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肩膀就這樣被他扣住了,大半身體一下子都像被卸去了力道,這讓她萬分驚恐,下意識地尋求東時文的保護。
“二殿下救我!”
東時文拽緊她的左手,目光陰沉看看着扣住她左肩的月,“你算老幾,敢跟本皇子搶人?”
“我勸你還是放手的好。”月脣角還帶着笑意,微一用力,差點就要將沈夢君拽了過去,而東時文也猛地一用力,又拉住了她的手臂。
沈夢君被兩人一左一右地指着,竟然一時間動彈不得。
但就在這時,寒光一閃,冰冷徹骨的殺氣凌厲轟了過來。
景遙一聲尖叫。
血光濺。
東時文手裡的拉力瞬間消失,他控制不住地蹬蹬蹬地連退了幾大步才穩住了身形,這時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拽着沈夢君的手臂,但是她的人,她的人......
他瞪大了眼睛,駭然地轉頭望去!月衛扣着沈夢君已經回到了他們那邊,而沈夢君的頭無力垂着,一身是血,應該已經暈了過去。
沉煞!
是沉煞!
東時文駭然地看着沉煞正將手裡的劍遞給一旁的侍衛。
一劍斬!但是,那劍上並沒有血,削了沈夢君整一條手臂,又怎麼可能會沒有血?這時,東時玉的聲音在他旁邊低低地響了起來,“劍氣。”
劍氣,一劍揮來,劍氣卻如刀,隔着那麼遠的距離,他的劍氣也能夠一下子砍下沈夢君的一條手臂,齊肩而斷。
東時文駭然驚醒,立即將手裡的那條手臂一拋。那手臂正好拋到了已經被震得全身發軟的景遙懷裡,她下意識地接住,愣愣地低頭一看,“啊!”
又是一聲尖叫,沈夢君的那條手臂再次被拋了出去。
自始至終,沉煞都摟着裹在他斗篷裡的樓柒。
所有人都被他這樣的殘暴和噬血給震住驚嚇到,在他懷裡只露出了一個頭的樓柒臉上卻還是笑意盈盈,看了一眼被月衛抓過來的沈夢君,她這時才說道:“主子,這沈夢君姑娘是碧仙山的人呢,這樣你可是得罪了碧仙山哦。”
月和衆侍衛齊齊無語。要是真的怕得罪碧仙山,你削人家耳朵做什麼?
你這一削,帝君豈會不知道這女人把你得罪狠了?既然知道人家把你得罪狠了,那還不得幫你出氣啊?
別說,幫樓柒出氣比什麼事都重要,這不僅是沉煞認定的,也是月和陳十等人所認定的。
這三天他們一直在找她,也聽到了所有人都在追殺她的消息,想着她一個人沒衣服沒食物,還要躲避着那麼多人的追殺,他們的心都在痛。
要不是她不願意犧牲他們,一個人冒險去找冰壁虎,她至於落到這樣的境地嗎?反正,得罪她的,就是得罪了他們所有人!
至於碧仙山,他們曾經是不願意交惡的,畢竟以破域現在的情況,敵人能少一個就少一個,但是誰讓碧仙山的人欺負他們家樓姑娘!
現在是,敵人本來就多,再加上碧仙山他們也不怕!
沉煞看了她一眼,緩緩地道:“誰欺你誰辱你,本帝君就滅了誰。”碧仙山也是一樣。
就在這一刻開始,碧仙山已經列入了他要掃平的名單!這個時候碧仙山的門主夢碧仙子還不知道,她的外甥女她的得意徒弟已經給她惹到了什麼樣的人,但是,這個時候碧仙門當然還是沒有把破壞放在眼裡。
“主子你真好!”樓柒眉開眼笑,又指着東清二皇子,眉眼間又突然冷了下來,這麼一看,她竟然與沉煞有了三分相似。
“還有他!東清,主子你敢滅了嗎?”
這句話一出,森森之氣直衝東時玉,他頓時苦笑道:“樓姑娘,我這皇弟所做的一切並不能代表東清啊!他......”
樓柒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
聞言便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東時文不能代表東清,所以,他的事與東清無關?”
東時玉一滯,他要是敢應這話,那豈不是把自己弟弟給撇了出去?可是,他若是不應這話,東清是否已經打算跟沉煞扯破臉皮?
一時間,東時玉應也不是退也不是。
東時文怒道:“沉煞!誰給你的膽子如此囂張!你當你破域是什麼地方?你當你九霄殿已經足以與東清抗衡了嗎?九霄殿有軍隊?”
軍隊二字讓月的眉微微一皺。
九霄殿的確還沒有軍隊!軍隊,是他們這段時間會議中的重中之重!可是,破域一日未掃平,未能統一歸入九霄殿,軍隊便一日難以建成,破域城池人口並不多,要徵兵,得把破域荒原的所有人口都算進去再選,他們現在只是徵了一支小隊,還沒能正式開練呢,練兵,他們並沒有這方面的人才!之前跟着沉煞打破域的那些,現在只算是九霄殿侍衛隊。
樓柒掃到了月的表情,腦子一轉,大概能夠猜出幾分來。沉煞無所畏懼,隨心所欲,但是,月現在等於是一國宰相的職位,他卻不能不多想。沉煞以前是一個人帶着手下打,真的要建立一個國家了,他要做的事情卻還有很多!
“你怕?”沉煞冷哼着問她。
怕嗎?怕他打不過別人,怕他保護不了她?怕他無法給她撐腰?
樓柒一愣,然後便搖了搖頭:“不怕。”
“那不就成了,打不過不過就是一死,你死了還有本帝君陪着,有什麼可想的?”他想護的人就護着,護不了就賠她一條命,這麼簡單的事,有什麼可想?
樓柒又是一愣,然後便笑了起來。“對,不用多想!好,主子,給我揍東時文,揍到他生活不能自理,揍到他滿地找牙!”
滿場默然,衆人齊齊滴汗。
見過狂的,沒見過這麼狂的,在人家的國土上,在人家的帳營裡,在人家上百侍衛的包圍圈中,就敢指着人一國皇子的鼻子要揍到他滿地找牙!
但是偏偏那個男人就是縱容,就是縱容她!聽到了這一句,面無表情,只將她輕輕推到一邊,道:“去把你斗篷穿上。”
然後,他一眼就那樣冷漠地朝着東時文看了過來。
東時文又忍不住退了一步,咬牙叫道:“沉煞!別人怕你,本皇子不怕你!佈陣!殺了他!”沉煞這一年間憑着鐵血手腕,那身出神入化的功夫令天下人震驚,打下破域,當上九霄殿帝君,令各國都想着交好,但是那又如何,現在是在東清!
“皇弟......”東時玉很是焦灼地看着他,似是要阻止。但是東時文卻有點看不起他,堂堂大國太子,怕他一個破域之主?
看他今天如何把沉煞滅殺在此!
百人殺陣,瞬間佈下,營地裡突然間好像沒有了一絲風,靜,靜得像這麼多人都是雕像。夜色壓了下來,有人點起了火,那火光照在沉煞的面容上,更顯得他五官深邃,冰冷如同閻王。
“百人殺陣,殺氣卻這麼弱。”在這開始的對峙中,已經披上了陳十送上來的斗篷的樓柒突然笑了起來,就着那百人殺陣就對與她一同站在外圍的月衛道:“這個不叫殺陣,這應該叫互相壯膽陣,幾個人不敢上,所以多叫些人,壯壯膽看能不能以多欺少。”
月是知道她會陣法的,牢區的陣法給她指導加強之後,華於存那個傢伙走路都有好,就好像那是他的功勞似的。
但是東清的百人殺陣被她說得這麼不堪,他還是覺得哭笑不得,他怎麼覺得這百人殺陣有很強的震懾力了?
百人這般壓過來,他都有點兒笑不出來。
沉煞帶着十八侍衛,面對着那百名東清皇室侍衛,看起來就像是要雞蛋碰石頭。只有那殺陣中站在前排面對他的侍衛才知道自己等人扛住了多強的壓力!沉煞一人站在那裡就恍如一柄鋒利的大刀!帶着沉沉的殺氣,狠狠地撲面而來。
“殺!”
東時文大喝了一聲!
沉煞卻沒有出聲,只是舉起手一揮。
十八侍衛在他的帶領下,如同一把刺刀,衝進了那百人殺陣!
東時文遠遠站着,面色陰冷:“我倒是要看看,沉煞帶着這麼幾個人,要怎麼滅我百人殺陣!”
東時玉只是靜靜看着,沒有迴應他的話。
那景遙卻已經清醒過來,剛纔暈過去,她被東時玉一手扶住,這一醒來卻又正好看到那百人殺陣一身肅殺的沉煞。
“我師姐呢?”一看到他,她就想起了沈夢君。
“景姑娘......我讓人送你回碧仙山吧。”沈夢君估計已經廢了,但是這一位可是碧仙門門主的外甥女,還是得護她一命。
“我師姐她......”
“估計沈姑娘凶多吉少了,景姑娘,你先回碧仙山去,這沈姑娘的事情還是應該早些和夢碧仙子說清楚。”東時玉做了個手勢,有兩名暗衛閃身而出。
“把景姑娘送到碧仙山。”東時玉低聲道:“務必保護好她。”
“是。”
“我,太子殿下,我.....”
“景姑娘若是心中確實喜歡,總得通過夢碧仙子方有可能。”
景遙眼睛一亮,“謝太子殿下,景遙明白了!”
她說着,又戀戀不捨地看了沉煞那邊一眼,轉身跟着兩名暗衛離開了,竟然也沒有再去管沈夢君的死活!
樓柒的目光掃了過來,脣角挑起一個幾不可聞的笑,並沒有去管,又看向了沉煞那邊,沉煞每一次出手都會有一人倒下,而在這短短的時間裡,那百人殺陣已經倒下了二十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