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九似乎還沉浸在被這份天大機緣砸中的巨大喜悅中,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聽到黑袍老者再次不耐煩的催促,這才如夢初醒啊了一聲,結結巴巴道:“前,前輩,那你要怎,怎麼傳功給我?”
老者整理了一下衣袍,面容一肅:“等下老夫會將這具殘存的神魂徹底捨棄,與你神識融爲一體,到時候你不但馬上修爲暴漲,而且還可以擁有老夫所擁有的一切記憶,包括我天魄宗最高深的功法和上古隱秘歷史,還有老夫許多年來到處歷練的心得,這可是隻有歷代掌門纔有資格知曉的東西。”
張天九擦乾淨嘴角的哈喇子,小心翼翼道:“前輩,那我知道這麼多秘密,出去以後不會被天魄宗主殺人滅口吧?”
黑袍老者怒哼了一聲:“廢話!老夫乃是第二代宗主,輩分之高豈是如今的天魄宗主所能相提並論,你接受了老夫的傳承,以後自然就是下一代天魄宗主的接替人選,他有什麼資格殺你?”
“以後還,還能當宗主啊……”
張天九狠狠吞了一下口水,目光中的貪婪之色再次暴露無遺。
這般猥瑣的模樣,看得黑袍老者眉頭直皺,冷聲道:“該說的老夫都已經說完了,時間寶貴,你趕緊上來吧。”
張天九聞言點了點頭,連忙屁顛屁顛跑了過去,站到了老者身邊,看着他一個勁的傻笑。
黑袍老者極不耐煩地冷喝了一聲:“轉過背去,盤膝坐在老夫身前。”
“哦,好……”
張天九一臉懵懵地坐了下來,一副任憑人擺佈的白癡模樣。
老者擡起右手,輕輕按在張天九頭頂的天靈蓋位置,沉聲道:“現在,徹底放開你的神識,不要有任何抗拒和牴觸。”
張天九突然轉過身來,一臉警惕地盯着黑袍老者,兩隻眼珠咕嚕亂轉:“前輩,你該不會奪舍我吧?”
老者面色微微一變,轉瞬之間又恢復了嚴肅,訓斥道:“蠢材!你這是什麼荒謬的想法,老夫在此苦等了三千多年,就是爲了等一個合適的人,好把天魄宗的傳承移交給後人,怎麼可能會奪舍你區區一個晚輩!”
似乎怕張天九不信,老者再次嘆氣道:“更何況你身爲修士也應該明白,老夫如今只剩下一個殘缺不全的神魂,又如何能夠奪捨得了別人的身軀,你大可以放心,只要你出去之後,一心爲天魄宗利益着想,把宗門發揚光大,老夫就算魂飛魄散,也可以安心含笑九泉,不枉此生了。”
張天九面露愧色,滿臉敬仰之情感嘆道:“是我錯過您了,前輩您果然高風亮節啊,不惜爲了宗門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簡直就是晚輩的楷模,我出去之後,一定會稟明宗主,把您的光輝事蹟刻在碑文之上,傳頌萬年,不知前輩您如何稱呼……”
老者不耐煩地打斷了張天九拙劣的馬屁,冷聲道:“好了,別說這些沒用的,趕快收斂心身放開神識,讓老夫把傳承交付給你,你也好早點出去。”
張天九卻執意不肯轉身,滿臉激動大聲道:“前輩,您心懷坦蕩不計較這些虛名,可我卻不能白白接受您的傳承啊,你今天一定要把名諱告訴我,好讓我出去以後感恩銘記。”
老者被他弄得心煩意亂,冷冷一揮手道:“老夫不是一開始就跟你說了麼,我乃天魄宗二代老祖,魏無崖。”
“哦,是是,無涯前輩,我想起來了,晚輩記性不太好,您可千萬別見怪啊。”
張天九如同恍然大悟一般,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光頭,一臉懊惱的模樣。
魏無崖冷哼了一聲:“廢話說完沒有,可以開始了吧?”
張天九訕訕一笑,意猶未盡地咂了下舌頭,這才又轉過身坐下,雙目緊閉,按照老者的要求,敞開了心神。
“好,很好,就是這樣……”
黑袍老者低聲緩緩開口,如同催眠一般,把手按在了張天九的光頭上,嘴角卻往上一翹,慢慢流露出一絲殘忍的猙獰:“現在老夫傳授你一段口訣,你記住之後,在心中默唸即可,切記千萬不要弄錯了。”
張天九好奇地睜開眼睛:“前輩,你不是要傳功給我麼,這口訣又是幹嘛用的?”
魏無崖長長吸了一口氣,強忍住一掌把這話嘮光頭胖子拍死的衝動,冷聲道:“等下傳功的時候,這篇口訣是用來護住你的心神,不被老夫的神識所衝擊變成白癡,所以千萬不要記錯,聽明白了沒有?”
張天九連忙信誓旦旦點着頭:“明白了,明白了,前輩您說吧,我保證一個字都不會背錯!”
魏無崖眼睛一閉,似乎懶得多看張天九一眼,嘴脣微微蠕動,念出一篇繁雜生澀的口訣。
張天九不敢怠慢,連忙垂下頭去,依樣畫葫蘆背誦起口訣來。
一道白色靈光,悄無聲息從他天靈蓋的位置慢慢升起,將魏無崖放在張天九頭頂的右掌包裹起來。
就是現在了!
魏無崖猛然睜開眼睛,瞳孔深處爆射出一陣奪目精光。
“移魂大法!”
轟!
魏無崖手臂猛然一震,臉上皮膚的皺紋溝壑縱橫,彷彿剎那間又蒼老了幾歲,露出極度痛苦之色。
與此同時,一股龐大無比的神識之力,瞬間如開閘的洪水一般,盡數傾瀉進了張天九的識海之中。
張天九這才感覺到不妙,驟然驚呼道:“前輩,你,你這是在幹什麼……”
他掙扎着想要站起身來,卻被對方的掌心死死按住了頭頂,絲毫動彈不得。
“幹什麼,當然是奪舍你這個愚蠢的小子了,哈哈哈哈!”
魏無崖仰頭髮出一陣得意的狂笑:“你不會真以爲,天下還有這般好事吧,能夠平白無故得到老夫幾千年的修爲傳承,簡直是愚不可及!”
張天九面色煞白,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魏無崖的神魂衝擊所致,但似乎仍舊不願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顫聲道:“你,你不是隻剩半個殘魂麼,怎麼還能奪舍?”
魏無崖哈哈一笑:“正常情況下當然不可能,還記得剛纔老夫教你的那段口訣麼,只要你默唸口訣,就等於你是在主動將神識祭獻出來與老夫融合,老夫自然就能順理成章,不費吹飛之力,佔據你這具身體了。”
龐大的神識,如洪流一般還在源源不斷地涌入,張天九咬緊牙關,聲音顫抖:“你個老東西,原來你一開始就是在騙我?”
黑袍老者繼續保持着泰山壓頂的姿勢,一邊面帶不屑之色冷哼道:“騙你又如何,要不是這三千年來,天魄宗送來的這些廢物,沒有一個符合老夫的要求,全都承受不了老夫的神魂之力的衝擊,統統變成了行屍走肉,我又豈會看得上你這種樣貌醜陋的貨色。”
說着,魏無崖臉上也不禁露出幾分激動之色。
在這個地宮牢籠中被困了足足三千年,今天終於等到了能夠重見天日的一刻,哪怕以他修煉了幾千年的聖人境界,也不免一時心潮澎湃。
因爲神魂殘缺的緣故,哪怕是藉助噬心咒,他最高也只能奪舍法師境界的修士,但之前天魄宗每次送進來的那些弟子,肉身力量都弱得可憐,根本無法承受一位聖人的神識,哪怕只是部分殘魂。
沒想到這次奇蹟終於出現了。
這個光頭法師不但蠢得可笑,而且肉身力量更是異於常人,簡直就是爲奪舍量身定做的樣板,唯一的遺憾就是樣貌太難看了一些。
當然在魏無崖心裡,只要能夠藉助這具軀殼重生,這些缺陷都是可以接受的。
張天九似乎也明知自己已經是死路一條,索性也放開了膽子,一邊冒着冷汗,一邊齜牙咧嘴罵道:“你個老王八蛋,特麼敢說我醜,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鏡子,有種你就別奪舍老子啊,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魏無崖氣得面色鐵青:“死到臨頭還在嘴硬,等你的神識被老夫吞噬之後,你這個人就完全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連做鬼的機會都沒有,老夫看你還能支撐多久!”
冷哼一聲,魏無崖再次加快了神魂的轉移速度,整個人也隨之變得虛幻模糊起來。
張天九似乎也到了承受的極限,緊咬着牙關渾身顫抖,再也沒法說出半句狠話。
雖然他身體不停的扭動,還在極力想要反抗,但被魏無崖強大的神魂力量所壓制,神識已經開始逐漸的崩潰。
魏無崖雙目一凝,嘴裡迅速中念起另外一篇口訣,原本就已經開始變得虛幻的身體,在冰冷的獰笑聲中慢慢更加淡化,化作一縷青煙從張天九的頭頂鑽入,一寸寸融進了他的血肉之中。
“果然是一具極好的軀體,生機居然如此旺盛,簡直是老夫生所僅見!”
欣喜的狂笑聲,從張天九體內傳出來,顯得格外的詭異。
張天九雙手抱頭,眼睛通紅跪在地上,發出一聲極爲淒厲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