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舞會開始後,歐婭若便找了一個地方坐着看熱鬧。
她原本就對這種舞會沒興趣,不過既然來了,也該好好看看。不過,學長們的打扮,還真的一個比一個滑稽。
不說是鬼節麼?
她還以爲會來到一個‘鬼屋’卻沒想到進了‘小丑’的天地。
看來,與老外相比,國人還是不能接受過於恐怖的氣氛,都顯得比較‘溫和’。
“有意思吧?”
“還行吧!”
歐婭若還是一幅興致缺缺的樣子,但也並非是舞會真的不好玩,只是她情商爲負,又不擅交際,自然對這種人多場合有些排斥。
好在寧靜是個話多的,所以她纔會和寧靜成爲最好的朋友。
“什麼叫還行,我覺得挺好玩的。”
寧靜不以爲然,又指了指舞會現場的某個角落:“你看,那邊還有阿凡提,所羅門,法老什麼的,太搞笑了。”
“這些不算搞笑吧!我剛纔看到一個才叫搞笑呢!”
能得歐婭若說搞笑的,寧靜也來了興致:“哪一個?”
“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剛纔還看見了的,如果我沒認錯的話,他扮的好像是法海耶!”
噗!寧靜一口老血噴出來:“看來,還是有人和你是一個口味的嘛!”
“我這個口味怎麼了?”
歐婭若垂眸看了看自己那一身:“不是挺漂亮的嗎?”
“是啊,是啊,你漂亮死了……”
說着,寧靜也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自己身上的那套黑色小禮服:“哎!那你覺得我怎麼樣?”
“全場就數你最漂亮了。”
這種話沒有女人不喜歡,寧靜的眼都笑彎了:“真的嗎?小若你真是越來越上道了。”
“必須的。”
寧靜聽得爽了,烈焰紅脣都咧了起來,歐婭若正想讓她收斂點,那邊主持人又說起了舞會的規距。
原來,舞伴不是自己選的,而是瞎碰的。
玩法是女生們排在舞池的中央站成兩排,以抽籤的形式決定自己的舞伴到底是哪一位。
歐婭若原本就不會跳舞,後來寧朗答應帶她,她也就放心了,結果現在是要鬧哪樣?
她馬上就退縮了,可寧靜怎麼會放過她,死拖活拉也要拽過去……
相比如男生,女生們的裝扮就鮮豔得多。不過,當歐婭若一身仙衣飄飄地出現在場中央,所有學長的視線又直了……
高高的蓮花頂,及地的白色頭紗。
白色的抹胸,胸口有着絲繡的銀色蓮花。
純白色的曳地長裙,外面特別設計十六塊輕盈的薄紗,只要一轉身便是給人一種衣袂飄飄的感覺。
雖然是化妝舞會,但她沒有用面具,而且在臉上覆了層面紗。
薄於蟬翼的面紗,上面的蓮花圖案,正好擋住她的臉,便生添了幾分霧裡看花的感覺。
許是越看不清越覺得美,以至於當她最後大大方方走進舞池的時候,抽中和她做舞伴的法海居然‘不敢’牽起她的手來和她跳舞。
當然,那時候,歐婭若是真的飄飄然地以爲對方的反應是不敢直視她。
直到很久之後的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他的怔然不是震懾於她的美,而是太意外她抽的舞伴會是他……
他禮貌地伸手向她的時候,歐婭若明顯地愣了一下。
然後便怯怯地開口:“我不會跳。”
“我教你。”
這聲音……
她剛想要回憶他的聲音是不是在哪裡聽過,他卻突然伸手,攬過她的腰肢直接帶着她滑入了舞池。
出腳、旁腳、並腳、旋轉、再旋轉……
她是真的不會跳舞,可對方顯然是個中高手,只帶了她幾圈,她便知道自己最該做的事,只是依附着他的身體,隨着他的動作,不停地旋轉。
雖然,法海和觀音的搭配很不協調,可歐婭若那身衣服的效果卻終於因這一曲華爾茲而大放異彩。
她的每一個旋轉,都在無數人的讚歎聲中結束,然後,又開始繼續接受新的讚揚……
“哇!好漂亮啊!”
“那個觀音的衣服好美啊!”
“我怎麼沒有想到,要這樣打扮呢?”
“嘖嘖嘖!”
到處都是這樣的聲音,歐婭若原本是個一根筋的單細胞生物,可虛榮心也因此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最後一圈了,藉着旋轉的力度,她左手‘被迫’勾上了法海的脖子,右手展開呈騰飛的姿式,然後,又被迫雙腳離地,騰空,任由他帶着她旋轉起來。
一圈,兩圈,三圈……
直到結束的時候,她還能聽到此起彼落的尖叫聲,她知道,這一刻她真的是所有人眼中,唯一的焦點。
跳完舞,歐婭若儼然已經成爲了全場最引人注目的人,可她的目光卻一直追隨着他的舞伴。
心裡面有個聲音一直在吶喊,她覺得不太可能,可偏偏那種感覺很強烈。很多話想問他,但直到他放開自己手,默默地轉身離去,她也還是一個字也問不出口。
後面還有遊戲可以玩,可歐嫩灰已完全沒有心情去參加。
經過剛纔,她已經不想再刻意的引人注目,只想安靜地呆在一邊直到舞會結束。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剛纔被那法海握過的手總有些發燙……
遠遠地看他的時候覺得很搞笑,可近了的時候,他的身高,他的感覺,還有他身上的味道都讓她覺得熟悉。
原本不想在意的,可還是下意識地滿場尋着他的身影,只是,找了一圈又一圈,卻始終再看不到法海的身影。
他是不是走了?
很失望,很失落,情緒正低落間,她的身邊突然圍了一圈的學長。
她有些後悔地想,剛開始的表現會不會太出色了?居然有這麼多的人來邀請她跳舞……
深知低調纔是最好的選擇,所以她以身體太累爲由拒絕了所有人的邀請,可大家仍舊不依不饒,沒辦法的情況下,寧朗揹着黑色的羽翼向她走來。
而歐婭若在大舒一口氣的同時,也微笑着將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上……
一曲罷,舞會已至最終。
當主持人終於開始宣佈獎項時,歐婭若卻拉着寧朗的手直接離開了舞會現場。
“怎麼不玩了?”
歐婭若提着裙子擺了舞手:“我怕他們又拉着我跳舞。”
“你不是跳得挺好的麼?”至少,她和那個法海跳的時候就很好。
“可我不想跟他們跳舞。”
寧朗的眼光一沉:“那我呢?也不想和我跳舞?”
雖然她沒有說,可他卻感覺得出來,她和自己跳舞的時候一直在走神,似乎一直在想着什麼事,又似乎一直在找着什麼人。
整個舞會現場她認識的人屈指可數,大家都戴着面具的情況下她能認出來的也不過他們三個。
寧靜和於然一直在他們身邊跳着舞,那她又是在找誰呢?
不知爲何,寧朗的眼前突然閃過她和那個‘法海’跳舞的鏡頭,難道她找的是……
看他走神,歐婭若還以爲他因爲自己跳舞的時候踩了他好幾腳所以在生氣,連忙擺手解釋:“寧大哥你說什麼呀?我怎麼會不想和你跳舞?你不一樣,你是好哥哥。”
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他心裡更痛了:“只是好哥哥?”
“對啊!不然你還想當叔叔不成?”
不是哥哥就是叔叔,終究沒有其它,寧朗的臉上的笑都裝不下去了,可還是執着地問:“除了這些呢?”
“學長?師兄?這太生份了吧?”
“男朋友怎麼樣?”
歐婭若:“……”
她嚇到了,真的嚇到了,因爲她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寧大哥喜歡自己?那姐姐怎麼辦?
許是她的眼神太驚懼,許是她的沉默太傷人,寧朗等了等,最後還是自己爲自己找了個臺階下來:“開玩笑的,瞧把你嚇的。”
聞聲,歐婭若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一邊拍着胸脯一邊慶幸着:“寧大哥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說真的。”
“那要是我說是真的呢?”
原本還在笑着,聽他這麼說,她又僵硬了:“寧大哥,你又在跟我開玩笑了。”
“……”
寧朗苦笑着,這一回沒有再出聲。
他哪裡是在跟她開玩笑,不過是她希望自己是在開玩笑罷了……
“寧大哥,其實你知道我姐姐一直喜歡你的對不對?”
“爲什麼突然提到佳若?”
歐婭若抿了抿嘴,終於說了實話:“因爲,我一直當你是我姐夫。”
這是大實話,可這個大實話卻着實傷得寧朗不輕,如果是好哥哥和姐夫這兩個身份,他自然是會選擇前者的。
前者至少還會有機會,可後者……
只是,她沒有想到,歐婭若心裡竟是這樣看她的,怪不得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喜歡她,怪不得她從來對自己沒有感覺。
原來,原來如此……
可是,他和佳若根本就不是一對,她怎麼能因爲佳若喜歡自己就直接給自己判了死刑?
寧朗輸得太委屈了,那種委屈讓他無法就這麼嚥下這個苦果,所以,他突然狠抓住了她的手:“可我不喜歡佳若,我也不是你姐夫,不是嗎?”
沒想到他反應這樣大,歐婭若一緊張便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正尷尬間,於然不知道從哪裡又跑了出來,看到他們後不停地揮着手:“寧隊,小若,原來你們在這兒啊?”
還是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寧朗終於鬆開了歐婭若,扭頭,強做無事地問於然:“怎麼了?”
“沒事兒,就想問問你們看到我宇哥了沒有?”
於然一邊說一邊四下張望,手臂卻突然被歐婭若死死扯住:“宇哥?”
雖說歐婭若平時總是慢半拍,可今天的反應卻出奇的快:“你是說杜少也來了?”
“對啊!就剛纔和你跳舞的那法海呀!你不知道啊?”
歐婭若:“……”
又沒有人告訴她,她怎麼會知道?
可是,心裡的那個猜測竟真的被證實了,是他,真的是他……
也不知道當時心裡在想些什麼,總之,當於然告訴她那個人是杜宏宇時,她心裡蠢蠢欲動的那種感情便有些壓制不住。
少女懷春,他原本就是她喜歡上的第一個男人。
又怎麼能不激動?又怎麼能不興奮?
眉目都飛揚了起來,她的五官都透着笑:“我剛纔看到他朝着那邊去了,我幫你去找。”
“哎!不用了小苦,我打個電話就行了……”
於然在後面大聲地叫着,可歐婭若卻很快便跑沒了影。
於然這時也察覺到了好兄弟的不對勁,不自然地摸了摸鼻頭,然後說了一句:“兄弟,別難過,你才一個,我特麼都讓宇哥不小心‘勾’走三四個了好麼!”
寧朗:“……”
原來,大家都看出來歐婭若喜歡上杜宏宇了麼?只有自己還在自欺欺人,還以爲自己有機會……
可是小若,爲什麼你連機會都不曾給過我?
你知道我等你長大用了多少年麼?
聰明人找人靠智商,像歐婭若這種不聰明的,找人就只能靠運氣了。
其實也是一時腦熱找出來的,結果,跑了很遠都沒看到杜宏宇的人。再加上她那一身衣服過於招眼,以至於路上的行人看到她時回頭率幾乎是百分之兩百。
這時候她終於有些後悔,不該就這麼冒冒失失地跑出來。
可剛要回頭,卻聽一位老太太嘀嘀咕咕道:“今兒個還真稀罕了,剛看到個法海,這又來了個觀音菩薩,拍戲呢這是?”
一聽這話,歐婭若眼睛都亮了:“奶奶,您在哪兒瞧着法海啦?”
“就那邊啊!哎!你們不是一道兒的呀?”
“是,是一道兒的。”
說着,歐婭若馬上眯起眼笑了笑:“奶奶再見,奶奶謝謝您!”
“唉喲!現在可難得見着這麼有禮貌的小姑娘啦!”
老太太的嘀咕聲中,歐婭若已跑出了很遠……
順着老太太所指的方向,她很快也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也沒想過對方是否歡迎自己,她馬上便興奮揮着雙手跟他打招呼:“杜少,杜少,這裡……”
那時風大,她就站在晚風中對着他開心地揮着手。
傍晚的夕陽灑落在她身上,那一層淡淡的金光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他一直知道這丫頭長得漂亮,就像是初升的太陽,滿身都是朝氣。
可這麼清新脫俗,仿若天外飛仙的模樣,還是讓他心頭又冷不丁地冒出來七個字:此人只應天上有!
然後他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他似乎,好像,可能,也許對這丫頭有了些不該有的想法……
不,不行!
所以他馬上冷了臉:“你出來幹什麼?”
什麼叫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指的就是這個了,歐婭若原本還笑顏如花,結果被他這麼冷不丁地潑了一通冷水,整個人都不好了。
心裡緊張,她就開始對手指:“喔!我聽於師兄說你來了,又找不到你,我就幫着找找了。”
“找我幹嘛?”
手裡夾着一支菸,杜宏宇也不吸,只看着那菸絲飛嫋慢慢迷了他眼前那張傾城國色的臉:“你還怕我丟了?”
“不是啊!就是,就是……”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出來找他。
明知道他不喜歡自己,明知道他現在不願意見到自己,可她聽說他來了後,還是激動得不得了。這是大四畢業前的化妝舞會,按理說他是不該來參加的,可他偏偏來了。
歐婭若不是那種喜歡朝自己臉上貼金的人,可她卻感覺他應該是因爲她來的。
說不上來,就是那麼覺得,所以她便不顧一切地跑出來找他了。
想問問他爲什麼過來,想問問他是不是真的來找自己的,但真的見到人了,他竟然這樣嫌棄她……
“你回去吧!”
每一次見她,杜宏宇的感覺都很奇怪。
習慣了九年裡只思念一個女人,突然多了這麼一根豆芽菜的感覺,竟讓他坐臥難安。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要不然怎麼會對她……
十九歲,她還是個孩子!
將煙送至脣邊,杜宏宇慢條斯理地吸了一口,然後幽幽說了一句:“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
又被嫌棄了,他還趕她走。
以歐婭若的姓子,本該撅着嘴馬上掉頭就走,可這時她似乎也拗上了:“杜少,你爲什麼過來參加這種舞會?”
長長吐了一口煙,他眯着眼扭頭,反問她:“我不能來麼?”
“不是,就是覺得很奇怪!”
“於然讓我來的。”
“喔!”
就這麼簡單?
於然讓他來他就來了?她以前怎麼不知道他這麼聽於然的話?
當然,這些話她是不敢當面跟他說的,只能在心裡不停地腹誹,可是……
鼓起勇氣,她又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杜少,你是不是還在生我氣?”
“沒有。”
沒有?
真的沒有還對她這樣冷淡,她受傷的那陣子,他明明像是變了一樣人,也是因爲他那樣她纔會喜歡上他,可現在,他卻偏要因爲那種事就和自己劃清界線。
咬着下脣,歐婭若豁出去了:“一週後就要開庭了,等那件事兒解決了我們就和好行嗎?”
“和好?爲什麼?”
她有些急切,整個人都粘了上來:“我不希望我們爲了那種人吵架,他是壞人。”
“他是不是壞人我不管,可我……不想和你和好。”
“爲什麼?”
歐婭若的眼神一瞬便暗了下去,她知道他還在生氣,可沒想到他連拒絕的話都說得這樣的絕對。
“因爲,我遇到你後從來沒好事,我厭倦了。”
歐婭若:“……”
厭倦了,是指她麼?
第一次單相思就落了這樣的下場,還沒開始戀就直接被人徹底甩了,她不是不能接受自己被甩的事實,只是,她好不容易克服了對姐姐之死的心理陰影,決定勇敢地向他靠近,結果……
難道之前他對自己的好都僅僅是她的錯覺?
很難受,歐婭若扁了扁嘴,這一次,再不等他趕人便直接扭頭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