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難辭其咎

風鬼狂吼一聲,身形已沖天飛起,上升之勢急如火炮,霍清揚縱然沒有必勝的把握,也只能全力以赴,與之拼個你死我活。

此時,風鬼已使不出什麼精妙的招數,但他力大無窮,威力讓人難以承受,僅聽拳風,便足以震懾對手。珠兒揪着衣領,不禁爲霍清揚捏了把汗,在風鬼的強勢攻擊下,霍清揚的退路都已被封住,想要殺出重圍實屬不易。

相比珠兒的驚慌失措,霍清揚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鎮靜,如今的風鬼僅憑本能攻擊,功力暴漲數倍,霍清揚想要取勝的話,只能沉着冷靜,找出對方破綻,纔有取勝的機會。

霍清揚步法穩健,絲毫不受風鬼影響,風鬼千變萬化的招式,竟沾不着他的衣角。風鬼的進攻猶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但霍清揚腳步一滑,總能躲過他的襲擊,滑入對方招式空隙之中。

珠兒明明看到風鬼的手掌只要稍稍偏離幾分,就能擊倒霍清揚,但令人驚奇的是,風鬼的力道彷彿只能到此爲止,再也不能增加一分。

霍清揚屢次逃脫,顯然激起了風鬼的怒意,他驀地停下腳步,靜靜聆聽對方的動作。霍清揚猝不及防,一時來不及停住,被風鬼佔據先機。只見他凌空倒立,雙腿迅速的攻向霍清揚胸膛。

風鬼的招式令人目不暇接,珠兒緊握雙拳,額頭上佈滿了細密的汗珠,霍清揚一刻不停地揮舞着圓月彎刀。與對方鐵腿交接之處,迸射出刺眼的火光。

他們互相絞住對方,容不下一絲縫隙,漸漸地,珠兒再也分不清誰是誰。焦急地咬着嘴脣。寶馬心神不寧的撞擊馬廄,恨不能衝出去幫助主人。

霍清揚攔下風鬼幾十次進攻,不知不覺被他逼至馬廄,唯恐他會傷害珠兒,霍清揚試着將他引開,可是接住他的招數已屬不易,想要控制戰況已非他能力所及。

身後傳來寶馬急切的鳴叫,珠兒的驚呼刺痛了他地耳膜。霍清揚咬牙硬拼,不時被他出手擊中,此時此刻,他再也顧不得肋骨被打斷的痛苦,一心只想着保護珠兒。

十八年前,他只是個不起眼的無名小卒,眼睜睜看着親人,愛人接連離去,而他卻無能無力,束手無措。他痛恨這樣的自己。爲了想要保護的人,他寧願犧牲。之前的他沒有能力,如今,他再也不能容忍類似的慘劇發生。

如果。此次在劫難逃,最起碼讓他能夠保護心愛的人!即使立刻死去,也能含笑九泉!

霍清揚地心情珠兒是體會不到的,面對風鬼的襲擊,任誰都會拼盡全力即使與之對決的是她,爲了生存,她也會拼命反抗。霍清揚的身體幾次撞在馬廄上,甚至能夠清晰的聽見骨折的聲響。

珠兒不忍再看下去。風鬼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直到死爲止。如果霍清揚被徹底打敗,她和唐氏鏢局的人都難以活命,楚雲身負國家重任,碧芝還在苦苦等着孔逍遙,舞飛雪爲了能與母親團聚。受盡委屈。大家爲了各自的堅持。都在努力的活着。

珠兒緊抿雙脣,憤怒漸漸取代了之前地恐懼。雖然她沒有偉大的信仰,但她也有想要守護的人,心愛的楚雲,時刻想念地家人,他們便是支撐珠兒堅持下去的力量。如果他們的生命受到威脅,珠兒寧願犧牲自己!

一念及此,珠兒用力撞擊着快要坍塌的馬廄,見狀,早已等不及的寶馬發瘋似的揚蹄踢向鬆動的牆壁,馬廄倒塌之時,珠兒奮不顧身地跨上馬背,衝向霍清揚與風鬼。

眼見珠兒衝出馬廄,霍清揚嘶吼着砍向風鬼,扭頭衝她叫道:“珠兒,快走,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珠兒微微一怔,這種時候霍清揚居然還能爲她着想,全身是血的霍清揚被惡魔般地風鬼包圍着,苦苦掙扎,風鬼被砍中肩膀,更加瘋狂的攻擊他的腰腹,骨頭折斷的聲響刺痛了珠兒的心,她拉緊繮繩,拔出皓月,勇敢的奔向風鬼。鋒利地皓月直刺風鬼地頸項,珠兒咬着嘴脣,鹹腥的味道已喚不回她地理智,她只知道曾經許下諾言,要爲無辜喪命的人們報仇。

“不……”霍清揚忽覺眼前一空,卻見風鬼轉身襲向珠兒,皓月自他頸間一劃而過,並未傷到要害,但是珠兒卻被風鬼一手掐住脖子,命懸一線。

霍清揚漲紅了雙眼,撕心裂肺的怒吼着揮刀斬斷了風鬼的手。珠兒愕然地盯着頸上那截斷手,再看霍清揚從背後緊緊抱住風鬼,衝她叫道:“珠兒,不要管我,走啊,走啊……”

風鬼搖頭嘶喊,另一隻手接連捶向霍清揚的頭部,眼看鮮血自他脣邊不停流淌,淚水漸漸模糊了珠兒的雙眼,原來,霍清揚搏命不僅是爲了活命!若不是爲了救她,他也不會被風鬼抓住,再被打下去,他會死的!

寶馬怒不可遏的踢了風鬼幾下,風鬼反射性地扯住繮繩,揚腿就要襲向馬頭。珠兒縱身一躍,緊握皓月刺向他的眼睛。風鬼哀嚎着反手一揮,將珠兒擊出數米之外,痛苦的想要拔出皓

“珠兒……”霍清揚心裡彷彿被人掏空了似的,掙扎着爬了起來,急切的叫道,“你怎麼樣?!”

“我沒事!”珠兒口吐鮮血,雙手撐着地面,指着他手中的圓月彎刀,“快,砍下他的腦袋!”霍清揚怔怔地望着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風鬼,猛然想起數年前他一心求死的神情。當日的一時心軟,換來的竟是如此慘痛的代價。或許,他早已生無可戀,或許,他也想要解脫!風鬼之所以變成這樣,作爲師兄的他也難辭其咎!

“師弟!”霍清揚哽咽的喚了聲,“師兄送你一程,從今以後,你就真正的解脫了!”

風鬼彷彿聽到了他的話,漸漸停止了掙扎,安靜地等待最後的時刻。霍清揚雙手顫抖的舉起圓月彎刀,雙眼噙滿了熱淚:“師弟,安心的去吧!師兄會好好安葬你的!”

滾燙的鮮血濺向四周,霍清揚艱難的睜開雙眼,洶涌的淚水洗不盡心中的悔恨。風鬼的身體平穩的躺在地上,沒有留下之前瘋狂的痕跡。

霍清揚捧着他的頭顱,收回他的心臟,斷手,小心翼翼地包在一起,隨後將他的屍身放在馬背上,轉身將匕首還給珠兒。

珠兒默默地接過皓月,不知該說些什麼。霍清揚的背影看起來如此落寞,而她卻只能杵在原地,看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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