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霍氏綢莊歸來,楚雲便開始處處留意盛宇錢莊的霍老闆。此人行事謹慎,如非必要,極少暴露人前。據掌櫃的所說,這位霍二老爺是前朝富商霍老爺的堂兄弟,若是霍老爺尚有僥倖逃脫的子嗣,這位霍二老爺又怎會坐視不理呢!
楚雲原本打算潛入盛宇錢莊探個究竟,但是如此一來,消耗時日過多,而且有紀生在,行動總不方便。楚雲稍作思量,決意從霍少爺身上下手。
霍少爺即將納妾的消息,已經傳的滿城風雨。盤楊村的李家距離鎮子不遠,楚雲當機立斷,尋着這條線索進入霍府,而他的計劃,極需珠兒幫助。珠兒聽了楚雲心中的想法,連聲稱好,二話不說,直奔李家。
納妾本不是件風光的事,但是能夠嫁入霍家,就成了一件值得敲鑼打鼓慶賀的喜事了,李家姑娘厭惡霍少爺的輕浮,李家父母卻欣賞霍老爺的豪爽,好說歹說勸着閨女答應了這門親事。
這幾天,李家忙着操辦婚事,楚雲與珠兒打扮成霍氏綢莊的夥計,說是要爲李姑娘量制嫁衣,李家二老隨即熱情的招呼他們進屋,不停地往他們手中塞着喜餅。珠兒拿着量尺大模大樣的步入李姑娘的閨房,那位清秀的姑娘坐在牀上,看也不看她一眼,索性轉過身去。
看這架勢,珠兒頓時明白了這位李姑娘。壓根沒看上那位流裡流氣地霍少爺,只是礙於父母之命,不得不應允嫁給他。1——6——K珠兒不由爲她不幸的命運哀嘆,想到還有要事在身,珠兒只得硬着頭皮與她寒暄。
“李姑娘,我是霍氏綢莊的夥計,今兒個來是給你量制嫁衣的!”珠兒上前一步,討好的笑道。“恭喜姑娘即將嫁入霍家,從今以後吃香喝辣,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啊!”
李姑娘扭頭看了她一眼,冷哼了聲:“你究竟是誰?!昨天下午霍氏綢莊的掌櫃剛爲我量制過嫁衣,怎麼還會派夥計來?!”
珠兒微微一怔,幸虧早有準備,臉不紅心不跳的應道:“掌櫃地派我來跟姑娘商量下花邊配飾的事,綢莊裡的珠片存貨不足,敢問姑娘原先定的式樣能否稍作更改?!”
“是麼?!”李姑娘陰陽怪氣的反問了聲。一字一句的說,“我根本就沒選過式樣,全部交由掌櫃的看着辦,難道他沒告訴你嗎?!”
看這姑娘柔聲細語。不料說出的話卻咄咄逼人,如果不做出個合理的解釋,只怕她就要扯嗓子喊人了,珠兒再也顧不得之前編排地理由,*近牀沿。急切的望着她。誠懇的說:“李姑娘。實不相瞞,我找你是有要事相求!”
李姑娘瞥了她一眼,也不搭話。珠兒清了清嗓子,繼續道來:“前些日子我在盛宇錢莊遇見失散多年的妹妹,還沒看清楚,她便跟着霍少爺回了府,從那以後,我時刻守在錢莊門外,卻再也見不到她。1——6——K”
“十年了,爹孃思念我這苦命地妹子寢食難安,我跟着戲班走南闖北,就是爲了找到她,如今總算有了下落,怎能輕言放棄!姐妹連心,不知她在霍府過得可好,像我這樣的普通老百姓,哪有機會進霍府看她一眼,我實在是沒辦法了,纔來求姑娘相助!”
李姑娘坐正了身子,將信將疑的看向珠兒,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你妹子跟在那個吃喝嫖賭的公子哥身邊,確實讓人擔心!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珠兒聽她這麼一說,心想這事有門兒,連忙表明來意:“李姑娘,待你出嫁那天,能否把我帶在身邊,進入霍府之後,我就可以趁機尋找妹妹了!”
李姑娘淺淺一笑:“這倒是個好主意,那天賓客衆多,想必沒人會在意陌生面孔,好吧,我答應你!你提前躲在我屋裡等着就成!”
事情進展地如此順利,實在出乎珠兒所料,忙不迭地謝過她地好意,約定時辰,喜不自勝地離開了李家。
還沒剛離開盤楊村,珠兒就迫不及待地告訴楚雲,李姑娘願意幫忙地好消息。楚雲鬆了口氣的同時,不免有些疑問:“起初她揭穿了你的謊言,心裡應該有所防備,怎又痛快答應你地請求了呢?!”
珠兒不以爲意地擺了擺手:“雲少爺,你恐怕是想得太多,那李姑娘雖說不情不願的,但是無論如何也拗不過父母,眼下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已經由不得她做主了。剛開始,她識破了我假扮綢莊夥計,心中確有提防,但是,我急中生智,編造了一段感人肺腑的千里尋親記。”
“李姑娘和我一樣,出身普通農家,爲人單純質樸,容易被世間辛酸之事打動,幫點小忙對於她來說,只是舉手之勞,又怎會視若無睹!雲少爺,不必擔心,珠兒心裡亮堂着呢!”
看珠兒這麼有把握,楚雲也不再多說,叮囑了句:“凡事都要小心,到時候我會在霍府接應你的!”
霍少爺納妾的日子到了,霍府張燈結綵,鑼鼓震天,好不熱鬧,霍老爺在鎮上擺了七七四十九桌流水席,四面八方蜂擁而至的村民,守候在街口只待新媳婦進門。納個妾也如此隆重,恐怕只有盛宇錢莊纔會這麼鋪張!楚雲混跡於村民之中,緊盯着霍府那兩扇金光閃閃的大門。
珠兒按照事先約定,準時來到李家,李家父母樂得合不攏嘴,見人就發喜餅。珠兒身子一閃,毫不費力的進入閨房,卻只見裡面空無一人。原以爲走錯了房間,不過,牆上紅得耀眼的雙喜,以及牀上那襲華美的嫁衣,都證明了這裡就是閨房。
“李姑娘……”珠兒心頭一慌,刻意壓低聲音連聲呼喚,依然無人應答。
這時,珠兒發現嫁衣上有張紅紙條,上面橫七豎八的寫着什麼,蚯蚓般的字體看着倒還眼熟,不禁出聲念道:“甲一你川八,我走了,瀉瀉!”
嫁衣你穿吧,我走了,謝謝!
好半晌,珠兒終於明白了李姑娘想要表達的意思,紅紙條無力地飄落在牀上,珠兒雙腿一軟,癱坐在牀上。李姑娘將爛攤子丟給她,自己卻拍拍屁股走人了。同爲單純質樸的農家姑娘,爲何差距就這麼大呢!
迎親的隊伍將李家大門圍得水泄不通,震耳欲聾的鑼鼓聲響聽起來格外刺耳,這簡直是太可笑了,李姑娘居然想讓別人代她出嫁!珠兒恨得牙癢癢的,撕碎了那張紅紙條,奪門而出,不料正好撞見李家父母,他們目瞪口呆的看着珠兒,猛然想起什麼,一把將珠兒推了進去。
李家父母看着空蕩蕩的閨房,意識到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老兩口欲哭無淚,懊惱的捶胸頓足。珠兒急得團團轉,打開房門,卻又被人攔住去路,擡眼一看,正是卑鄙無恥的紀生。
紀生在門外等候多時,遲遲不見李家父母將女兒送出來,心裡好生納悶,進屋一看,頓時瞭然於心,李家父母驚慌失措,珠兒手忙腳亂,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盯着紀生。
紀生反手鎖上房門,看向李家父母,指着珠兒冷道:“給她穿上嫁衣,不然,大家都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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