司的合約到期換成了千秋小姐,心裡不服氣,不盡言語上不客氣,前幾天千秋小姐跟宋逸凡在爲《偃月》拍宣傳寫真的時候,她……故意動手腳想要傷害千秋小姐,宋逸凡爲了救千秋小姐,千秋小姐怕是因此愧疚,一個人在拍攝場地查監控,晚上回去的時候淋了雨,就……”
顧天淮一直壓制着的脾氣終於上來,直接罵道:“這些人是幹什麼吃的,看着她這樣被人欺負都不會上去幫忙嗎?”
陳山一臉爲難道:“可您知道,咱們顧氏的人向來是按吩咐做事,您只吩咐監視,沒說要保護,所以他們也不敢……”
“那你呢,你是幹什麼吃的,雲輕被這麼欺負,你怎麼不告訴我!”顧天淮真是氣急了,從前他也生氣,可是時時刻刻都保持着一種威儀的形象,可是此時此刻卻只是生氣,完完全全的真真正正的憤怒。
“可是您在下完命令的第二天就出國了,這次的洽談對於整個集團來說都意義非凡,不敢打擾您,可是沒想到葉小姐會出現這樣的狀況。”陳山也是忙不迭的喊冤,他這都是爲了集團啊。
顧天淮一聽這話,更是心火旺盛:“到底是我在意的人重要,還是集團生意重要,你們連這點事情都掂量不清嗎?”
陳山被顧天淮這話嚇了一跳,從前他以爲顧天淮縱然喜歡着葉雲輕,可是也該是家族生意爲大,比如之前跟千秋小姐有緋聞的時候,他也都儘量不牽扯到公司,而他哪裡知道,這兩次事情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別。
在顧天淮心裡,葉雲輕肯定是最終要的無疑,上次事件那是因爲沒有真正危害到葉雲輕的安危,可是這次卻是真真正正的受到傷害了,顧天淮這麼大發雷霆不是沒有原因的。
萬一葉雲輕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恐怕會後悔一輩子。他無法容忍葉雲輕受傷,更無法原諒自己保護不好她。
“雲輕呢?”匆忙的趕到米琪所說的病房號,顧天淮已經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波瀾不驚的風範,看起來就像任何一個普通的緊張妻子的丈夫。
井景看着顧天淮有些微微驚訝,指了指裡面。
顧天淮走到病牀前,看見葉雲輕的睡顏還算恬淡,伸手摸了摸發體溫也降下去了。
井景在一旁忙說道:“輸了幾瓶吊水,現在退燒了,不過醫生說她最近睡眠質量不太好,白天過度勞累精神壓力也比較大,可能睡的得比較久。”
顧天淮這才放下了一顆心,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葉雲輕的眼睛,那下面還有着淡淡的烏青,再加上臉色蒼白看上去的確很憔悴,心上彷彿有雙大手,讓他有一瞬間的窒息。
在他不在的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裡,葉雲輕竟然受了這麼多的委屈,拿出任何一條來都不可靠饒恕。
顧天淮實在無法想象,這個一向在自己面前神采奕奕逞強的小女人,是怎樣忍氣吞聲的承受下那些侮辱的。
帶着薄繭的指腹在葉雲輕的臉頰上摩挲。
半晌,他才冷冷的對着剛剛進來的陳山道:“準備去肖倩的經紀公司。”後半句有些咬牙切齒:“我要讓她,一點一點都得我還回來。”
陳山剛纔才被訓斥了一頓,現在做什麼都是小心翼翼的,聞言立刻乾淨利落得道:“是!”
而顧天淮則回過頭,輕輕地在葉雲輕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不同於剛剛說話時的冷硬和嚴厲,這個吻格外溫柔,輕盈如同羽毛,好像生怕驚醒睡在夢中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