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煙聞言,霍然站起,清澈幽靜的眸底,劃過一絲的嘲笑,“喂,我說孤獨冷月,你不會是要和本小姐成親吧?”
孤獨冷月聳了聳肩,嘴角掛着一絲玩味,擺了擺手,示意溫歌退下,“你說呢?”
我x!這破尊主的結婚對象難不成還真是自己?她覺得有必要把這件事先說清楚明白才行。她雖然對着那塊破石頭是發過誓,但是她可並沒有要嫁他的半點想法。
嘴角微動,她正要做進一步的解釋,卻被他的聲音給從中打斷。
“娘子,別忘了,你剛剛纔發了誓,天地可見的喲?”
白孤煙翻了翻白眼,只得解釋,“這不,我連大魔頭的影子都沒見着,這八字都沒一撇的事情,你是不是想多了點?”
“想多了嗎?本尊可不這麼覺得,依娘子的功力,本尊覺得就是應付十隻的魔頭,都綽綽有餘!所以,娘子,你要有所準備,本尊用不了多時,就會是你的相公了!”
“哼!是嗎?”她冷笑一聲,拎起桃木劍,向門口走去,“那咱們就走着瞧好了!”
要她嫁他,門都沒有,大不了現在她就下山,那隻大魔頭她不降了就是!看他怎麼找理由,說她違背誓言!
她白孤煙不想幹的事,就是天塌了,也不能威脅她一寸!
她幾步就邁到了房間門口,他追了上來,“你這是又要去哪兒?”
她橫眉一喝,“關你屁事!”
他滿臉笑容,“你馬上就要成本尊夫人了,娘子的行蹤,怎麼能與本尊沒有關係呢?”
“那就等真成了那一天,你再來管也不遲!”她冷漠地竄進了花間小路,剛纔來得太突然,後又被他一路拽着,她都沒有注意到,原來這混蛋的府邸內部修建得這麼的精緻,雕樑畫棟,玉石鋪路,百花彙集,矮木青翠蓊藹,蝴蝶紛飛在院落裡,整個的吞天神殿,一副鳥語花香的美景。
或許,他不一張口就喚她娘子,或許,他不讓人準備婚禮,或許他與她只是簡單的朋友,她想,她或許有那麼一絲願意在這片寧靜而清幽的院子,多呆幾日。
偷偷瞟了眼後面尾隨她而來的混蛋,她只得頓下腳步,轉身,語氣極不違和,“你有事沒事總跟着我幹什麼?”
“在本尊的府上,本尊總得做個地主之誼陪着娘子纔對,何況現在青殺他們又不在,我又怎麼能放心撇下娘子一個人?”他把理由說得滴水不露,嗆得她啞然無語。
她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妥緩了語氣,“隨便你!你愛怎麼就怎麼!”人家的府邸,她無權干涉!
不在理會他,徑直向花路盡頭走去。繞了幾圈之後,白孤煙發現,她迷路了。
正要喝叱幾句後面的人,沒事幹嘛把個院子修得那麼大!剛一轉身,正好不遠處,有位看似是中年的男人,正在給花木澆水,她心上一喜,幾步上去。
“大叔,請問大門在哪個方向?”
中年聽到聲音,停上了手中的動作,幽幽的轉身,張嘴正要說什麼,孤獨冷月走了上來,他立即伏地膜拜,“尊主!”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面無表情,眼神空洞無神,乾涸的脣,蒼白無血色。看到這個所謂的尊主,像只木偶一樣。
想必有他在,她想打探出殿的路,難!
如此想着,她開始沿着另一條方向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她終於出了大門。轉身回看着那巍峨的大門,真不容易!
他依舊立在她的旁邊,同望着那扇黑漆漆的大門,冗長的回憶之後,他心疼的向她望去,“娘子,你都不餓麼?”
看着他的身後,那拎着食籃,擡着桌椅跟着他們二人行了半個時辰的僕人,她心裡都來氣,“有你跟着,氣都氣飽了!”
對於她不待見他,他半點不生氣,反而語氣溫柔依舊,“本尊知道娘子降魔心切,但是不吃東西,哪有力氣去降服它們?”
他一說,倒給了她提醒,如果不吃東西,她怎麼下山呢?這祈月山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是崎嶇的山路之後,還要走很遠的路,才能遇上人煙!
也就是說,她現在不吃,接下來的兩天,她就得餓肚子了!
哼,算他有點良心!
眼珠滴溜溜一轉,她笑嘻嘻的面對着他,微仰着小臉,“看你說得那麼辛苦,那本姑娘就勉爲其難的吃點?”
對於她的小伎倆,已經見怪不怪了,他笑而不語的舉手示意後面。
轉眼間,僕從挨個上前,在紅花滿地之上,放置妥當桌木墊子木椅,把菜食從保溫籃裡一一的取出,放在木桌之上。
她也不客氣,大大方方的落了坐,吃了起來。
看着她大快朵頤的樣子,他言笑晏晏,聲音溫和得要人命,“娘子,好吃嗎?”
她幹瞪他一眼,“如果你不一口一個娘子,本小姐會覺得它們是天下間最美的食物!”
“那怎麼可以?娘子早晚都是娘子,不叫娘子那叫什麼?”
這臉皮厚得——放眼天下,他孤獨冷月要稱第二,她白孤煙絕對找不出另一個人來稱第一!
他眉梢帶笑,讓白孤煙看着就頭疼。她放下銀箸,似笑非笑的嘲道,“我說孤獨冷月,你長得如此的模樣非凡,應該不愁缺娘子纔是,怎麼就死盯着本姑娘不放呢?你看我,長得雖然是有那麼點點美,但也不至於美到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比我傾國傾城,又溫柔的美人多了去了,你這是什麼眼光?”
她各種的鬱悶!
“在本尊眼裡,娘子就是天下間,最美最善良的女子,就是全天下,最獨樹一幟的一道亮麗風景!”
他邊說,倒了一杯瓊漿推了過來,“本尊能在紅塵中遇着你,就是本尊的幸運,所以娘子你如今還不認同相公我,給我再多的困難,都沒有關係,對我來說都不算委屈!如果相愛沒那麼容易,哪怕天崩哪怕地裂,本尊對娘子的愛都不會放棄!”他的目光誠摯,語氣堅定。
如果換成其他人,或許早就感動得稀里嘩啦,一塌糊塗了。可她白孤煙就一根筋,反而沒有任何的觸感,無奈的握緊她的秀花拳頭,頂着她的太陽穴。
其實她真的很想大罵他神經病來着,仔細掂量了一下,幽幽的吐了句,“固執!”
然後靜默,埋頭,開始吃飯,準備逃之夭夭,遠離他的世界!不過,走之前,還有件事她都幾乎快忘記了。
“上次你救了我,謝了!”她婉爾一笑,他正要開口打趣她,要不要以身相許的時候,她話鋒一轉,“我的碧聖果呢?”
“娘子,那個就先由本尊爲你代爲保管!”他面色凝重的看向她,“這個東西於你來說是禍不是福!”
白孤煙撇了撇嘴,他若有心不給她,她也不會向他索取,畢竟,他說得好像還真有那麼幾分道理。
“那你就不怕被江湖的人追殺奪命?”她目光炙熱的盯着他,她纔不信,面對生死,面對麻煩,他會無動於衷!
他泰然自若的飲了口杯中玉液,絲毫沒有畏懼,從容淡定的緩緩開口,“爲了能保護娘子,這點困難算什麼!”
她對他的說辭,半信半疑,也不在繼續追逐着這個話題,“我聽喜兒說,你曾經抓了一個叫孔致遠的?”
“嗯!”
“清遠山風清門的?”
“嗯!”
居然還真是如喜兒所說的,他抓的那個是她哥的師兄!雖然上次他小心巴啦的不帶她一起,不過,她白孤煙雖然是記仇的人,但是事過也這麼幾個月了,她白孤煙也氣得差不多了。
碰上了不救他,好像也說不過去!
“那你可不可以看在本姑娘的情份上,發點善心,把他放了?”她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問。
“好!”
大功告成!
她舉杯,笑容可掬的盈盈一笑,“來敬偉大的尊主一杯!”
看着他一飲而盡,她霍地站了起來,“多謝你的款待,本小姐該告辭了!”
孤獨冷月沉凝着眉宇,明知故問,“不降那隻大魔頭了?”
“呵呵,降啊,我先去逛一會!這不,天黑還早着呢?”她果然對他,防範有佳。
他神采一揚,跟着起身,“那本尊就繼續陪着娘子逛,吹吹山風,看看野花,也是人生一大美事!”
這隻老狐狸!她焦頭爛額的想要離開,還得在他面前有模有樣的先逛逛。
在漫山遍地的紅花之上,心不在焉的行着,她無暇享受眼前和風習習的美景,起初,她對他還有所隱瞞,後來,一輪紅月悄然的爬上了天空,她開始發現情勢不對,她也不在矯情了。
“這是什麼破山?怎麼繞來繞去,都在這一片走不出去!”
“娘子,你要下山啊?”他故意裝做之前不知情,現在才懂了。醇厚的聲音,繼續的說着讓人能氣得吐血的話,“你早說,本尊早就領你到山下了!”
她瞪了他一眼,“現在不也照樣可以?”
他搖了搖頭,說得極爲惋惜,“娘子,現在晚了,咱們已經出不去了!”
她吃驚的目瞪着他,“爲什麼?”
他不慌不忙的解釋,“因爲,從日落之際,月升之初,那大魔頭就已經出現了,只不過,它只會在定昏之時,才顯身而已!”
“哼!說得你這麼瞭解它,好像你是它,它就是你一樣!”她嗤之一笑,帶了些嘲諷!
她纔不信,現在才卯時,離定昏還在一個半的時辰,這麼長的時間,她會離不開這個詭異的祈月山?
他挑眉一笑,“娘子可真會開玩笑,本尊怎麼可能與大魔頭有關係?”
“如果有朝一日,本姑娘發現,你與它真有關係,我手中的法寶可是六親不認!”她說得極其的堅決,眉目犀利。
冰冷無情的言語,宛如利刃劃過他的胸口。這就是它,前世對她鍾情有佳,死而無怨的小狐兒。
果然風水是輪流着轉的,這世,換她無情,他傷情!
他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後,一路無言,晦暗難明的目光,落漠惆悵。
知道魔頭已經出現,隨時可能會顯身,她開始緊拽着腰際的桃木劍柄,瞟了眼身後,不再嘻笑的男人,她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堵,秀眉一皺,悠悠交待,“自己小心點!”
這一次,他沒有迴應他,反而拿出他的人骨玉笛,在清幽寧靜的紅花世界,吹出了悠揚的笛音。
笛聲婉轉,綿長悠遠。
笛聲輕緩的自身後響起,她納悶的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