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劍震羣雄

原來那左少白一直是垂眉閉目而立,對眼下的處境,淡然視之。

飛叟胡梅繞着左少白走了兩週,突然停了下來道:“小娃兒,你貴姓?”

左少白心中一跳,答道:“在下姓左。”

胡梅道:“姓左,哈哈,老夫想起來,咱們見面之時,你還是一個孩童,對麼?”

左少白搖頭說道:“在下從未見過大駕。”

飛叟胡梅冷笑一笑,道:“老夫跑了大半輩子江湖,豈容人家在眼中揉下砂子,你可是那白鶴堡主左鑑白的後人?”

此言一出,全室中人,無不大吃一驚。昔年夜屠白鶴堡,殺了左家男女老幼一百餘口,此事在江湖上傳誦甚久,人人知聞,參與其事的人,更是腦際之中,留下了那悽慘、悲壯的印象,終身難忘。這室中之人,大都是十餘年前參與其事者,是以聽得胡梅驟然間說出了左家後人,全不禁爲之一驚。

尚不同道:“那左家後人,不是死在‘生死橋’下了麼?”

飛叟胡梅道:“在下乃現場親目所見之人,誰說那左家後人,死在‘生死橋’下了?”

尚不同道:“此事江湖人人皆知。”

胡梅道:“在下眼見那左家後人,走過了‘生死橋’,卻未見他跌入谷中……”回頭一顧金鐘道長,接道:“道兄也是在場目睹之人,可曾見到那左家後人,跌入谷中的事?”

金鐘道長道:“在下正如胡兄一般,貧道也未見左家後人跌入谷中,但那‘生死橋’雲封霧鎖,百年以來,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都埋在那萬丈絕壑之中。那左家後人,那時還不會武功,如何能過得去,貧道之見,定已摔入谷中去了。”

飛叟胡梅冷冷說道:“你仔細瞧瞧他可曾相識?”

金鐘道長緩緩站起身子,大步走近了左少白身側,伸手向左少白右腕之上抓去。

左少白右腕一挫,避了開去。

金鐘道長被他讓過一招,似是甚感意外,不禁一呆。

尚不同道:“此人關係甚大,必得查個水落石出纔是。”起身行至石鐵英身前,問道:

“石兄,那人既是你們七星會中弟子,石兄定知他出身?”

石鐵英道:“本會之中,弟子衆多,此人服役在江南總分堂之中,宇夫人可知得?”目光一轉,望着宇夫人道:“夫人可識得他麼?”

宇夫人凝目望去,只見金鐘道長,正在大施擒拿手法,兩手連環遞出,扣拿左少白的手腕,但卻均爲左少白一一閃了開去,那金鐘道長連施一十二招擒拿法,始終未能抓住左少白。

黃榮、高光早已得左少白施展傳音之術囑咐,如非必要,不可輕易出手。

尚不同顧了那宇夫人一眼,道:“夫人可識得他?”

宇夫人道:“那位道長擋住了我的視線。”

尚不同道:“我去勸他住手。”雙肩一幌,陡然間欺進了數尺,喝道:“道兄住手。”

右臂一伸,攔住了金鐘道長。

那金鐘道長還自下不了臺,被尚不同一擋,正好住手。

尚不同身子一閃,避到一側,沉聲說道:“夫人請看。”

字夫人目光移注在左少自身上,瞧了一陣,搖搖頭,道:“不認識!”

石鐵英一躍而起,怒聲喝道:“好小子,竟然冒充七星會中弟子!”欺身撲向了左少白。

尚不同揮臂一攔,冷冷說道:“事已至此,石兄急怒何益,咱們先問個明白再說。”

石鐵英“唰”的一聲,抽出背上長劍,餘怒未息的說道:“不論他是何人,單憑這冒名本會弟子之罪,已得亂劍分屍。”目光轉動,早已不見了樑子平。原來樑子平看出情勢不對,早已溜出了大廳。

尚不同沉聲說道:“你既敢坦然報出姓來,那是足見豪氣,但不知敢不敢報出你的名來?”

左少白陡然擡起頭來,星目中神光如電,環掃了圍在四周的羣豪一眼,道:“左少白。”

飛叟胡梅低聲誦吟道:“左少白,左少白……”突然拔出助間短刀厲聲喝道:“左鑑白是你什麼人?”

全場中立時沉寂下來,靜的可聞到呼吸之聲,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左少白的身邊,等待答覆。

左少白神色肅然,緩緩說道:“諸位一定要知道麼?”

尚不同道:“何止是在下等幾人,就是當今武林同道,又有誰不願知道此訊?”

左少白一句一字的緩緩說道:“那是家父。”

尚不同愕然問道:“你當真是那白鶴堡左鑑白的後人麼?”他雖是聽得字字入耳,但仍是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多此一問。

飛叟胡梅冷冷接道:“你竟然沒有摔死在‘生死橋’下?”

左少白麪對着環伺強敵,仍能能保持着鎮靜神情,緩緩撩起長衫,取出長劍,退下劍鞘,冷冷說道:“在下不願妄傷一個好人,但諸位之中,大都是昔年屠戮白鶴堡的兇手,有道是血債血還,今日我左少白要首開殺戒!”

飛叟胡梅冷笑一聲接道:“你的口氣不小。”左手一探,取下了背上的八卦鐵牌。他口中雖然說的託大,但心中卻絲毫未存輕視之心。

金鐘道長也翻腕抽出了背上長劍,說道:“很好,今日斬革除根,也好替江湖上除去一大隱患。”

黃榮、高光,眼看左少白自泄了身份,情勢劍撥弩張,大戰一觸即發,也隨着亮出了兵刃。

馬元福突然仰瞼一聲長嘯,嘯聲尖銳,悠長,震的人耳際嗡嗡作響。黃榮心知這必是福壽堡中召集人手的暗號,片刻之後,即將陷入重重的包圍之中,本想招呼左少白早些衝出,但見左少白神色一片莊嚴,穩如山嶽,竟自說不出口。

尚不同回顧了胡梅和金鐘道長一眼,道:“兩位且慢出手……”目光一轉,投注到左少白的臉上,道:“在下還有一事相詢?不知左少堡主肯不肯說?”

左少白道:“你不用出言激我,那要得先看看什麼事情了?”

尚不同道:“這‘仇恨之劍’,想來也是左少堡主的傑作了?”

左少白道:“不是,武林中道消魔長,想來沉冤被害的也不止我們左氏一家,在下雖未見過那人,但想來他胸懷的仇恨,不在我左某之下。”

尚不同暗中觀看左少白神色,只見他一直保持着鎮靜,毫無慌恐之情,不禁暗自震駭,忖道:“此人既無激動憤怒之色,又無驕狂暴急之容,小小年紀怎的有如此修養工夫,難道當真已得劍道中上乘不溫不火的鎮靜工夫不成?”

飛叟胡梅和金鐘道長,都是久經大敵之人,起初時,並未把左少白放在眼中,但經過一陣觀察之後,卻不禁動了懷疑,只覺得他的莊嚴神態中瞧不出一點火氣,竟把滿室高手視若無睹。

需知左少白已得那“乾坤一劍”姬侗的真傳,己得上乘劍道中克已的功夫。

黃榮、高光暗中運集功力,準備出手,哪知雙方竟然是相持不動,兩人真氣聚集,體內大感不適,高光首先忍耐不住,大喝一聲,突然出手,雙筆齊出,點向了飛叟胡梅。

胡梅左手八卦鐵牌推出,噹的一聲架開鐵筆,右手短刀卻借勢還擊,一連三刀,勢道迅急,迫的高光連封帶避,纔算把三刀避開。

左少白看那胡梅刀法,已深得詭異、辛辣之訣,高光對敵經驗不足,如若和他拼搏下去,恐怕要吃大虧,當下一擺長劍,接過胡梅刀勢,“唰唰”兩劍,把胡梅圈入了一片劍光之中。

飛叟胡梅原想一上手就全力搶攻,先把高光傷於刀下,來個先聲奪人,以挫左少白等銳氣,是以出手,就是八卦門中的絕技“翻雲八式”,這套刀法隱在那左手鐵牌之中,攻勢奇詭,極難防守,招招惡毒異常,卻不料左少白橫裡插手,“唰唰”兩劍,全從偏鋒攻入,竟把胡梅那一路詭異的刀法,迫的無法施展,由攻勢變成守勢。

尚不同冷眼旁觀,瞧了左少白出手兩劍,心頭突然一驚,暗道:“這小子劍路氣勢,有如君臨天下,正大之至,蘊藏着雷霆萬鈞之力。”忖思之間,胡梅已陷入那重重劍氣之中。

說也奇怪,那飛叟胡梅,牌中藏刀的“翻三八式”,乃是凌厲絕倫的攻敵招術,但一和左少白劍勢相接,竟然施展不出,處處都被左少白那大開大合的劍勢,迫的畏縮一側,應接不暇。

沒人看得出,這是哪一家的劍法,淵出於何門何派?但卻都感覺着左少白的劍勢,有一種莫可言喻的雄渾氣勢。

胡梅初時還可偶爾還攻幾招,但十招過後,胡梅竟是完全失去還手之力,畏縮劍下,作繭自縛。

金鐘道長昔年和飛叟胡梅,同時追迫那左氏一家,血濺“生死橋”邊的主要兇手,心知如若胡梅傷在左少白的劍下,左少白第二個要殺之人,必是自己無疑,何不趁那胡梅未傷之前,合力把左少白除去,也可免去後患。

心念轉動,側目望去,只見飛叟胡梅臉上汗珠滾滾,眉宇間盡是驚愕、畏懼,手中鐵牌、短刀,已然完全失去主動,隨着左少白的劍勢移動,不禁瞧的一呆。其實,全場中人,個個爲左少白的劍勢震攝、發呆的又何止金鐘道長一人。

尚不同回顧了馬元福一眼,低聲問道:“馬堡主,可曾瞧出他劍法中的來路麼?”

馬元福道:“兄弟瞧不出來,尚兄素以博聞見稱,想必瞧出一點門道。”

尚不同搖頭苦笑一下,道:“在下也瞧不出門道,但卻使我想起了一位,以劍術稱絕武林的前輩高人來。”

馬元福接道:“不知尚昆想起了何人?”

尚不同正待回答,突聞金鐘道長高聲喝道:“胡矮子不要怕,貧道助你一臂。”長劍一起,“潮泛南海”閃起一片寒芒,攻向左少白。

左少白身形一旋,就勢刺出一劍,寒芒一閃,劍尖已襲近金鐘道長脅下。這一劍輕描淡寫,看似信手而發,但那劍勢磅薄,如長虹貫日,金鐘道長心神一震,雙足急挫,匆匆閃退,百忙中一沉長劍,一招“雲封霧鎖”封住來路。

只聽高光怒聲罵道:“牛鼻子老道,可是要倚多取勝麼?雙筆一振,即待攻上前去。

黃榮突然一擡手肘,在高光臂上輕輕一觸,高光微微一楞,忽然覺出廳內沉悶異常,但聞金刃劈風與衣袂飄飛之聲,人人聳然動容,卻都禁口不語,氣氛是出奇的沉重。

移目望去,左少白長劍揮灑,依舊將飛叟胡梅圈在一片劍光之內,胡梅隱身鐵牌之後,刀法愈見詭奇,只是氣勢窮盡,有如困獸掙扎,並未因爲以二敵一,扳轉劣勢,金鐘道長的武當劍法本是玄門正宗,交手不過數招,竟然也爲左少白那穆穆隸隸、雄渾無倫的劍勢所蓋,迫處一偶,萎頓不堪,左支右繼,接應不暇。

高光心頭狂喜,暗道:“這是什麼劍法,看來再多兩個敵手也不在乎。”

黃榮見左少白出手之際,便已穩居上風,卻又遲遲不下殺手,不禁暗暗焦急,忖道:

“尚不同一派掌門,武功難測,馬氏兄弟雄據一方,看來也非易與,身在敵巢之內,彼衆我寡,理應速戰速決,保存功力,以防不測。”

轉念之下,頓時縱聲說道:“盟主暫請歇息一陣,血海深仇,急不在於一時。”

左少白展動劍法,力戰兩名高手,不知不覺間,臉上神光湛然,人已進人渾然忘我之境,耳際忽聞黃榮之言,不禁身子一震,手中劍勢一頓。

飛叟胡梅與金鐘道長才一交手,便感到力窮勢蹙,數十年勤修苦練的武功,在左少白那大開大合,坦坦蕩蕩的劍法之下,似是突然失去應有的威力,苦戰之下,早已心搖神駭,欲罷不能。忽見左少白劍勢一頓,兩個俱皆忘了乘勢反擊,不約而同的縱身一躍,齊齊退了丈許,並肩而立,胸頭起伏如浪,喘息不已。

但那“血海深仇”四字彷彿當頭棒喝,已使左少白神情大變,他腦海之內,突然幻出父母兄長亡命天涯,負傷血戰,慘遭屠戮的景象。

剎那間,左少白百脈賁張,血液沸騰,鬱積心頭十餘年的深仇大恨,突然在一剎那間全部爆發出來。

他雙眼血紅,殺機四並,口中喃喃說道:“爹孃在天之靈,請看孩兒爲雙親大人報仇雪恨!”

這喃喃自語之聲,雖然輕而難聞,但卻充滿了淒滄慘痛。霎時間,沉寂如死的大廳之中,天愁地慘,瀰漫起一片肅殺之氣,連飛叟胡梅那沉重的喘息之聲,也突然消失不聞了。

只聽左少白厲聲喝道:“血債血償!”長劍一振,直向飛叟胡梅與金鐘道長立身之處攻襲過去。

長劍乍動,但見寒光一閃,倏地驚虹耀目,那長劍一分爲二,兩道精芒,朝二人齊齊涌去。全場中人,都爲左少白這奇奧的劍招震驚,只覺這一招神奇變化,實乃生平未聞未見之學。

飛叟胡梅只覺那兜頭罩下的劍,有如羅雀之網,不論施展何等身法,也是無法避開,心中暗叫一聲:“完了!”

索性不再閃避。

只覺頭頂一涼,寒芒掠面而過,削下來一絡頭髮。金鐘道長卻是不甘坐以待斃,眼看劍光襲來,揮劍向上一封。只覺一劍封空,身不由己的往前一栽。

原來左少白攻向金鐘道長的一劍,乃是一道幻影,劍勢卻集攻飛叟胡梅。

待金鐘道長挫腕收回長劍,左少白的劍勢卻已疾閃而到,金鐘道長再想舉劍封架,已自不及,但又不甘待死劍下,匆忙中橫身向旁硬閃出去。

就在他縱身問避的同時,左少白的劍勢卻突然折向左側,剛好碰上,劍峰由肩上劃過,登時衣裂肉綻,鮮血泉涌而出。

左少白劍勢迴旋,又把兩人圈入了劍光之中。

尚不同心中暗忖道:“這小子的劍路,博大精奇,變化招招出人意外,他胸中滿懷滅門之恨,如果讓他殺了胡梅和金鐘道長,自己亦是難逃劫難,倒不如此刻出手,一鼓作氣,把他傷在掌下,也好永絕後患。”

心念一轉,陡然喝道:“胡兄、金鐘道兄不用害怕,兄弟助兩位一臂之力”。喝聲中疾出一掌,拍向左少白。一股暗勁,隨手而出,撞了過來。

左少白長劍一振,劍風噝噝,竟把涌出來的勁力,化解於無形之間。

尚不同感覺着拍出的劈空掌力,被左少白劍風化解,心中好生驚異,回顧了身後兩個青衣童子一眼。道:“給我兵刃。”兩個青衣童子,應聲而上,一個遞上長劍,一個送上鐵柺。

尚不同右手持劍,左手握拐,大喝一聲,衝了過去,鐵柺一起,“神龍出雲”疾向左少白劈去。

高光怒聲說道:“以多爲勝,你們要不要臉?”一揮雙筆,正待衝上助戰,卻被黃榮。

一把拉住,道:“三弟稍安勿躁,咱們仔細瞧瞧再說。”

高光凝目望去,不禁爲之一呆。原來左少白和胡梅、金鐘道長動手之時,劍勢縱橫,攻多守少,逼得兩人險象環生,但加上一個尚不同之後,並未使局勢改變,左少白仍是劍勢飛舞,控制全場,毫無不勝負荷之徵,心中大感奇怪,回頭對黃榮道:“這尚不同武功可是最高麼?”

黃榮道:“就動手三人而論,看來他是最高。”

高光接道:“不知這福壽堡中兩位堡主的武功如何?”

黃榮道:“如以小兄之見,福壽兩位堡主的武功,決然是強不過尚不同……”目光一掠那端坐未動的綠衣少女,接道:“眼下最是難測的還是那淡綠勁裝的女子,看她神定安閒的樣子,倒似是身負絕技。”

這時,胡梅已被左少白那盤繞旋飛的劍勢,迫得大汗淋漓,金鐘道長更是在咬牙苦撐,那尚不同雖是剛剛加入的生力軍,但一身武功,都有些施展不開,處處都爲左少白的劍勢壓制。

只聽馬元福高聲喝道:“咱們這福壽堡,豈是容人撒野之處?”

黃榮在低聲說道:“這老兒也在找藉口出手了。”

語聲甫落,馬元福也揮動手中的鋸齒刀,攻了過去。

但見左少白劍勢一展,接過了馬元福的鋸齒刀,也把他圈入了劍光之中。

高光低聲說道:“咱們不能讓盟主大哥,獨拒羣敵。”

黃榮急接道:“三弟不可造次,咱們出手相助,不但無補於事,而且反而妨害了盟主的手腳,使他心有所忌,難以發揮劍勢的威力。”

高光仔細一看,發覺那馬元福已被迫入了劍圈之中,手中刀法,也難再主動,再來封擋左少白的劍勢。

馬元壽眼看馬元福出手之後,仍是無法扳回劣勢,心中大不服氣,暗道:“這小子用的什麼劍法,竟能獨拒如許高手,久戰不疲,我也得進去試試。”“唰”的一聲,抽出了七星刀。

高光道:“好啊!那馬元壽也要出手了,難道咱們仍然不管?”

黃榮道:“你瞧出來沒有?”

高光道:“瞧什麼?”

黃榮道:“盟主這一套劍法,我雖不知名字,淵源出處,但此卻似天下劍道之祖,不但奇正相互爲用,而且變化萬端,令人難測難猜,縱然是再加上幾人,他也能應付得了,咱們不用爲盟主擔心。”說話之間,馬元壽已揮刀加入戰圈。

左少白長劍外探,領動劍訣一引,馬元壽不自覺的被引動方向。轉入左少白的劍勢控制之下。

雖是加上福壽堡中兩位堡主,但局勢並未改變,左少白仍然是控制着全局。

高光愈看愈覺奇怪,忍不住說道:“盟主大哥這套劍法,有如浩瀚無際的大海一般,不論有多少人圍攻於他,都被他劍光所困。”

只見那綠衣少女緩緩站了起來,直向場中行來。

高光低聲對黃榮道:“這女子也要出手了。”

黃榮道:“不要緊,這室中已無多大空隙,他們人手再多,也無法再插手圍攻。”

那綠衣少女行近動手之處,並未立刻出手,反而背起雙手,靜靜地看了起來。

雙方又鬥了十幾個回合,左少白的劍招,愈見純熟,尚不同、金鐘道長、馬氏兄弟等更是施展不開,似乎是所有的武功,都在左少白那綿綿不絕、變化萬端的劍勢下,黯然失色。

尚不同原來自忖藝凌羣豪之上,出手之後,定可挽回劣勢,大出一次風頭,哪知事與願違,空負一身絕技,竟無招法施展,心中大爲焦急,但因左少白的劍勢處處搶制了先機,圍攻羣豪,全都被他那飄忽莫測的劍勢,迫得只有招架之力。無法還手,尚不同空自激憤萬端,但卻徒嘆奈何。

但他究竟是一派掌門之才,武功、才智都非他人能及,心知這般打下去,永無反擊之日,當下施展“傳音入密”之術,說道:“胡兄,此人的劍法如何?”

飛叟胡梅也用傳音之術答道:“妙絕武林,乃兄弟生平未見之學。”

尚不同道:“咱們這般的纏鬥下去,終歸要傷在他劍下爲止,何不冒險反擊,絕處求生?”

胡梅道:“兄弟想不出制勝之策。”

尚不同道:“如若胡兄肯和兄弟合作,並非是事無可爲。”

胡梅道:“願聞高見。”

尚不同道:“胡兄可以鐵牌,硬封他的劍勢,兄弟以本門絕技‘陰風透骨掌’,暗中傷他,此乃唯一的求勝之道,不知胡兄意下如何?”

飛叟胡梅暗自忖道:“昔年在‘生死橋’前之戰,只怕留給他印象甚深,如若此戰一敗,左少白必存殺我之心,如若那時坐以待死,倒不如此刻冒險求勝。”

心中念頭,風車般打了幾轉,說道:“好!就照尚兄之見。”左手鐵衝連出兩記絕招,牌風呼嘯,對住了左少白攻向尚不同的劍勢。

尚不同暗中一提真氣,右手長劍,交到了左手之中。

左少白劍勢一遇阻力,威勢陡然大增,寒光閃轉,迫的圍攻羣豪紛紛後退。

胡梅奮力擋開了左少白兩劍,卻促使左少白劍勢變化,原來是有驚無險的搏鬥,突然形勢一變,不禁心中大駭,只覺眼前劍氣流動,唰唰兩劍,攻了過來,閃閃寒芒,指襲向握牌的左腕。

那劍勢迥轉盤旋,奇妙無比的正好由胡梅刀、牌空隙之中刺了過去,攻入要害,封架讓避,全來不及,心中暗道一聲完了,左手一鬆,丟了鐵牌。

只覺劍芒掠着手背掃過,毫釐之差,就要當場斷腕。左少白劍勢掠過了飛叟胡梅,忽的折轉向尚不同點了過去。

尚不同早已運集了“陰風透骨掌”,等待劈出,但卻被胡梅擋住了去路,無法出手,急忙橫移兩步,掌勢還未舉起,左少白劍勢已到,匆忙中揮掌一推,一股陰寒暗勁,疾涌而出。

他這掌勢一動,正好碰上了左少白的劍勢,寒芒掠過,斬下了一根食指,鮮血迸流,駭然而退。

但左少白亦爲對方的“陰風透骨掌”的歹毒武功所傷,只覺一陣寒氣,透體而過,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手中劍勢,並隨着一緩。

就這一緩之勢,金鐘道長、飛叟胡梅,和馬氏兄弟,齊齊脫身而退。

左少白強自提聚一口真氣,不使受傷之情形諸於外,緩緩收了劍勢,冷冷說道:“白鶴堡一百餘人,盡遭屠戳的血債,左某必將討還,但在下不願妄殺無辜,容我查明瞭事情的真相,凡是首腦、元兇將一一誅絕,今宵只不過略施手段,借爾等之口,傳我之名。”收了長劍,回身而去,廳中羣豪震驚他的武功,竟是無人敢出手攔截。

尚不同運氣止住了傷口流血,望着左少白的背影,喃喃說道:“此子不死,江湖上,只怕永無寧日了。”

馬元福長長嘆息一聲:“老夫在江湖之上,混了數十年,從未有今日一戰之慘,唉!合咱們數人之力,竟然未能留下一個年不及弱冠的後生小輩,此事如若張揚於江湖之上,咱們還有何顏面立足武林?”

飛叟胡梅探臂拾起地上鐵牌,道:“今日在場之人,誰也沒有勝人一招半式,如若傳言出去,那是自毀聲名……”目光一掠那綠衣女子,突然住口不言。

場中之人,大都是久歷江湖之人,眼睛之中,揉不下一顆砂子,人人都瞭解胡梅那一眼之意,全場中人,只有這綠衣少女,可能泄露出今日之戰。

馬元壽輕輕咳了一聲,道:“尚兄的傷勢如何?”

尚不同大跨一步,撿起地上斷指,道:“區區斷指之傷,何足掛齒?”緩緩把斷指藏入懷中了。

金鐘道長撕下一塊袍角,包起臂上劍傷,道:“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勝敗乃兵家常事,諸位也不用爲今日之戰,自尋煩惱。”

飛叟胡梅目光緩緩轉註石鐵英臉上,道:“石兄弟聞七星會組織嚴密,爲當世三會之首,卻不料竟然把大敵當作會中弟子,帶入了福壽堡中,看將起來,傳聞之言,當真是不可信了。”他想到適才受左少白劍下之辱,心中憤憤難平,一股怨氣,竟然發作到石鐵英的頭上。

石鐵英還未來得及答話,突聽那綠衣少女格格大笑起來,笑聲清脆震耳,滿廳中迴音激盪。

石鐵英吃胡梅一頓責怪,心中也動了怒容,要待反脣相譏,卻被那綠衣女子笑聲所攪,立時怒聲喝道:“什麼好笑的事?”

那綠衣女子笑聲頓住,瞼上的笑容,也隨着收住的笑容,變成一瞼冷若冰霜神色,道:

“你在七星會中,是何身份?”

石鐵英道:“掌管行刑的堂主。”

綠衣女子冷然說道:“看在那‘鐵面羅剎’和‘七星神劍’的份上,饒你不死,你自己打上兩個耳括子吧!以謝出言不遜之罪。”

那“七星神劍”,乃是七星會中的會首,他以兵刃命令,創立七星會,“鐵面羅剎”,卻是七星神劍的夫人,武功尤在七星神劍之上,冷麪冰心,鐵石心腸,會中的弟子對她的敬畏,尤過“七星神劍”

石鐵英呆了一呆,道:“你識敝會的會首?”

綠衣女子冷冷說道:“如非看在他們夫婦份上,不死也要你脫一層皮。”

石鐵英在衆目睽睽之下,如何能咽得下這一口氣,當下冷冷說道:“敝會主夫婦,在武林中聲名卓著,天下英雄有幾個不知,幾個不曉?你縱然能提出敝會主的尊號,也未必就真的相識。”

那綠衣女子冷笑一聲道:“你如自己不肯,我就要出手加倍處罰!”

場中之人,大都不知這女子的來歷,但聽她口氣狂大,不禁爲之愕然。

只聽那綠衣女子說道:“我要加倍打你四個耳光。”突然欺身而上,右手左右開弓,但聞一連乒乒乓乓之聲,果然連打了四個耳括子。

石鐵英眼看那綠衣女子欺身而上,竟是封擋不住,這才大吃一驚,欲待反擊,已自不及。

那綠衣女子出手快速無比,來去之間,不過是眨眼之間工夫,羣豪凝目望去,只見石鐵英瞼上紅腫甚高,鮮血汨汨由口角而下,雖是打的石鐵英,但卻使全場中人,個個震驚。

馬元福低聲說道:“尚兄,這女子是何許人物?”

尚不同道:“兄弟也不大清楚。”

馬元福道:“她不是和尚兄同道而來麼?”

尚不同苦笑一下,道:“兄弟是和她途中相遇。”

但聞那綠衣女子肅冷的說道:“一隻‘仇恨之劍’鬧的江湖上神鬼不安,你們天南地北的千里跋涉而來,追查那‘仇恨之劍’的主人,可惜他混跡諸位之中,諸位卻是認他不出……”

胡梅一拍大腿,道:“姑娘說的不錯,那‘仇恨之劍’的主謀之人,定然是左少白那小子!”

綠衣女冷冷道:“你有何證據?”

胡梅道:“昔年四門、三會,兩大幫,和九大門派,聯手夜屠白鶴堡,殺了左家一百餘口,這仇恨是刻骨難忘,那左少白想出用‘仇恨之劍’四字,在武林之中,造了一番殺劫,豈不是理所當然。”

綠衣女格格一笑,道:“瞧你這麼說來,那人借用這‘仇恨之劍’四字,是用的恰到好處了。”

胡梅一皺眉頭,道:“那要看從哪裡說起了,如是站在那左少白一方言,用上‘仇恨之劍’四字,實是可圈可點。”

石鐵英積忿填胸,暗中提聚真氣,準備一舉間傷了那綠衣女子,但見她言笑自若,竟似絲毫未把自己放在心上,心中突然猶豫起來,竟是不敢出手。

只聽那綠衣女子說道:“諸位既知左家有後,尚在人間,又借‘仇恨之劍’四字,鬧的武林中神鬼不安,人人自危,惶惶終日,爲什麼不早些想了對付他的辦法呢?”

胡梅道:“這話不錯,咱們今日既然知道了那‘仇恨之劍’是誰,餘下的該是如何對付他了。”

金鐘道長道:“那左少白武功之高,劍術之妙,決非咱們能敵,最好是各自快訊稟告,使四門、三會、兩幫、和各大門派,派遣高手,一舉之下,把他擊斃,也好永絕後患。”

馬元福道:“遠水不解近渴,那左少白就在左近,他隨時可來,如若等得天下高手雲集,至快也要三個月的工夫,那時左少白或已去遠,咱們恐怕都早死在那‘仇恨之劍’下了。”

尚不同道:“在下倒有一策。”

馬元福擔憂那左少白來福壽堡,毀了他數十年辛辛苦苦建立的基業,急急間道:“不知尚兄有何高見?”

尚不同道:“那左少白武功雖然高強,但他江湖上閱歷、經驗,卻是大爲不足,咱們設法派了大批人手,勾結各處店家,只要左少白住店吃飯,咱們就有使用毒藥的機會。”

馬元福道:“好辦法,尚兄不愧一派掌門之才,果然有人所不及的見識。”

只聽那綠衣女子接道:“如若他不住在客錢之中,借宿荒廟、野林,又該如何?”

馬元福道:“是啊!如若他不住客棧,咱們又該如何計尚不同道:“縱然他不住客棧,難道也不進食物麼?”

馬元福道:“倒也不錯,左少白縱然是鐵打銅澆的人,也不能不吃東西,問題是如何才能接近他,在他食物之中下毒呢?”

飛叟胡梅重重咳了一聲,道:“在下想出了一個辦法,但不知能不能用?”

馬元福道:“願聞高見。”

飛叟胡梅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如若不殺那左少白,江湖上永無安寧之日,馬兄之福壽堡自然是首當其衝。”

馬元壽道:“這個咱們兄弟早已知道,胡兄還是說出對付那左少白的辦法”

胡梅道:“兄弟之見,也可說是補充那尚掌門的不足,就是由貴堡之中,選派出數十個精明幹練的男女,化妝成各種不同的身份,輪流盯梢,查看那左少白落足之處,以免引起他的疑心,然後再選擇一個武功高強之士,編造一套謊言,自殘軀體,以取那左少白的信任……”流目四顧一週,突然住口不言。

馬元福道:“以後呢?”

胡梅道:“有道是法不傳六耳,馬兄請附耳上來。”

馬元福依言附耳過,聽胡梅低言數語,點頭說道:“胡兄高見甚是,兄弟立時就派遣人手。”

金鐘道長道:“白鶴堡有了傳人,而且武功絕高,此事十分重要,貧道必得早日把此訊帶上武當山去,就此別過了。”也不待別人答應,合掌當胸一禮,轉身而去。

馬元福一抱拳道:“道兄好走,恕兄弟不遠送了!”

金鐘道長人已出大廳,高聲應道:“不敢有勞馬莊主。”

那綠衣女子望着金鐘道長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見,忽然長長嘆息一聲,道:“這道長一臉黴氣,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馬元福目光掃掠過尚不同,移注宇夫人的臉上,道:“兄弟原想替諸位死去的故友,好好的熱鬧一場,不想變出意外,使兄弟這番計劃,不能不改變了。”

胡梅道:“那是當然,眼下的第一要務,就是先得到那左少白的下落……”目光一轉,看向那並停的棺木和那白布覆掩的幾具屍體一眼,道:“這些棺木、屍體一齊移下去吧!”

馬元福舉手一揮,招來一個下屬,低聲吩咐數語,那大漢連連點頭而去。

片刻之後,數十個精壯的大漢,一齊擠入廳來,運去屍體,擡走棺材,人多手快,眨眼之間,大廳中已然恢復舊觀。

胡梅四顧了一眼,突然失聲叫道:“怎麼,那位姑娘哪裡去了?”

他這一叫,登時引起了全場中人注意,那綠衣女子已不知何時離去。

尚不同自言自語的接道:“廳中人手衆多,她竟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悄然而去……”

突聽砰然一聲大震,一個人摔倒地上,打斷了尚不同未完之言,羣豪轉目望去,只見那摔倒之人,正是七星會江南總分堂的護法樑子平。

在羣豪目光逼視之下,石鐵英大生羞忿之心,探手一把抓住樑子平的右臂,怒道:“你可該當何……”話未說完,突的放開右手,駭然向後退了兩步。

其實又何止石鐵英一人震動,全場中人無不心驚肉跳,望着那樑子平出神。

原來樑子平那前胸之上,不知何時被人插了一把短劍,早已氣絕而死。

馬元福道:“那‘仇恨之劍’的兇手,剛纔就和咱們同在一起”

飛叟胡梅,道:“在咱們環伺之下,從從容容下手殺人,事後,又能不露痕跡離去,這人武功之高,只怕我等能耐,萬萬難以及他。”

尚不同望了石鐵英一眼,道:“石兄,可知道令屬下死了好久?”

石鐵英道:“兇手手段太狠,兄弟竟是絲毫未覺出有異。”

尚不同道:“這樣也好,一舉之間,也可以使咱們早知那兇手是誰?”

馬元福道:“什麼人?”

尚不同道:“事情簡單的很,適當離場之人,共有三批,左少白和兩個同行之人外,只有金鐘道長和綠衣女子了,在這三人之中,必有一人是那‘仇恨之劍’的兇手。”

胡梅道:“金鐘道長和在下相識了數十年,而且適才亦曾和那在少白出手相搏,是以在下之見,決不會是金鐘道長,左少白沒有機會,唯有可疑的就是那綠衣女子了。”

馬元壽突然接口說道:“但那綠衣女子,一直沒有接近樑子平停身之處、”

石鐵英略一沉思,道:“不錯,就在下記憶所及,那綠衣女子,一直和在下等保持着一丈左右的距離,除非她能使她短劍轉彎,遙發出這柄‘仇恨之劍’,刺入了樑子平的心臟要害,但在下自信耳目,尚不致壞到如此程度。”

尚不同道:“如此說來,左少白沒有機會,那綠衣女也沒出去,那唯一可疑的,就是金鐘道長了。”

正忖思間,突然馬元福說道:“諸位之見,無不有理,但在下還有一個奇想,除了上述原因之外,那兇手或是仍在大廳之中。”

此言一出,羣豪都不禁心中一跳,目光四下亂轉,似是隨時隨地,都有‘仇恨之劍’飛來一般,當真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尚不同道:“這話也有道理,那‘仇恨之劍’在咱們這許多眼睛之下傷人,而且一擊中了要害,如非接近那樑子平,實是有所不能,左少白和那綠衣女,既無機會,最爲可疑的是金鐘道長,不過,除了金鐘道長之外,此廳之中,所有之人,都難免有被疑的可能,首先是石鐵英!”

石鐵英訝然道:“我……”

尚不同道:“你離那樑子平最近,如果暗中出手,別人自是無法瞧到。”

石鐵英冷笑道:“胡說八道!”

尚不同道:“石兄不要誤會,兄弟只說你是可疑,並非指石兄就是兇手。”

石鐵英道:“如我說你尚掌門最是可疑之人呢?”

尚不同道:“不錯啊,兄弟自然也包括在內了……”

語聲微微一頓,目光轉註那一身孝衣的宇夫人身上,道:“若說以站的方位而論,宇夫人是第二個可疑的人物。”

那身着麻衣的宇夫人,望了尚不同一眼,道:“我不知你在說些什麼?”

尚不同道:“在下在研判那暗用‘仇恨之劍’的兇手。”

宇夫人冷冷說道:“不知這與我何干?”

尚不同道:“樑子平在這廳中被殺,凡是在這廳中的人,誰也脫不了干係。”

飛叟胡梅接道:“眼下的急要之事,一是對付那左少白,一是搜查那使用‘仇恨之劍’人的下落。”

尚不同道:“兄弟不是在尋麼?”

胡梅道:“兄弟瞧不出尚大掌門的作法,與追查兇手何關?”

尚不同道:“真金不怕火煉,你胡兄也是重要的嫌疑之入。”

胡梅冷冷道:“兄弟一直守在這裡未動,又是首先和那左少白動手之人。”

尚不同道:“可是這也無法說明,不是兇手的絕對證據。”

尚不同目光一轉,望着馬氏兄弟,道:“這就輪到你們了。”

馬元福哈哈一笑,道:“難道我們兄弟要自找麻煩,賺上諸位一筆喪葬費麼?”

尚不同道:“人人都有嫌疑,你自然也不完全沒有……”

他語聲微頓,又道:“自然是弟弟比哥哥的嫌疑大些。”

馬元壽怒道:“我的嫌疑最大?”

尚不同哈哈一笑,道:“那是因爲你站的角度,如若行起兇來,要比令兄方便多了。”

馬元壽道:“尚兄不可食血噴人,需知此等玩笑,不是兒戲,一旦傳揚開始,想再防止,實是有所困難。”

尚不同哈哈一笑,道:“這是令兄的主意,說咱們室中之人,都有可能是那暗用‘仇恨之劍’的兇手。”馬元福道:“尚兄繞了這麼半天彎子,原來是要和兄弟過不去。”

尚不同道:“兄弟的話,是可真可假,諸位仔細的想一想,今日情形,咱們不難找出那兇手是誰了。”飛叟胡梅道:“在下亦有個奇怪的想法。”尚不同道:“領教高見?”

胡梅道:“在下雖未去過七墾會江南總分堂過,但想來定然是防守的十分嚴密。”

身着麻衣的宇夫人道:“不錯,方圓十里內都有我們埋伏的暗椿,只要那人進了我們十里幫界,他的一舉一動,就在我們的監視之中。”

胡梅道:“如此說來,在下這番推論,倒是可增長不少可能了。”

馬元福道:“胡兄快些說吧!”

胡梅道:“左少白和那綠衣女可能是兇手,咱們在場之人都有可疑,但那樑子平亦何嘗不可能是自裁的兇手呢?”馬光福道:“你說他自殺而死?”

胡梅道:“不錯,他可能早已爲那‘仇恨之劍’的首腦人物收買,背判了七星會……”

尚不同道:“那他爲何要自殺呢?”

胡梅道:“所以,七星會江南總分堂的堂主,無聲無息的被人殺死,由此推斷,七星會江南總分堂中定有那‘仇恨之劍’的內應,縱然不是樑子平,亦有他人。”

石鐵英道:“胡兄只可姑妄言之,此事牽扯到本會聲譽,非同小可!”

胡梅道:“好!你們也就姑妄聽之吧!如若那樑子平是‘仇恨之劍’中人,又自知馬腳將要敗露,自裁而死,非無可能。”

馬元福長長嘆息一聲,道:“看將起來,咱們今日是無法找個結果出來了,似這般猜忌的辦法,只怕是無補於事……”

馬元壽接道:“家兄於西跨院中,爲諸位備好一桌好酒請諸位轉入西跨院中,咱們邊吃邊談如何?”

尚不同道:“好!咱們是恭敬不如從命,有勞兩位帶路了。”

馬元福當先而行,胡梅、馬元壽、石鐵英等魚貫而隨,尚不同走在最後。

出了敞廳,轉入西邊跨院,果然酒菜已經擺好,這是一座精緻的小院落,植滿了花樹,一道藍色的圍牆,在巧妙的建築下,很自然的和他處隔絕。

馬元福把羣豪讓入廳中,說道:“諸位在此,可以自由自在的談笑。”

尚不同奇道:“爲什麼此處可以,別處不可?”

馬元福道:“實不相瞞,這座跨院之中,到處布有機關,外來之人,無法接近,咱們計議之事,也就不致外泄。”一面說話,一面肅客入座。

尚不同端起酒杯,一語不發的連幹了三杯,才放下酒杯,說道:“那左少白乃白鶴堡中後人,已得他親口承認,他武功的高強,咱們都是親眼所見。就當時情形而言,那左少白確非‘仇恨之劍’主謀人物,至低限度,是由另外一個人,在暗中策劃立謀……”他目光緩緩由羣豪臉上掃過,接道:“那人既然想出了‘仇恨之劍’這個古古怪怪的名字出來,而且刺殺對象,不分門派,似乎是整個江湖上,都是它的仇人一般,諸位請想想看,數十年來江湖上除了白鶴堡左家一門之外,還有哪一門派爲我武林同道一舉滅門?”

胡梅道:“兄弟倒想起一件事來,不知是否和這‘仇恨之劍’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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