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字】
石頭夫人的臉色變得自然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老太婆一臉想吐血又吐不出來的表情,重重的喘了幾口氣,才啞着嗓子,狠狠道:“你,你找的不是我?!”
那個賞金獵人的頭子此刻卻是有點欲哭無淚的樣子。
他手裡雖然依舊握緊了斬劍,但是看着這院子裡先後跳出來的三條“大魚”……
尼瑪,幹賞金獵人幹了也有半輩子了,從來沒遇到今天這種事情啊。
什麼叫做驚喜?
驚喜就是你守株待兔,結果卻等來了一條餓狼。
什麼叫做驚嚇?
驚嚇就是你等來了這條餓狼,身後還跟着一條猛虎!
什麼叫做恐怖?
恐怖就是你看到了這條猛虎,後面卻還跟着一頭巨龍!
此刻最讓賞金獵人頭子爲難的是:今天這麼一鬧,把這幾條大魚給不小心逼了出來,這就等於壞了人家隱藏的身份。
赤焰獅子也好,北地血槍,還有這位石頭夫人,可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隨便一個都是腦袋上掛着厚厚懸賞的人物,身上至少背了十幾條通緝令。
人家在這裡隱藏身份隱居下來這麼久,結果今晚被自己帶人來鬧這麼一出——全完蛋了,這一下身份暴露了,這幾位肯定就得趕緊逃亡換地方,還得要準備應對消息傳開之後引來的仇家和追捕。
這種事情,絕不是說一句“不好意思是誤會”就能抹過的吧。
至少賞金獵人頭子將心比心,若是設身處地想想,換了是自己遇到這種事情,身份被一羣不相干的人戳破,壞了自己隱藏了十多年的大事,那麼自己肯定是咽不下這口氣!殺人的心都會有的!!
一個赤焰獅子就足以和自己拼的旗鼓相當了,加上一個武技更出衆的北地血槍,還有一個魔法實力超羣的石頭夫人……
賞金獵人的首領和手下的武士們都忍不住暗中流出冷汗來。
“年輕人。”
說話的是最年長的那位石頭夫人,這位老婆子臉上的皺紋都在顫動,眼睛彷彿貓頭鷹一樣盯着這賞金獵人頭子:“今晚你跑進我們的院子做下這麼大手筆……我們幾個傢伙一個個都跳出來報了名字,卻還不知道閣下如何稱呼呢!”
賞金獵人頭子此刻委實不想報字號……難道是想今後找自己尋仇麼?
但是如此場面,若是他連字號都不敢報,難麼今後也別想混下去了。咬了咬牙齒,這賞金獵人頭子澀然道:“夫人客氣了,我是聯盟之中的獵人,夫人叫我亞歷山大就好。”
噗!
陳道臨站在衆人之中聽到了,忍不住就笑出了聲來,表情古怪的看着這位老兄。
亞歷山大?嗯,這老兄倒是起對的名字,想來他此刻壓力真的不小吧……
此刻這位仁兄想來當真是名副其實的“壓力山大”。
那石頭夫人卻是笑的越來越愉快,只是這笑容的同時,目光卻彷彿也越來越深邃,緊緊盯着亞歷山大,用一種慢吞吞的語氣道:“既然你不是來找我們這幾個的。我倒是很好奇,閣下到底是爲了誰而來?這等事情,今天若是不能問個清楚,想必我們幾個人心中也實在難安啊。亞歷山大,你不妨就說說吧?”
亞歷山大下意識的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勉強一笑,故作鎮定道:“讓幾位受驚了,今天的事情是我魯莽了,沒有一上來就亮明字號,那個……”
他咬了咬嘴脣,然後深深吸了口氣,大聲道:“我們今天來尋找的目標就在這院子裡。這人曾經在南方做下大案子,一夜之間毒殺了帝國一位男爵全家上下十九口人。更曾在東部艾爾興基市的傭兵行會假冒身份騙取一張商牌,捲走傭兵行會裡儲存的庫房保證儲備金五百公斤,更殺死了商會的一個管事和傭兵行會的兩位執事。這人被帝國官方明文通緝,大陸傭兵行會和賞金聯盟更是明發十萬金幣懸賞。只是這人行蹤隱秘飄忽,做事謹慎狡詐,多年來都不曾露出蹤跡,叫人無處可尋。直到近日,我賞金聯盟纔得到了確切的消息,這人就藏在此處……”
亞歷山大緩緩說完這些,石頭夫人和唐恩還有霍克等人都同時動容。
“殺男爵一家十九口,傭兵行會兩名執事……”那個北地血槍唐恩喃喃自語了幾句,才大聲道:“這些事情我也聽說過,你……原來要找的,是那個叫做‘黑蝙蝠’的傢伙?”
說到“黑蝙蝠”這個詞的時候,唐恩不由自主的,眉頭挑了挑,就連身邊的火焰獅子霍剋夫妻兩人,也都是神色微動。
只有那個石頭夫人,嘿嘿冷笑幾聲:“黑蝙蝠?哼……我倒也聽說過這個名字。爲了這麼個傢伙,卻把我們幾個都牽連了出來。嘿!嘿嘿!!”
火焰獅子霍克是個性子火爆之人——否則當年也不會一怒之下暴起殺人。此刻他心中滿是憋出來的怒火,瞪着亞歷山大喝道:“你這個傢伙做事情也是亂七八糟,既然你是來找那個黑蝙蝠,怎麼一進門也不說清楚!卻搞得老子以爲,以爲……”
亞歷山大此刻卻也是心中滴血,只是看着那個石頭夫人也是眯着眼睛射來寒冷的目光,他纔不得不趕緊解釋道:“這個……說起來恐怕會讓幾位笑話。我們的確是爲黑蝙蝠而來,也的確是得到了準確的消息,這黑蝙蝠就在這院子裡隱藏。但是,但是……”
他的臉色有些爲難,不過依然硬着頭皮繼續說了下去:“但是我們卻始終不能確定這黑蝙蝠的確切身份。這人十分狡猾,本事厲害,除了武技高明之外,更精通下毒,還有一手神乎其神的僞裝本事。歷年做下案子,都是用了各種不同的身份,而做事之後就絕不留下活口,所以,我們並不知道這個黑蝙蝠的相貌是什麼樣的,甚至連這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無法確定,唯一的線索,便是這人每次做完了案子,會留下獨門的黑蝙蝠的標記。其他的就……”
“媽的。”脾氣暴躁的霍克忍不住恨恨吐了口吐沫。
那個石頭夫人卻嘿嘿冷笑幾聲,老婆子的話語慢吞吞的:“黑蝙蝠麼……我可不關心它是什麼身份,只是因爲這麼一個小東西,你卻把我們幾個給引了出來,這事情說什麼也不能就這樣算了吧。你說這小蝙蝠就在這院子裡?既然我們幾個都不是,那麼……”
院子裡沉寂了好一會兒,終於,幾個人同時把頭扭過去,看向了這院子裡最後一個店鋪老闆——那個賣醬料的年輕的女孩。
此刻大家同時心中生出了這樣的念頭:難道是她?難道這女孩,會是……黑蝙蝠?
被衆人目光所向,這賣醬料的女孩此刻卻身子抖的彷彿風中的樹葉,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身子也縮在那兒,彷彿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她的年紀看上去最多不過二十出頭,容貌也很是普通,臉蛋有些圓,雙頰上還生了數十粒細細的雀斑。無論從任何角度上看,都是再普通不過的尋常年輕女子。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朝她看去的時候,這女孩大概的明白了什麼,拼命晃着雙手,急忙辯白:“不,不是我,不是我……”
眼看大家的目光依然滿是疑惑,這女孩着急的差點就要哭出來了,拼命擺手:“真的和我沒關係,我,我只是個賣醬的。”
(幸好你不是打醬油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道臨看在眼裡,暗暗心中嘆息,然後忍不住就想起了一首熟悉的曲子……可惜不是你……
“不會是這個女孩吧。”陳道臨皺眉想了想,道:“她纔多大年紀。這些賞金獵人找的是許多年前做下大案子的人,這女孩今年最多二十歲,多年前,只怕她還沒成年呢。”
杜微微神色倒是很輕鬆,只是抱着雙臂在一旁看戲,並不說話。
石頭夫人緩緩走了過去,走到了那個女孩面前,老婆子彎腰下去,輕輕抓住了女孩的手,將她拉了起來。石頭夫人的語氣聽起來很溫和,緩緩道:“貝蒂,你起來。”
這雀斑女孩哭哭啼啼,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只是一手還扶着桌子,哭喪着臉,顫抖的聲音道:“婆,婆婆,我好害怕,你們,你們爲什麼這麼看着我,我不明白你們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真的不是我,我……”
“好孩子。”石頭夫人淡淡一笑,深深的看着這女孩的眼睛,然後嘆了口氣:“我也不想懷疑你。可憐的孩子,你來這院子的時間最短,才短短三年不到的時間,我記得那一年你和你哥哥一起來到自由港,然後住在了我們這個小院子裡。後來你哥哥去北邊通商,結果被獸人殺了。你無依無靠,咱們大家看你可憐,才幫着你在這院子裡開了個醬料鋪子。你這個小妮子,手巧的很,心地也不錯,其實我還是挺喜歡你的。平時你做了些好吃的,也會送到我這個老婆子的屋子裡來……這些,我都記得。”
石頭夫人說到這裡,卻忽然深深吸了口氣:“可惜呢,這事情實在不這麼簡單,你看,今天爲了這件事情,我,烤肉的,賣粥的,我們都被捲了出來。這事情若是不能弄個明白,我們幾個都是絕不甘心的。小姑娘,你莫要害怕,只要弄清楚了不是你,我自然還你個公道。”
說着,石頭夫人已經一擡手,右手握着的魔杖已經飛快在這雀斑女孩的額頭上輕輕一點。
嗡的一聲,一道光芒閃過,這個叫貝蒂的雀斑女孩一呆,下意識的驚呼了一聲,瞪大了眼睛看着石頭夫人,唬的面如土色:“婆,婆婆……你……”
石頭夫人看着她,看了好幾眼,才緩緩出了口氣,輕輕一笑:“好孩子,沒事了。”
她轉頭看了一眼霍克和唐恩:“這孩子身上沒有一丁點魔法的波動,絕無半點魔力。”
頓了頓,她卻拉着貝蒂的手,將女孩從屋子裡拉到了院子。這個叫貝蒂的女孩明顯已經恐懼之極,但是石頭夫人拽着她的手,她身子便不由自主的跟着走了出來,毫無反抗的能力。
“烤肉的,賣粥的。”石頭夫人淡淡道:“魔法的事情有我判斷,但是武技我可就不擅長了,你們兩位是行家,自己來看看吧。”
說着呃,石頭夫人一伸手,將貝蒂的手掌攤開往前送了送。
唐恩和霍克兩人面色平靜,兩人走上來,一左一右,將貝蒂夾在了中間,也是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仔細的看了看貝蒂的手掌,然後互相看了一眼,同時搖了搖頭。
“不是她。”說話的是北地血槍唐恩,他緩緩道:“這孩子的手掌絕不像是練過武技的。但凡練武的人,不管是練的格鬥術還是任何一種兵器,任憑是再怎麼保養,手掌和手指的骨節都絕對和常人有些不同,以我的眼光,再細微的差別都逃不過我的眼睛,而且,她的手掌雖然有繭子,但卻絕不是練武練出來的,而是平日裡幹粗活留下來的。”
說到這裡,他也是鬆了口氣:“這孩子是乾淨的。”
這個女孩聽到這裡,流出了眼淚來,彷彿此刻才終於心裡鬆了下來,頓時哇的一聲,痛哭不止。
霍克惱火的瞪着亞歷山大:“喂!你可看好了!咱們院子裡的人都在這裡了,這貝蒂小丫頭也是乾淨的,除此之外便再沒有其他人了!你說的那個什麼黑蝙蝠,根本就不在我們當中!”
亞歷山大此刻也是滿腦子無名之火,他的目光在那個女孩身上轉來轉去,甚至剛纔他也親眼看到了這個女孩的手掌——以他這種經驗豐富的高手,自然能看出普通人和練武之人的手掌的區別,這個女孩的手掌一看就絕沒有練過武的痕跡。
不過這個結果,亞歷山大也是徹底無語了。
自己得到了的消息,明明就是說那黑蝙蝠就在這院子裡,可現在這裡的人都已經找遍了……
“地上可還有一個呢。”
人羣之中,忽然不知道誰說了這麼一句,頓時讓亞歷山大眼睛一亮!
倒是陳道臨在人羣之中,忍不住看了一眼身邊的杜微微:剛纔這句話,分明就是杜微微故意說出來的。
陳道臨意外的是,杜微微此刻忽然插進這麼一句話,管這種閒事,似乎不像是她這種人會做的事情啊。
亞歷山大卻來不及去顧及這話是誰說的了,一把跳過去,將地上的那個院子老闆夏爾提了起來。
夏亞方纔被嚇暈了過去,此刻被亞歷山大抓了起來用力晃了晃,頓時醒了過來。
亞歷山大卻抓住他,如獲至寶一般,上下仔細打量,更是在他的手掌之上看來看去。
“喂,這位老兄,你,你……”夏爾哭喪着臉:“你抓着我做什麼,我可是老老實實的本分人啊。”
“哼。”亞歷山大不言語,只是眯着眼睛盯着夏爾,一手緊緊握着劍柄。
“老,老闆他……”
忽然,那個一直躲在霍克身邊的叫米妮的女子,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話:“老闆,他是個好人啊,我想他絕不是什麼黑蝙蝠。”
米妮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話,赤焰獅子霍克先是一怔,看了自己的女人一眼,米妮卻神色倔強,沉聲道:“霍克,我們當初來到自由港鎮子裡,如果不是老闆好心給我們地方住,我們哪裡會有這些年的安穩日子過!老闆是個老實的好人,你我都再清楚不過的!什麼黑蝙蝠,絕不可能是他。”
霍克深深吸了口氣,然後也鄭重點了點頭,大聲道:“不錯!懷疑旁人,也不能懷疑老闆!夏爾老闆是世代住在自由港的老人,身份清晰明白,周圍的鄰居都是世代認識他家,這就絕不可能僞造的。”
唐恩也點了點頭,沉聲道:“亞歷山大,還是請你放開夏爾老闆吧!他是一個普通人,這一點,我都可以作證的。”
亞歷山大卻此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咬牙道:“你憑什麼就可以作證他不是?”
“那麼我來作證吧!”
石頭夫人冷冷一哼,魔杖在地上輕輕一頓,這就立刻讓亞歷山大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石頭夫人冷冷瞧着亞歷山大,然後輕輕嘆了口氣:“你這個混蛋小子,就偏要讓人把話說的太過明白麼?我便告訴你吧,這個老闆夏爾,我在他這裡住了這麼些年,這人性子膽小懦弱,要說油滑那是有一點的,貪小便宜也是有一點的,但是遇到事情就會推諉躲閃,對人客客氣氣,被人欺負了也不敢吭聲,偶爾會喝點小酒,但是稍微有點餘財,就都會送到風月街的那些表子口袋裡去了。這個傢伙爛事無用膽小懦弱又好澀……這麼些年,他的言行舉止,我都是看在眼裡的。請問這麼一個人,怎麼可能是什麼黑蝙蝠!”
亞歷山大臉色稍微鬆弛了一些,可又看了夏爾老闆一眼,質問道:“可是,他的手掌上分明就有練武之人的痕跡!”
“我……我……”這次分辨的是夏爾老闆自己,他挺着脖子叫道:“有沒有搞錯!我祖輩可是第一批定居在自由港的老兵!我自有家傳的武技,雖然我沒什麼本事練的不到家,但是也從小有學過的。我,我,我……我若是練的到家,此刻哪裡還容你這麼抓着我的脖子!哎呀哎呀快鬆開,我要喘不上氣了!”
撲通。
亞歷山大手裡一鬆,夏爾老闆頓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疼的直咧嘴,張口就想罵,可看見了對方手裡明晃晃的劍,趕緊一縮脖子,連滾帶爬的躲到了一旁。
“難道,我們得到的消息是假的?有人膽敢戲弄我們賞金聯盟!”
亞歷山大氣的眼角肌肉亂跳。
“好了!”
石頭夫人冷笑道:“亞歷山大,你也不用惺惺作態,你只告訴我,今天這事情,現在該怎麼了結呢?”
她那雙眼睛的眼神彷彿有鉤子一樣,緊緊盯着亞歷山大:“我們幾個傢伙雖然同住一個屋檐下多年,卻一直隱藏的好好,互相都不知道其他人的底細,今天卻被你這麼一鬧,弄出這場笑話來!你倒是說說,這事情,你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交代呢?”
亞歷山大強行壓下心中的憋屈惱火,看着石頭夫人,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忽然走上兩步,對着石頭夫人和另外的幾個人,分別一一彎腰深深鞠了一躬!
他這麼忽然就直接行禮,倒是讓石頭夫人等人都有些意外,想不到這人做事情倒是乾脆,服軟也如此的不拖泥帶水。
“今天的事情,無論如何是我亞歷山大帶人做的,驚擾了各位的隱居,也是我壞了規矩。”亞歷山大緩緩道:“我個人在這裡深表歉意。”
說到這裡,他忽然語鋒一轉,飛快道:“當然了,各位都不是眼明心亮之人,今天的事情,恐怕會給各位帶來不少麻煩,我這裡簡單的一句抱歉,實在是不值幾個錢,也實在是抵償不了什麼。所以……除了我個人對幾位的歉意之外,我以賞金聯盟的執事的身份在這裡對各位做出一個保證。以我的名譽作保,我回去之後會請聯盟通過一項決議,在一年時間之內,賞金聯盟將拒絕任何針對幾位的委託。任何針對幾位的委託,我賞金聯盟都會拒絕不受理,以一年時間爲限!我想,這算是我代表賞金聯盟對帶給各位的麻煩而表示的一點誠意吧。”
一年時間,不受理相關委託。
這個提議倒是讓幾個人頗爲滿意,尤其是霍克和唐恩兩人,眼睛裡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絲光來。
賞金獵人聯盟是大陸上最大的追蹤組織,專門以緝拿各種通緝逃犯爲業,甚至比官方的追捕更讓人頭疼。如果能讓賞金獵人聯盟保證一年時間內不受理任何追捕自己的委託,毫無疑問會給自己減輕許多壓力!
尤其是現在自己的身份暴露,接下來這段時間恐怕是逃亡的最要緊的時候,這種時候,第一大追捕組織賞金聯盟若是肯置身事外的話,毫無疑問是對自己極有好處的。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微微點了點頭,而後兩人又看向了石頭夫人。
老婆子神色淡淡的,似乎也沒有一絲喜悅,卻搖頭道:“我這個老婆子可不關心這些。賞金獵人聯盟從來不曾找過我。找我的是魔法師工會,你們來不來,我倒是不關心,不過……既然你肯這麼說這麼做,對這烤肉的賣粥的倒是好事一件,那麼今兒的事情……”
說到這裡,石頭夫人擺擺手,卻不再說話,而是慢慢悠悠的走回了自己的豆子鋪,然後雙手將門緩緩關了起來,就此不見。
院子裡,亞歷山大這才長出了口氣,額頭的汗水也終於不再淌了,他擦了擦腦袋,看了看霍克和唐恩,猶豫了一下,緩緩道:“客氣的話我也不說,今天的事情得罪了!我也不說什麼來日再會的話,想來過了今日,幾位都會離開這裡,那麼我就只要祝各位今後一路平安吧。”
說完,他一擺手,做了個手勢,院子裡他那些手下立刻一股腦兒人就退出了院子。
這亞歷山大做事情倒也光棍,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小皮囊來丟在了地上,聽動靜裡面有不少錢幣,他看了一眼縮在角落裡的老闆夏爾:“算是賠償砸壞你的東西還有院門院牆。”
隨後這亞歷山大帶人就此離去,院子外面那些人也片刻就走的乾乾淨淨。
這些賞金獵人武士離開,院子裡的食客們才終於得以自由,大家不敢多說什麼,不少人都是一言不發的直接就走,有的倒是似乎還想和幾個老闆打個招呼寒暄兩句,似乎有些也是認識了多年的老熟客,但是隻是遲疑了會兒,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嗎,最後也不過是化作一聲嘆息。
人漸漸離去,陳道臨和杜微微自然就留在了最後,他和杜微微互相看了一眼,都是表情有些古怪,隨着其他客人也離開了這小院。
陳道臨心中卻依然想着,不知道這小院子裡的這幾個傳奇人物,今後會怎麼樣再找地方躲藏隱居呢?
走出院子,兩人在這巷子裡往外行走,不多片刻,周圍就已經沒有人了。陳道臨這才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然後又抱着肚子大笑幾聲,最後扭頭看着杜微微:“你說,今晚遇到的這叫什麼事情?”
杜微微神色古怪,淡淡笑道:“我事先又不知道會遇到這種事情,我又不會預言術,若是早知道有這種熱鬧看,今晚我也不會帶你去那個角鬥場,直接到這裡來算了。”
陳道臨走了幾步,忽然站住腳道:“你剛纔忽然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哪一句?”
“哼,就是那句‘地上還有一個’。”陳道臨搖頭道:“我覺得你不像是那種喜歡多管閒事的人啊。”
杜微微輕輕一笑,眼波流轉:“沒什麼,只是想給那個亞歷山大找點麻煩罷了。”
“找麻煩?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杜微微淡淡道:“好好一個夜晚,我們吃東西吃的正高興,他帶人跑來,把什麼都攪了,我自然想給他點麻煩,可惜……唉,這院子裡的幾個老傢伙,一個比一個狡猾,哼……”
“你,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陳道臨一頭霧水。
杜微微皺眉看着陳道臨,看了好幾眼,才搖頭道:“我以爲你能看出來,看來你是真沒明白啊……唉。”
陳道臨越發的茫然:“看出什麼?這院子裡的幾個老傢伙,怎麼狡猾了?”
“哼。”杜微微神秘一笑,低聲道:“你說,那個黑蝙蝠到底是誰?”
“……我怎麼知道。”陳道臨翻了個白眼:“今晚都排查過了啊,院子裡的人都不是,想來是那個什麼壓力很大的兄弟得到了錯誤的情報吧。”
“哈!”杜微微冷笑:“這種話騙騙鬼也就算了,方纔在場的幾個老傢伙,包括那個亞歷山大,都是老江湖了,反應何等的快!哼,也就是你這種局外人還給矇在鼓裡。”
“你是說……”陳道臨瞪大了眼睛:“那個黑蝙蝠,真的在院子裡?”
“當然!”杜微微輕輕一笑。
“這……怎麼可能?”陳道臨吃驚道:“既然在院子裡,那個亞歷山大難道沒看出來?不對……你的意思是他看出來的?可既然看出來了,他怎麼不……”
“哈!這種時候,就算給他個膽子,他也絕不敢動手抓人了。”
杜微微悠悠笑了笑,豎起三根手指:“今晚的烏龍鬧的可有些大,這亞歷山大也沒想到居然在這個小地方遇到這麼幾尊大神。哼,一個赤焰獅子,一個北地血槍,一個石頭夫人。這三個人,以那個亞歷山大的本事,最多也就能對付對付赤焰獅子,而且真打起來,赤焰獅子那種軍隊裡廝殺出來的猛將,到了拼命的關頭,亞歷山大這種江湖武士絕不是對手!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北地血槍,一個厲害的魔法師石頭夫人。這三個人擺在面前,而且擺明了被這亞歷山大撞破了好事,正心中恨他恨的牙癢癢的,恨不能一刀剁了這個混蛋。”
說到這裡,杜微微故意笑了笑:“這種時候,就算黑蝙蝠擺在面前,這個亞歷山大敢動手麼?他一動手,那麼其他幾個人說不定就會趁機聯手直接把他給做了!這種時候,亞歷山大要考慮的就只有趕緊如何安全的脫身離開纔好。至於捉拿黑蝙蝠……哼,他們這些賞金獵人是經常冒險賺錢不假,但是明知道是找死的事情,誰會去做。所以,就算黑蝙蝠站在他面前,他也只好裝作不知道不認得——要知道他可是賞金獵人,若是黑蝙蝠在他面前他認出來卻不敢動手,傳出去就會有損他名聲,將來也就不用混了,可如果是他沒認出來,沒找到人……這就怎麼也怪不到他頭上了。”
陳道臨聽的心中豁然開朗,忍不住長嘆了口氣:“咦!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點道理啊!”
想了一想,他忽然皺眉道:“話說回來,那個黑蝙蝠真的在院子裡?那個亞歷山大認出來了,卻是裝糊塗?那麼,其他幾個人呢?是不是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我想多半是的。”杜微微笑道。
說着,她挑眉看了看陳道臨臉上的疑惑表情,杜微微哼了一聲:“你不信?你若不信,我們這就悄悄回去,此刻那院子裡,肯定又在上演一出好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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