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自然是李天羽,十六人中只有他一人姓李。
他本想過幾輪上臺等待別人挑戰,既然穆鴻文主動邀戰,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給了三人一個眼神,三兩步躍上比武戰臺。
穆鴻文沒有着急動手,而是抱拳道:“在下早想與李兄請教一番,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眼下終於得償所願,不知能否提個要求?”
“請說!”李天羽沒有提前答應,也沒有拒絕。
穆鴻文慎重其事道:“請李兄全力以赴!”
“好!”李天羽點頭道。
穆鴻文取出了大劍,而李天羽則取出了五品寶劍。
各方勢力不知是提前商議好的還是約定俗成,幾大州的天才配備的武器皆是五品,而李天羽恰好有五品寶劍,便拿出來使用,如此以來在兵刃上誰也不佔誰的便宜。
出於對李天羽的重視,比賽開始後穆鴻文一上來就使用出了最強武力,曜武境後期的實力加上重嶽武意第三重,他的第一劍便猶如泰山壓頂,令人窒息。
然而李天羽似乎沒有受到對方武意和氣勢的影響。
當穆鴻文高高躍起一記力劈華山直落而下時,連裁判都不由自主後退一步,李天羽卻是在衆目睽睽之下露出了一抹神秘莫測的笑意,然後在衆人詫異的眼神中,他竟然將自己手中的劍橫過頭頂,試圖去格擋穆鴻文的重劍。
這一刻哪怕是認識李天羽的人都覺得他有些託大了,不認識他的人更是懷疑他腦子有問題。
穆鴻文的重劍從天而將,猶如隕石墜落,人未至,地面已衝起肉眼可見的氣浪。
下一個瞬間雙劍相交,迸發的氣勁激起大片塵霧,幾乎遮掩了所有人的目光。
許多人下意識地在眨眼,但就在這一眨眼間,氣浪之中一個人影翻飛起來,緊接着另一個人影被甩了出去。
無數人在搖頭,驚歎穆鴻文這一劍太強,根本不可硬捍。可是不等塵霧散去,衆人便發現被拋飛出去的竟是穆鴻文,而李天羽則是完好無損的站在原地。
穆鴻文的身體在空中翻轉兩週,最終站立不穩摔倒在地,衆人壓根沒弄明白方纔氣勁中心發生了什麼事,連他自己都感到驚異。
每個人在做某件事的時候都會有靈光一現的時候,比如足球運動員會在比賽中踢出神來之筆的球,籃球運動員也會突然做出炫目的過人技巧等等。
武者在戰鬥中偶爾也會使出平時沒有使用的奇招來,李天羽方纔施展的正是靈光一現突發奇想的招式。
當初在地球上時,他所學的啓蒙武術就是太極拳,後來又學會了太極劍。當穆鴻文一劍劈下時,他巧妙地避過鋒芒,將對方的劍氣引向地面,緊接着翻身越過穆鴻文的頭頂,扣住了對方的肩,趁着對方沒反應過來時用出一記拋摔。
穆鴻文本想掙扎,卻被李天羽的內勁截住了氣血,半個身子突然一麻,不由自主地被扔了出去,而且還摔在了地上。
爬身起來的他一陣後怕,心道李兄幸虧是手下留情了,如果拋摔的方向是臺外,自己恐怕一招就得掉落臺下。
同時他也對自己的大意非常不滿,要不是自信的以爲李天羽難以招架,也不至於被打個措手不及。
收起心思,穆鴻文開始重新評估起李天羽的實力。
“再來!”李天羽面向穆鴻文說道。
穆鴻文點了點頭,舉起大劍再次衝向李天羽。
大劍長約一米五,寬度接近十公分,只用眼睛就看得出是一柄重型武器,但是穆鴻文揮舞起來沒有一絲笨拙的痕跡,他只需單手就可以舞得令人眼花繚亂。
不過在李天羽看來,這速度他完全能夠應付自如,而且自己剛好掌握一套剋制對方的劍法——太極劍!
二十餘招轉眼過去,不管是看臺上還是休息區,甚至連距離最近的裁判都李天羽的太極劍感到驚奇。
“這是什麼劍術?”
“不知道!從未見過這種劍術,看起來軟軟的,但是感覺像水一樣,找不到破綻。”
“對!就是像水一樣。穆鴻文的武技像山,而這姓李的像水。縱然山又億萬鈞沉重,又如何壓得垮柔軟的水?”
“但那穆鴻文乃是白玉天驕,整個玉欒王國的頂級天才,豈會沒有破解之法?”
“那就看他用什麼辦法來破解吧。”
……
穆鴻文心中鬱悶,而且頭疼。
他早就聽說過李天羽手段多變,雖然看似境界不高,出手力道也不強,卻總是讓對手異常難受。
本以爲自己出招勢大力沉,仗着一力降十會的特點能和李天羽較量一翻,甚至將風雁北的面子找回來,沒想到一上來就吃了個暗虧,現在又碰到一團棉花,自己有勁都無處使。
又是數十招過去,穆鴻文的每一招都像是打在水中,不僅找不到受力點,有時候甚至連力量行走的方向都無法控制,總是被李天羽牽着鼻子走。
“不能這樣下去,要想一個辦法!”穆鴻文一邊出招,一邊在心中思索起來。
很快他開始減小出招的力道,改用輕快的招式和李天羽周旋。然而他手中的大劍分量並不輕,若是力量小了,揮劍的速度便會受到影響,或者得使用大量的元力來控制。
李天羽感受到對方的變化,手上的出招頻率開始增加,太極劍與快劍結合,穆鴻文的節奏轉眼間被打亂。
此時二人交鋒還不到百招,李天羽已經穩穩佔據了上風。
眼見形勢不利,穆鴻文當機立斷,揮手將大劍扔向一旁,赤手空拳與李天羽對戰起來。
司徒皓青和風雁北等人見此情形,同時搖了搖頭。
公師臻源開口道:“鴻文兄敗局已定,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選擇李兄作爲對手。”
司徒皓青聞言思考起來,眼神閃爍不定。
失去大劍的穆鴻文出招是輕靈了不少,但也失去了大部分威力,李天羽的快劍施展出來,他就只能躲閃。
李天羽見狀,停下手中的動作,將長劍扔了出去。
穆鴻文皺了皺眉頭,說道:“李兄這是何意?瞧不起在下嗎?”
李天羽淡淡一笑,道:“比武又不是拼命,公平對戰才更有趣。”
穆鴻文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揮拳迎了上來。
土系元力的厚重不僅僅體現在穆鴻文的劍上,他的拳腳同樣勢大力沉,李天羽首先使用軍體拳和對方拆了幾招,發現對手的拳腳極爲強悍,如果不用境界優勢,就只能以技巧應付了。
說到技巧,李天羽更擅長太極拳,除此意外他還練過八卦掌,但造詣不深。
太極拳一出,穆鴻文再次一臉黑線,僅僅數招便像個木偶一樣被李天羽牽動。
許是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太過殘酷,武者間的殺戮乃是家常便飯,因此殺傷力更大的兵器作爲了主流,拳腳方面的武學只是輔助,很少有人會去研究拳法和腿功。
穆鴻文作爲王者世家的弟子,倘若排除力道的話,他的拳腳甚至還達不到軍體拳的水平,因此幾下子就被李天羽牽制住了。
雙方空手對拆至第二十招時,穆鴻文一記墊步刺拳打出,就像拳擊裡面的重拳,李天羽使出太極拳一下從側面扣住穆鴻文的手腕,順勢一扯,另一隻手一託,穆鴻文整個身體又一次飛了起來。
這一次穆鴻文出招力道極大,飛出的慣性也極大,而雙方距離戰武臺的邊緣又不遠,他就這樣眼睜睜看着自己飛了出去。
身在空中的穆鴻文仍有辦法不掉落地面,他的儲物戒指中還有大劍,倘若取出用來借力,或許還能重回臺內,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一方面是覺得這種做法有失身份,二是自認爲就算回去也未必是李天羽的對手,不如就這樣結束吧。
輕嘆一口氣,穆鴻文在空中調整了一下姿勢,就在他考慮等下雙腳落地顏面會好看一點時,一隻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在他剛剛出臺時生生將他拉了回來。
臺下一片驚呼。
穆鴻文站定之後才發現原來是李天羽飛身躍起,將自己拉回了臺內,如此一來,他仍未落敗,還可以再戰。
但是他沒有選擇再戰,而是雙手抱拳深施一禮,道:“李兄技藝高明,在下心服口服,這一戰是在下敗了!”
“穆兄承讓了,在下只是僥倖懂得一套以柔克剛的武學!”李天羽回禮道。
“以柔克剛……”穆鴻文微微一怔,隨即眼神閃爍,半晌後哈哈笑道:“我終於明白老太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多謝李兄!”話音落下後他再次深施一禮。
李天羽連忙拖住穆鴻文,道:“穆兄不必多禮。”
穆鴻文重重一點頭,道:“我先下去了,回頭再與李兄交流。”說罷跳下臺去。
李天羽知道穆鴻文悟了。
能在無意中點撥一個人頓悟,這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至少對李天羽來說如此。
他準備愉快地跳下臺去,將這個場地留給其他人,可是剛來到邊緣,一個人就跳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