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轉眼何書蔓已經在醫院裡呆了兩天了。
何振華最開始還以爲自己是被容冶他們的手下跟蹤了,何書蔓也是被他們給救走了,可趕到A市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容冶他們也還在找他和何書蔓。
如此一來,他便肯定,江遲聿還沒死,救走何書蔓的人,不是江遲聿本人,就是他派來的人。
至於江遲聿和何書蔓,完全沉浸在兩人世界裡,壓根就不想去理外界的那些紛紛擾擾。
最後還是許昇炎看不下去了,在兩人你儂我儂的時候打擾了他們:“咳咳——”
聽到聲音,何書蔓連忙把江遲聿抱着自己的雙手給拉開了,擡頭看了看許昇炎,有將視線別開,她覺得不好意思啊,問許昇炎:“找我嗎?”
“找他。”許昇炎指指江遲聿,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告訴他們你老婆在這裡?”
江遲聿一愣,表情恍然大悟,連忙拿出手機打電話。
許昇炎這時笑了,“已經太遲了,他們瘋了一樣在滿世界地毯式搜人,何振華知道人不在他們手上,肯定就猜到你還或者。”
江遲聿纔沒空理他,給古少成打了電話過去,那邊的人一聽簡直無語:“拜託大哥,你是不知道現在的時勢還是暈頭了?”
“安顏呢?”
“一直關在那裡啊。”
“讓她先假裝幾天,你們想辦法騙過何振華。”
“其實我猜到了她應該是被你救走了,不過你既然能找到何振華的住處,爲什麼不讓我們去?你自己去太危險了吧?”
“不是我自己去的。”江遲聿也懶得過多解釋什麼,只道:“我這邊的事情快好了,你想辦法再拖延兩天時間,我到時候回來。”
“好。”
掛了電話,江大總裁非常不爽地瞪了斜倚在門框上的許昇炎一眼,還沒開口說話就聽到護士衝過來叫:“許先生,江先生,出事了!”
許昇炎心底一緊,迅速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他回頭問護士:“是安小姐出事了?”
護士愣了一下,點了點頭,還沒說話許昇炎就已經從她的面前衝了過去。
江遲聿和何書蔓從屋裡走出來,問那個護士:“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安小姐她自殺了!”
“什麼?!”
兩人皆是震驚,一同跑去安然的病房,裡面已經一片狼藉,牀上的枕頭被子都被扔在地上,還有玻璃渣子,衣服。
許昇炎背對着他們蹲在地上,遠遠地看到一雙腳,是安然的。
她被許昇炎抱在懷裡,安靜又乖巧。
也許用這樣的詞語來形容一個死人不太合適,可在許昇炎眼裡,不管安然變成什麼樣,都是最美的那一個。
他其實從剛來的那一天就察覺到了安然的不對勁,只是這份不對勁隨着這幾天的時間變得越來越少,他逐漸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想得太多了?
尤其是今天,安然不管是說話還是眼神,已經完全變成了他之前認識的那個安然,所以他才放心了一些,纔會去找江遲聿和何書蔓,纔會讓她有單獨的時間,纔會......
許昇炎將人緊緊地抱在懷裡,因爲他低着頭,江遲聿和何書蔓都看不見他的表情,也不敢上前去。
病房裡雖然凌亂,可氣氛卻是死寂的,讓人不敢輕易開口去打破。
何書蔓轉頭看了眼江遲聿,後者也正好看她。
知道這個時候擁抱不太好,可江遲聿還是忍不住伸手把何書蔓拉到了自己的懷裡。
這裡最能理解許昇炎此時此刻的心情的人,只有自己了。
同爲男人,同樣深愛過。
許昇炎的肩頭開始一聳一聳的,很明顯是在哭。
可所有言語上的安慰在這一秒都是蒼白無力的,除非能有本事讓安然起死回生。
何書蔓心裡難受,縱然那個人對自己用過那麼多那麼多的詭計,縱然她曾不止一次地想過要自己的性命,還是在生死離別的時候覺得生命太脆弱,人心太柔軟。
她相信,只要安然願意的話,許昇炎一定可以幫助她恢復容貌,也一定願意和她牽手走下去。
或許也不是她不願意吧,只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她已經不敢有那樣的奢望了。
她只是害怕,這樣的自己站在那樣陽光耀眼的人身邊,會變得更加暗淡,會拖累了他。
“他一定很難過。”何書蔓在江遲聿的耳邊,沙啞地說。
江遲聿點了點頭,不要說許昇炎了,就算是自己,也還是會有些難過。
人在死亡面前是那麼地渺小,既不能讓時光倒流,又不能忘記一切。
從此人生還有漫漫幾十年,安然這個人將永生永世地存在於許昇炎的心上,此生不滅。
不知過了多久許昇炎才從地上站起來,安然被他抱在懷裡,她的臉安靜妥帖地貼着他的胸口,他抱着安然往外面走。
護士本能地攔住他,還未開口就被江遲聿拉到了一邊。
許昇炎目不斜視,也不曾說一個字,直直地抱着安然走出來,彷彿外面是最美好的世界,沒有任何的痛苦。
“你先去忙吧,他會把人帶回來的。”
護士有些反應不過來,但也被剛剛的氣氛所感染,點了點頭就走開了。
他回頭看到何書蔓紅了眼眶,問她:“你是在爲許昇炎傷心還是爲安然?”
“都有。”何書蔓聲音啞得厲害,是在刻意壓制自己的情緒,“我好後悔。”
她突然說了這麼一句,江遲聿有些不明白,皺了眉頭。
面前纔剛剛鬆開他不到一分鐘的人忽然又再一次緊緊地抱住他,趴在他肩頭對他說:“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那天我開門的時候在想,如果你不能及時趕來救我,那我寧願你已經死了?”
“記得,怎麼了?”
“我後悔我有過那樣的想法,我希望你活着,哪怕你不能趕來救我,我也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就好。”
江遲聿知道她一定是被安然剛剛的死去給嚇到了,摸了摸她的頭,堅定地承諾:“我保證,一定不會先於你離開這個世界,我一定保護你到你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秒。”
“我聽到了,你不能反悔。”
“絕不反悔。”
雖然讓你先走會
讓我很痛苦,可如果我先走,留下你一個人在世上,我會不放心。
何書蔓心裡感慨萬千,同時也萬分慶幸。
原來這個世上的任何東西都不重要,只要彼此活着,能夠真實地擁抱對方就可以了。
————
許昇炎沒有帶安然去很遠的地方,畢竟她的臉看上去還是有些恐怖的,而且抱着一個沒有呼吸的人去外面人山人海的世界,萬一被人發現,到時候一定會引起轟動。
他不想任何人吵到他們,所以他帶了安然去醫院的頂樓。
樓梯盡頭的小木門上了鎖,他直接用腳一腳就踢開了,外面的風猛地灌進來,吹起安然的頭髮,一陣熟悉的味道。
這味道來得如此真實,許昇炎幾乎都分不清自己懷裡的人到底是真的不在了還是她還活着。
可能是之前也有人來過這裡,最左邊的位置放了一張小桌子和一張椅子,他抱着安然走過去坐下,絲毫不在意那椅子上厚厚的灰塵。
他的眼底,除了安然,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人和物。
此時已經是下午,他坐着的地方正對西邊,那火紅的夕陽一點一點在下沉,卻也染紅了大片大片的霞雲。
許昇炎低頭摸了摸懷裡人的頭,低聲地和她說這話:“我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喜歡你,直到那天晚上我做夢到我們在我宿舍的樓頂一起看落日,你說你好累,然後把頭靠在了我肩上。大概就是從那一刻起,我想要你來我身邊,想要保護你,想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吧。”
那天的天空其實和今天的看上去差不多,甚至比今天的景色還要差一些,可在許昇炎心底,那天才是最美的。
因爲那個時候的安然還是鮮活的,她會說會笑,哪怕說着不喜歡他,至少不是現在這樣動也不動啊。
許昇炎心裡如刀割一樣地疼,可是他喊不出來也說不出來,那些錐心刺骨的痛隨着安然的離開全部都融入了骨血,從此這一生將再也無法消散。
安然,你說過的,這輩子欠我的,你下輩子再還。
那麼,你先走,下輩子我們一定還會再遇見的,到時候,你記得要還。
————
許昇炎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處理好了安然所有的後事,然後去找何書蔓和江遲聿告別。
兩人看上去也是心情沉重,何書蔓問他:“你要去哪?”
“回美國。”
何書蔓點點頭,那裡的確是最適合他的地方。在那裡,他一定會覺得安然還在身邊吧。
江遲聿給她使了個眼色,她便點點頭走開,隨即江遲聿對他說:“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可能現在說也不太合適,但是以後我們還會不會見面很難說,我還是今天說了吧。”
“嗯。”
“她之前懷的孩子,是你的。”
許昇炎點點頭:“我知道。”
早在知道安然懷孕的時候他就開始懷疑了,後來去醫院查了她懷孕的天數,一推算就知道那孩子是自己的。
所以才一直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沉默着啊,希望最後那孩子能出生,哪怕不是叫自己爸爸,只要是她給自己生的,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