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沒精打采地走進堂屋,胖大嬸正和霍清揚閒聊,看到珠兒,急忙從竈裡端出熱乎乎的玉米餅,笑意盈盈地招呼她吃。
霍清揚瞅着她那雙熊貓眼,諷刺道:“怎麼不再睡會兒,還能省頓飯!”
珠兒謝過胖大嬸,拿着玉米餅正要往嘴裡送,聽他這番冷嘲熱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故作沒事人似的瞥了他一眼:“徒弟沒教好,是師傅的錯!朽木不可雕也,這句話真是忒有水平了!”
胖大嬸望着還沒吃就忙着鬥嘴的兄妹倆,只當他們是感情深厚,端起食盆到院子裡餵雞去了。珠兒咬着餅,回想着昨夜那副溫馨的畫面,不禁懷疑那是不是一場夢境!憑什麼教他到半夜,還落不到絲毫好處。
珠兒心生一計,試探的問道:“喂,吹柳葉兒你學會了麼?”
霍清揚拋給她一個鄙視的眼神:“那種玩意兒,除了閒極無聊的時候纔會拿來消遣,誰稀罕學啊!”
珠兒恨得牙癢癢,這個人格分裂的傢伙,時而溫柔多情,時而陰險惡毒,總之骨子裡還是不討人喜歡的,以後絕不能再被他矇騙,這種人不值得同情!不過,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她可不是會做無用功的人哪!
“無妨,個人資質不同,學不會勉強不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珠兒無視那張正在扭曲變形的臉,“受人恩惠,定當涌泉相報!雖說以你的人品,是做得不到的啦!但是,出來混終歸是要還的嘛,這樣吧,今天你教我輕功,我們之間就算扯平了!”
“哈哈……”霍清揚不顧形象的仰天大笑,指着珠兒瘦削的身板,“就,就憑你這小短腿,也想學輕功?!”
珠兒額頭直暴青筋,差點沒將手中的玉米餅捏碎,她深吸口氣,默唸了數遍心經,總算是忍住了撕爛他那張賤嘴的衝動。爲了順利到達九天聖地,不再淪爲別人的獵物,珠兒下定決心要學點武功,最起碼打不過還能逃吧!
霍清揚的武藝高超,其程度絕對不亞於楚雲和孔逍遙,如果他願意傳授個一招半式,還愁對付不了三兩個蟊賊麼!但是,看他那副自以爲是的拽樣,壓根沒把自己放在眼裡,着實令人氣憤啊!
彷彿是怕珠兒黏着他似的,霍清揚笑過之後,縱身一躍,跳過籬笆牆,直衝山上奔去。珠兒追到院子裡,望着那漸行漸遠的身影捶胸頓足。
胖大嬸見狀,連忙安慰道:“閨女啊,莫着急,你哥去幫老頭子捉山雞了,不一會兒他們就回來了!”
“大嬸,咱們也跟去瞧瞧,好麼?!”珠兒瞅着山裡的點點黑影,不甘心地央求着。
這時,院外有個濃眉大眼的小夥子,熱情地跟胖大嬸打招呼。看到珠兒,不由愣住了。胖大嬸不忍拒絕珠兒的要求,可是還有家務活要做,看到他忽然想到個好主意:“二狗子,你是要上山打獵麼?!帶這閨女一起去,中不?!”
二狗子連忙點頭答應,專注地望着珠兒,始終不曾挪開視線。胖大嬸隨即樂了,一把拉過珠兒,笑道:“跟你二狗哥一起去吧,他是咱村裡身手最好的獵人,還學過幾年功夫呢,有他在,嬸兒就放心啦!”
“嗯,好!”珠兒看那二狗子着雙臂,碩大的肌肉如走珠般來回晃動,頓時信心倍增,嫣然一笑,“二狗哥,我是珠兒,我想跟你上山打獵!”
二狗子兩眼直冒桃花,咧開厚脣,傻笑個不停。這麼個水靈的姑娘主動向自己示好,簡直讓他興奮地摸不着北了。正在雲裡霧裡的樂着呢,只見珠兒徑直衝上山,只留下那抹嬌俏的背影。
“珠兒……”二狗子顧不得再犯花癡,緊隨其後,小心叮囑着,“慢點兒,山上有狼……”
林子裡到處都是結伴打獵的村民,二狗子時刻跟在珠兒身後,爲了炫耀高超的捕獵技藝,帶來的那把弓就沒消停過,從東頭一直跑到西頭,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手裡的戰利品就相當可觀了。
居住在附近的村民們,通常只在半山坡處打獵,彷彿有條看不見的結界似的,誰也不會跨越。珠兒忍不住好奇,打聽之後得知,原來村民們認爲這座山的山神不喜歡被打擾,如果誰驚動了山神的休眠,就會被困在山裡,永遠也出不來。珠兒不由聯想到定是雙蝶舞花在林中興風作浪,但是修煉邪功的紫衫男子武功已廢,以後斷不會再糟蹋無辜的姑娘了。
雖然珠兒再三表示上山不會有危險,但是山神的傳說早已根深蒂固,村民們只當她是啥也不懂的小屁孩,根本不去理會她說的話。二狗子怕她再說下去,會有妖言惑衆之嫌,急忙拉着她回到自己的地盤,找同鄉們繼續天南海北的吹牛。
珠兒向四周打量着,只見黑大叔正眉開眼笑的坐在岩石上抽旱菸,想必是腳下那幾只肥碩的山雞讓他很滿意,還不時地哼上幾段小曲。此時的霍清揚,跟個平凡的農夫沒有任何分別,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蹺起二郎腿,嘴裡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眯着眼睛曬太陽。
霍清揚悠哉地晃着腳,那副無賴相珠兒看着是怒火中燒,耍奸使壞不教自己輕功,居然躲在這兒逍遙快活。真是萬年不變的白眼狼!藉着村民們的掩護,珠兒悄悄地*近他,掏出懷裡的彈弓就衝他射了出去。
“哎呦……”自命不凡的霍清揚沒想到自己也有被人偷襲的時候,火冒三丈的跳了起來,極力保持鎮靜搜尋可疑人等。忽然,一閃而過的黃色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得意的笑容,凌亂的髮型,猥瑣的姿勢,破爛的裙襬,除了那個錙銖必較的丫頭,還會有誰!
珠兒吐着舌頭,躲至二狗子身後,就在她以爲可以矇混過關的時候,不料,身後那道勁風卻讓她猝不及防跌倒在地。二狗子看到佳人跌倒的慘狀,憐惜不已地扶起她,體貼地問候着:“珠兒,沒摔着吧!”
“二狗哥……”珠兒委屈的扁着小嘴,憤然怒視着不遠處佯作無知的始作俑者,“我好可憐啊,總是被奸人暗算,偏偏又不會武功,也沒人願意教我!”
二狗子瞠目結舌的望着她,心想這姑娘雖然模樣長得俊,但是總愛胡言亂語,難道是腦子不好使!不過,一看她那泫然欲泣的神情,頓時激發了他的保護欲,隨即表態:“想學武功,我教你啊!”
其實,珠兒那番話是說給霍清揚聽的,沒想到二狗子卻認真的承諾教自己武功,便愣愣地應了聲好。本就閒着沒事做的村民們,不禁打起了精神,反正家裡有婆娘做飯帶孩子,不如留下來看熱鬧,也爲茶餘飯後增添些聊天內容。
受盡矚目的二狗子,昂首挺胸的掃向全場,雙臂的肌肉抖得更歡了,那威風凜凜的氣勢,儼然是隱居已久的世外高人,中氣十足的吼了一聲之後,俯身溫柔地注視着珠兒:“想學哪門哪派的武功,儘管報上名來!”
看這架勢,珠兒還真有點被鎮住了,她怯怯地的小聲道:“我,我想學輕功!”
聞言,二狗子閉上雙眼輕笑了兩聲,搖了搖頭,感嘆道:“珠兒啊珠兒,你怎知輕功是我最拿手的呢!”
“咦?!真的麼!”珠兒雙手抱拳,無比仰慕地望着他,“這真是太好啦,太好啦!二狗哥你教教我吧!”
二狗子清了清嗓子,倒背起雙手,朗聲道:“學習輕功,不可急於求成,需環環相扣,此理如同建造房屋,惟有打牢根基,才能繼續修煉。萬不能逞強硬修,以免傷了自身的元氣。如果沒有像我這樣的高人指點,極易走火入魔,所以,一定要時刻留意我的指示……”
珠兒聽二狗子說的頭頭是道,心裡更是欽佩,連連應聲:“是,是,二狗哥,你快教我開始練吧!”
“嗯!”二狗子神情嚴肅的走到珠兒身邊,親手教她如何擺姿勢,“雙腳呈內八字站立,與肩同寬,意守丹田,兩手掌心緊帖大腿外側。吸氣,兩臂擡起,掌心向下,與肩同平,呼氣,身體下坐,兩掌相對,置於丹田。微閉雙眼,意念從頭頂百會向下依次放鬆,吸氣應長、細、深,呼氣應緩、柔、輕……”
珠兒一絲不苟的按他說的步驟修煉,好不容易掌握了基本動作,只聽耳邊又道:“拋開心中所有雜念,免受外界干擾,直到印堂處有忽紅忽青忽白忽藍忽綠等色交替轉換時,方能進入下一層修煉!”
此時,不僅是珠兒,連圍觀的村民們也躍躍欲試,紛紛擺出標準姿勢,閉上雙眼,努力尋找着哪裡有彩光出現。霍清揚雙手抱胸,望着衆人便秘般的表情,極力忍住笑意。
“此功不練上個十年八載,難成氣候,故不可心急……”
聞言,珠兒猛然睜開雙眼,詫異地尖聲問道:“十年八載?!”
二狗子鄭重地點了點頭,不明所以地反問道:“如此精絕的武功,只需練上十年八載,有什麼好稀奇的!”
珠兒額頭上的冷汗直冒,她望着二狗子長滿青春痘的臉,不解的問:“這輕功你練出來了麼?!”
二狗子立即握緊雙拳,展露出塊塊肌肉,無比自豪的說:“快了,再過五年我就出師啦!”
這時,霍清揚再也忍不住了,終於爆笑出聲。珠兒頓覺眼前一片漆黑,癱倒在地上。二狗子見狀,惱羞成怒的衝向霍清揚,正欲揪起他的衣領,不料他卻早已閃至一旁。二狗子不由愣住了,只當是自己眼花,不服氣地又衝了上去,霍清揚無心戀戰,三兩下就將他擺平,揶揄道:“你這也叫武功,健身操還差不多!居然還自恃爲高人!”
雖然霍清揚說的是事實,但是村民們都覺得他言語太過刻薄,看到自己人受辱,紛紛跳出來指責:“有本事你教這姑娘輕功啊!”
黑大叔一看苗頭不對,正要上前解圍,卻被霍清揚攔下。他瞥了一眼珠兒,不屑地向衆人哼了聲:“看好了,像這種資質先天不足的傢伙,我也能教會她何爲輕功!”
珠兒還沒弄清楚出了什麼狀況,只見霍清揚一把拎起她的腳,拋向半空中。珠兒嚇得驚叫連連,霍清揚雙手交替,接連打通了她身上幾十處穴位,全身的痠麻讓她痛到失聲,緊接着,霍清揚拖住她的腰,如同耍花槍似的在空中旋轉數圈之後,忽然大喝一聲,將她拋了出去。
伴隨着衆人的尖叫,珠兒望着與之擦肩而過的飛鳥,腦袋一片空白,耳畔的勁風呼嘯而過,眼看就要一頭栽在地上,忽覺腰部極其柔軟,雙腳變得異常輕巧,眼角餘光瞥到一片被風捲起的落葉,隨即繃緊腳尖,點於其上,借力使力,終於翻轉過身。
村民們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戲劇性的轉變,霍清揚眸子裡的讚賞一閃即逝,珠兒即將安全着陸,她振奮地張開雙臂,放聲大笑,不料腳下一滑,跌坐在地上。
雖然如此,村民們還是對她報以熱烈的掌聲,讚歎之聲不絕於耳。珠兒訕笑着從地上爬起來,感激地走向啓蒙恩師。霍清揚嘴角微揚:“還不錯嘛,看來之前低估你了呢!”
“嘿嘿,有點小聰明罷了!”珠兒尷尬的撓撓後腦勺,傻笑了兩聲。
這時,霍清揚邪惡地笑道:“算你聰明,不過聰明人都死得快啊!”
“…………”
望着他揚長而去的背影,珠兒實在想不出還有誰的嘴巴比他更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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