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死氣沉沉的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臉上也一下子就有了生氣,急急地問:“找到了嗎?在哪裡?”
容冶握着手機站在那裡不動,盯着她的眼神藏着許多無法看懂的含義。
葉聽涵心裡‘咯噔——’了一下,忽然起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但是眼下去救人才是最重要的人,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尤其今天一整天都呆在容家,她都呆得快要傻掉了好嗎!
“蔓蔓在哪裡啊?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容冶不說話,緊緊抿着脣,那樣子看上去似乎是在極力壓抑什麼。
旁邊的梅姨也看得膽戰心驚的,拉了拉葉聽涵的手臂,低聲說:“小涵你別太急了,既然人找到了那就說明人沒事。”
“不是梅姨,我......”
“呵——”容冶忽然笑了一聲,也不知道那笑聲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接下來他只是說:“走吧,先去把人接回來。”
說完他就自顧自先朝着門口走去了,以往都是會牽着葉聽涵的手一起走的。
葉聽涵心裡一下涼,低着頭默默地跟在後面。
梅姨原本也想要去的,但是她身體不好,容冶就讓她在自己家先呆着了。
反正自己母親不喜歡的也不是梅姨,況且她是江家的人,再怎麼着也要給江家幾分薄面,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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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怎麼說話,誰也不看誰,就好像對方都不存在似的。
本來可以一直這樣到達目的地,可半路的時候忽然有輛車別了他們的車子一下,容冶一個急剎,葉聽涵毫無準備,又沒扣安全帶,整個人一下往前摔去,雖然沒裝上擋風玻璃,但還是很響的一下。
容冶本能地去關心:“撞到哪裡了?還好嗎?痛不痛?”
雖說是夏末了,衣服穿得也不是很好,但人在危險來臨的時候都有一種自我保護意識,剛剛那一下雖然聽上去很響,但葉聽涵用雙手擋了一下,其實也沒那麼痛。
她看了看容冶,搖頭:“還好,不是很痛。”
“把安全帶扣上吧。”
他伸手過來,幫她扣好了安全帶。
葉聽涵一直看着他,其實剛剛之所以反應那麼冷淡是因爲之前的氣氛太冷了,她一下子有些不適應他的關心,也覺得有些尷尬。
可容冶一定是誤會了,以爲她是故意那麼冷清的。
要不然,他不會看都不再看自己。
葉聽涵抿了抿脣,試了好幾次才勉強有勇氣開口:“我不是覺得你和你媽說了什麼和我沒關係,我只是......”
“不用解釋。”
“不是的容冶,你聽我說完。”
到底心裡還是很在乎很在乎的,再覺得心寒也不想要放棄的。
容冶冷漠起來,葉聽涵就急了,“我只是覺得她是你媽,不管她怎麼對我,我都不好在你面前說什麼,畢竟以後我們在一起的話,也是要和她一起相處的啊。”
我只是害怕自己不能變的讓她喜歡,我只是害怕最後會讓你左右爲難。
她解釋的聲音越來越輕,到後
面甚至滿滿的都是委屈,“那你讓我說什麼?說我很害怕你媽以後不想和她相處?說我說罵人?還是說我那一刻很想走掉?我就是覺得我說什麼都不合適啊,我......”
“我說了不用解釋。”容冶忽然轉過頭來,重重地看着她:“你心裡想什麼我很清楚。”
“那你爲什麼還生氣?”
“你不知道嗎?”
“不知道。”葉聽涵很誠實地搖了搖頭。
容冶這個時候都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她竟然能這麼坦然地說出來她真的不知道。
“我生氣的就是你的不知道。”
葉聽涵一怔,隱約像是明白了過來,可仔細思索一下又不是那麼明白。
但是眼下已經到達目的地了,兩人也就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崔衍早就等在了那裡,看到他們從車上下來,笑着迎上來,看了葉聽涵一眼,然後靠在容冶的耳邊說了什麼。
容冶揚了揚眉,沒有回答。
崔衍隨後說:“人就在裡面,我已經清場了,放心吧。”
“多謝。”
“不用,記得你欠我的。”
果然精明的人都不會做虧本買賣的。
容冶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朝着裡面走去。這一次,他回頭牽了葉聽涵的手。
本來葉聽涵還在鬱悶,他這麼自然地一牽手,她心裡一下子就放晴了。
兩人一起往裡走,何書蔓和古少成果然都在裡面,不過一個是坐着的,一個是躺着的。
看到他們進來,古少成臉上盡是苦笑,“還好你知道找崔衍,不然我都準備在這裡過年算了。”
容冶睨了他一眼,“你知道崔衍什麼人。”
“知道啊。”
他從來不會輕易幫人,幫了自然要收回報。
葉聽涵這時已經到了何書蔓的牀邊,看着牀上蒼白入紙的人,整個人都呆住了,“蔓蔓,你這是......怎麼了?”
何書蔓一點力氣都沒有,話都不想說,就直接躺在那裡看着她。
旁邊的古少成這時解答道:“那天商場爆炸她受了傷,然後有點出血,醫生說要保胎,所以她最近這段時間都不能下牀了,直到她的身體穩定下來。”
“出血?保胎?已經那麼嚴重了嗎?”葉聽涵瞪大眼睛,對於一個還沒嫁人更加沒生過孩子的女人來說,這樣的詞彙顯得很可怕。
何書蔓點了點頭,開口說話的聲音小得就跟蚊子叫一樣:“只要穩定了就沒事。”
“那現在呢?現在怎麼樣了?還沒穩定嗎?”
古少成搖了搖頭,表情變得凝重:“還沒穩定,醫生說至少還要觀察半個月。”
“是不是程千尋虐待你了?蔓蔓,她打你了嗎?”
“沒有沒有,她沒有虐待我們。”
古少成看她那慌張的樣子都覺得有些好笑,“她非但沒有虐待我們,還把我們送到了醫院,不然我估計你們今天都看不到我們了。”
當時雖然兩個人受傷都不是很嚴重,但是傷口一直在流血。
程千尋的人找到他們之後就送到了車上,然後
程千尋就直接帶他們來這家醫院了。
規模不是很大,但似乎裡面的醫護人員的水平都還不錯。
古少成本來就皮糙肉厚,沒幾天就恢復了過來。
何書蔓就慘了,入院第一天醫生說說她需要保胎,然後接下來的日子就一直躺在牀上。
更讓人看着覺得可怕的是,她每天都在消瘦下去,胃口也不好,吃什麼吐什麼,已經到了幾乎什麼都沒法吃的地步。
短短些許日子,她至少瘦了七八斤。
本來就已經很瘦的人這下看上去就像是山區出來營養不良的孩子,眼窩都深陷進去了。
葉聽涵看着心疼,眼淚幾乎都要掉下來,摸了摸她的臉問她:“你現在是不是很想很想江遲聿?”
都是女人,所以最瞭解她心裡的想法。
這麼難熬的時刻,一定是希望最愛的那個人在身邊。
果然,何書蔓連日來黯淡無光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亮光,點了點頭。
葉聽涵的眼淚都掉下來了,更加心疼,“可是怎麼辦,他現在和你一樣躺在牀上不能動,還不會說話,也不知道能不能聽到我們說話,蔓蔓,他比你需要他更加需要你。”
何書蔓的眼眶也被眼淚浸溼了,這麼多天她一直都是強忍着,今天被葉聽涵一說起,所有的情緒就都被勾上來了。
別說程千尋關着她了,就算程千尋不關着她,爲了孩子她也沒法出去。
所以一直都不知道江遲聿到底怎麼樣了,可就像那次的大火一樣,她堅信江遲聿一定還活着!
不聞不問,是最壓抑的情感,最深沉的愛。
兩個女人哭得一塌糊塗,古少成和誰都算不上很熟很熟,再者男女有別,也不好上前安慰。
容冶只安慰得了一個,好在何書蔓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很快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
但是眼下她不能轉院,也就是說,雖然人找到了,但是還得繼續在這裡。
容冶想了想對古少成說:“這裡還可以嗎?要不然把江遲聿轉到這邊來?”
“不要。”牀上虛弱無力的人一聽就急了,她急喘着氣說:“我知道他還在就好了,不要給他轉院,沒事的,我可以等到穩定了再去看他。”
“蔓蔓......”
“真的,我沒事,你們都不用擔心我,我會努力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的。”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雙手一直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那是她最後的、最大的力量來源。
此時此刻,她的身上彷彿有一種光在閃爍。
難怪世人都說,爲母則強。
既然葉聽涵來了,自然是讓她留下來照顧何書蔓,前些天都是古少成在這裡,很多事都很彆扭。
好在醫院的護士還算不錯,很多事讓她們幫忙都願意。
古少成和容冶走到了外面,前者見後者一直緊皺眉頭,就問:“怎麼了?有什麼地方不對?”
“程千尋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
之所以這一次讓他們找到了人,是因爲她聰明,不想和崔家爲敵。
她一定會捲土重來,並且下一次,後果更加可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