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戰飛出現的那一刻,尋天賀立時感到情況不妙。
來人乃是聖武閣墨玉州總堂的第三執事官,相當於一個州府的議會成員,而自己只是一個城的副職官員,站在面前就矮了一頭。
更何況秦戰飛的實力達到了靈武境初期,一個眼神就能把尋天賀嚇尿。
“此人究竟是何人?”秦戰飛目光盯着尋天賀,手指着假烏生。
“這……晚輩實在不得而知,請前輩明察。”尋天賀心中緊張,嘴上卻是一點不鬆口。
李天羽心中已經有了答案,自己離開塔山自國後真正的仇家只有兩個半,一個是天雲聖城姬家,一個是塔山子國普木城陸家,另外還有李天歲一家勉勉強強算是半個。
考慮到李家應該沒有能力請動地武境殺手,那麼就只有普木城陸家能做出這種事來,也只有陸家與自己存在生死仇怨,也有能力出動地武境。
至於天雲聖城姬家,對方未必會在意自己這點恩怨,如果要出手,也絕不會用這種方式,直接殺過來就行,整個玉欒王國誰敢阻攔?
所以他斷定這烏生一定和陸家有關,陸家不敢明目張膽在墨玉城中動手,但一定會派人暗地裡行事,否則也就不符合大家族的作風了。
秦戰飛沉默,面色威嚴,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尋天賀,無形中給對方製造壓力。
尋天賀硬撐了幾個呼吸,終於忍不住硬着頭皮道:“前輩難道仗着實力高強,要對晚輩動手嗎?”
秦戰飛一言不發,氣勢越來越強,看見尋天賀的雙腿微微顫抖起來,李天羽突然開口喝道:“陸家給了你什麼好處?”
“陸家承諾……呃!”尋天賀只說了四個字,當即反應過來。
但四個字已然足夠。
“陸家承諾什麼?”李天羽笑了,在尋天賀看來這笑容無比可憎。
“什麼陸家?”尋天賀還想抵賴,一股狂暴的氣息再次壓下來,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本執事面前還想玩花樣?”秦戰飛的說話聲帶着一絲怒意。
“不敢!不敢!”尋天賀連忙道:“陸家只說有後輩要見識一下李公子的實力,答應給一萬兩銀錢讓在下去引薦。”
“你覺得本執事那麼容易欺騙?那七階妖丹是怎麼回事?”秦戰飛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似是動了真怒。
“前輩明察秋毫,晚輩也是被人騙了,晚輩絕對想不到那人會引爆七階妖丹。”尋天賀就勢伏在地上,話語中充滿了委屈。
“幾位怎麼看?”秦戰飛問向身邊幾人。
幾人齊聲說道:“全憑大人做主。”
秦戰飛又轉向李天羽問道:“你覺得呢?”
“執事大人!”李天羽開口道:“弟子以爲尋副城主或許真是被人矇騙了……”
尋天賀沒有想到李天羽會幫他求情,心頭一動,神色複雜起來。
只聽李天羽繼續道:“但尋副城主也存在用人不察的過失,因此弟子覺得應承擔部分責任。”
此話出口,尋天賀的心又沉了下來。
他心中忐忑,口中卻是毫不遲疑地說道:“尋某願承擔責任,並做出賠償。”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不錯,比較李天羽沒吃什麼虧,只要自己誠意足夠,賠償之後對方總不好意思找他麻煩了吧。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兒子尋卿宇正好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而且第一時間就怒吼着衝向李天羽,並罵道:“你這個混蛋,本少一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尋天賀心中大驚,暴跳起來一巴掌將尋卿宇煽飛出去,怒喝道:“你這個混賬東西,執事大人當面,豈能由了你放肆。”
“什麼執事大人?”尋卿宇大約是被打懵了,爬起來歇斯底里地吼道:“聖武堂執事算個屁!就是副堂主來了又能把爹怎麼樣?孩兒被人當衆打臉,不將其碎屍萬段,怎能消我心頭之恨?”
“住嘴!”尋天賀被氣得七竅生煙,還不得不衝着尋卿宇使眼色。
不知尋卿宇是沒看懂還是沒有在意尋天賀眼神中的意思,自顧高聲道:“烏生呢?烏生你給我出來,把這小子給我滅了!”
“不用喊了,烏生在這裡。”秦戰飛從容開口,音量並不高,落在尋卿宇耳中卻是猶如驚雷爆響,他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看着地上的屍體,尋卿宇口齒不清道:“這……這是……怎……怎麼回事?誰……誰幹的?”
“你個不肖子,給我安靜下來。”尋天賀上前欲拉扯尋天宇,被秦戰飛攔住。
“尋副城主,你且退至一旁,容我來與令郎說幾句話。”秦戰飛說道。
“執事大人……”尋天賀連忙說道:“犬子年幼,未經世事……”
秦戰飛一個眼神等過去,尋天羽渾身一顫,退至一旁道:“是!”
“你叫什麼名字?”秦戰飛問道。
“我叫尋卿宇。”尋卿羽老老實實說道,此時他已從尋天賀的態度上已看出眼前這位大人來頭驚人,他再不敢放肆,只得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等候問話。
“師從何處?”秦戰飛又問道。
“晚輩是聖武閣清溪城分堂弟子。”剛被打過臉,尋卿宇沒好意思說自己是精英弟子。
“你認不認識此人?”秦戰飛指着地上的屍體問道。
“這是……烏生?”尋卿羽略顯猶豫。
秦戰飛右手一揮,身後走出一人蹲下身去揭開了屍體臉上的人皮面具,秦戰飛道:“你再看看。”
尋卿宇仔細又看了幾眼,說道:“此人不是烏生,但我好像見過他。”
“在哪裡見過?”秦戰飛問道。
“好像是在家……”尋卿宇說到這裡,忽然身子一顫,語氣一轉說道:“在家門外的巷子中。”
秦戰飛眉頭微微一凝,沉聲道:“你確定?”
“晚輩確定!”尋卿宇連忙說道。
“你可曾見到其他人隨行?”秦戰飛繼續問道。
“不曾見到。”尋卿宇搖頭道。
至此,秦戰飛明白不動用手段是挖不出什麼信息了,但對方是清溪城副城主,對其動用手段是不合適的,李天羽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不宜將事情鬧太大,於是使了個眼色。
李天羽心領神會,微微頷首。
秦戰飛偏過頭問道:“尋副城主既然已承認視察之過,打算如何賠償?”
尋天賀有點犯難,賠少了這一關過不去,賠多了自己又捨不得,陸家承諾的物品還未到手,現在人死了,怕是也拿不到了,自己還得倒貼一筆賠償,真是欲哭無淚。
他看向李天羽,問道:“不知李公子可有什麼需要的物品?若是尋某擁有,自當送上,尋某沒有的也會想方尋來贈予公子。”
“空頭支票都開上了。”李天羽心下冷笑,口中說道:“弟子出生清貧,但凡與修煉和生計有關的物品都缺,不如將尋城主的儲物戒指送給我吧。”
此言一出,周遭響起大片倒抽冷氣的聲音,且不說一名副城主的儲物戒指中有多少寶物,單是一枚儲物戒就價值不菲。
尋天賀一張臉黑城了豬肝色,他正尋思着如何委婉拒絕,秦戰飛開口道:“甚好!就以尋副城主左手的空間戒指作爲賠償。另外尋卿宇禁閉聖武閣分堂一年,期間不得傳授任何武藝。”
聽聞秦戰飛判決,尋卿宇臉色一變,叫道:“弟子不服!”
對於現階段的尋卿羽來說,一年時間不得習武的後果極爲嚴重,就算他不斷鞏固此前所學,一年之後十之八九會掉出精英弟子榜。
可是他不服也不行,尋天賀見兒子還不上道,在怒喝道:“大膽!這位大人乃是聖武閣墨玉州總堂的秦執事,你有什麼資格不服?”
其實尋天賀也不忍尋卿宇受到這等處罰,只是秦戰飛親自開口尋卿宇還敢不服,擔心秦戰飛一怒之下會加重處罰,連忙出言喝止。
尋卿宇這才知道秦戰乃是墨玉總堂執事,嚇得六神無主,自己竟敢頂撞總堂執事。
他連忙匍匐在地,惶恐道:“弟子不知是執事大人駕臨,不敬之處還請大人恕罪。不!請大人責罰。”
“不知?”秦戰飛淡然一笑,說道:“之前你不是還說過執事算個屁嗎?”
“弟子該死,弟子願領責罰。”尋卿宇恨不得一巴掌將自己的門牙打掉,他顫抖着把臉埋在地上,頭也不敢擡。
“本執事的責罰你可有異議?”秦戰飛再次問道。
“弟子絕無異議!謝過執事大人。”尋卿宇此時不敢再表現出半分不服。
秦戰飛目光轉向尋天賀,此時尋天賀臉上的肉痛怎麼都掩藏不住,他依依不捨地脫下了左手的戒指,走上前來遞到李天羽手上,說道:“尋某的賠償,請公子接受。”
“那就謝過副城主了。”李天羽面帶微笑,直接無視了尋天賀咬牙切齒的表情。
反正樑子已結下了,李天羽也不怕將對方得罪到底。自從進入社會混飯吃,他就沒有求和的習慣,除非對手獻禮討饒,否則一概推翻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