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曠世絕戀(上)

“公子是想讓天兒自行通過天籟橋宿命輪迴,到達大傾,親自了解這個事件的真相?”容天兒轉過身,面對着肖傾宇,問道。

“是的,因爲其中牽連甚深,不是肖某幾句話,就能說清道明的!”肖傾宇收起手中金線,正言道。

沉思片刻後,容天兒說道:“好!那麼就請公子先在這裡,等天兒回來。”

肖傾宇會心一笑,點了點頭。

容天兒與肖傾宇短暫告別後,便自行走向天籟橋,其實她早該心裡有數了,此變數必和自己有所牽連,畢竟解鈴還須繫鈴人。否則肖傾宇是不會讓自己親自去查看,想到之前楊毅純喝醉酒時的言辭,容天兒心中便是隱隱不安,無論結果如何真相如何,也決計不是容天兒能夠輕易接受的。但是她知道,她必須得承擔起來,爲了方君乾,爲了肖傾宇,爲了楊毅純,也是爲了自己!

腳底下,天籟橋上時光長河,永不停息地流動着,當容天兒來到一處地方時,她停住腳步,她能夠感受到,那一幕幕景象在其中呈現自如,那是大慶年間。容天兒俯下身子半蹲了下來,右手緊緊貼住橋面,直到一絲絲血痕隱隱出現。血祭,是天籟橋宿主穿越時空的唯一方式。

容天兒淡淡一笑,“既然要了解,那便從頭開始吧!”說罷,容天兒眉頭緊鎖,隱忍着灼痛,旋即右手用力一按,鮮血汩汩冒了出來,此刻她的身影隨即消失在這天籟橋上。

容天兒不會知道,正當她離開的時候,肖傾宇便是一陣嘆息,“天籟橋宿主容天兒,肖傾宇不祈求最後能夠改變什麼,也會毫不保留地尊重你所有的選擇,義無反顧!”

“沒想到,天兒最終還是把你找到了,無雙公子!”此時一陣不懷好意的聲音隨之響起。

“在暗處躲了這麼久,還真的沉得住氣!”肖傾宇再次慵懶地把玩起手中的金線,目光凌厲地天籟橋的另一處望去,嘴角微翹,冷冷道:“毅飛蓴,蓴陽公主!”

“沒想到被封印了這麼多年,無雙公子還是這般牙尖嘴利,不知死活!”一陣狠話一摞,一抹紅色倩影旋即自天籟橋那邊緩緩出現。來者,便是楊毅純,也便是毅飛蓴。

肖傾宇則是閒閒地坐在輪椅之上,直到毅飛蓴來到她的面前,雖然經過了數百個歲月,雖然毅飛蓴現在是一身現代着裝,肖傾宇卻能夠認出她。即使歷盡歲月與時光的磨練,毅飛蓴端莊華貴的公主氣質卻絲毫沒有銳減。只不過在滿腔仇恨下,卻是顯得孤傲冷豔。

“肖傾宇,不知方君乾如果知道我們兩人終於還是遇上了,他會怎麼樣?”毅飛蓴陰毒地說道。

當聽到方君乾時,肖傾宇臉色一沉,雙手緊握扶手,冷冷地直視着眼前人。

……

穿越時空的洪流,容天兒終於來到大慶年代。那段塵封已久的傾乾之戀,終於能夠讓她親眼見證了。腦海中的記憶再度被喚醒,無數次午夜夢迴的驚醒,都是因爲這段震古爍今的曠世絕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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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侯爺!跑慢點!!”“等等我們!!” “危險呀!”

一陣陣驚呼聲引起了容天兒的注意,她下一瞬回眸而望。只見馬上少年紅巾披頸,眉宇顧盼之間,犀利如劍,倨傲似火,姿容尊貴且端麗,尤自帶着年少未脫的輕狂飛揚。“哼!想祖輩於馬上打得天下,弓馬騎射無一不精,這功夫到吾輩手裡怎能荒廢掉!”

方君乾!容天兒心中甚爲驚喜,但是又不禁感傷,正是因爲方君乾貪玩又這般胡來,纔回遇到肖傾宇,註定了這場情緣。

“誰?”

“你又是誰?……在下方君乾!”

十七歲,兩人初遇在桃花樹下。

如果相遇是一場悲劇,

那麼前世,就已註定這悽愴的結局。

此情可待成追憶,

惟獨你——是我終結不變的宿命……

兩個絕世少年,一騎、一坐,一動、一靜。在那幕天席地的花雨下,美得宛如一幅傾盡天下的水墨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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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公子久違了。自上次一別之後,在下甚是掛念,沒想到今日會在此地相逢,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有緣千里來相會’?你的書童呢,怎麼不見他來照顧你?”

“我不需要別人照顧。”肖傾宇的聲音靜靜的,淡淡的,像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向是我照顧別人。”

此時容天兒不禁撲哧一聲笑了,無雙公子的確是難以征服的,就不知道我們的方小侯爺有何能耐能夠將無雙公子追到手。

此後,方君乾便時常與肖傾宇往來,兩人的情誼越來越深厚。直到有一次,方君乾爲救肖傾宇負傷,肖傾宇親自登門探訪,沒想到竟然被方君乾輕薄,奪了初吻。哈哈,這個場景,原來是這麼激動人心,比看書來得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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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丞相留步!那日本侯一時衝動,對傾宇做出無禮之舉,實在罪該萬死。本侯今次特爲賠禮道歉而來,奉上碧落黃泉。此二劍乃絕世神兵,不成敬禮,萬望公子笑納”

“此二劍乃聖上所賜。小侯爺轉贈給肖某,被有心之人知道了怕是不太好吧。”

“傾宇既知本侯悔過之心,還是不肯原諒本侯嗎”

“若是傾宇不收此劍,本侯一時情急,難保不在朝堂上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方君乾,想死直說。”

“傾宇就原諒本侯一時糊塗吧。收下此劍謹當賠禮。男子漢大丈夫,怎可如此斤斤計較。”

“噌——”一聲龍吟!肖傾宇拔劍在手!——

“傾宇有黃泉一劍足矣。小侯爺手中苦無趁手神兵,此碧落劍就還與小侯爺了。”

那一對劍,準確地預示了兩人日後的命運。

這段情——

上窮碧落下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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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宇,此卦何解?”

“這個卦下乾上坤,是異卦相疊,乾爲天,爲陽;坤爲地,爲陰,陰陽交感,上下互通,天地相交,萬物紛紜。反之則兇。萬事萬物,皆對立,轉化,盛極必衰,衰而轉盛,故應時而變者通。若是問其他則另作別論,可問姻緣的話……互通相交,一片混沌。”

“算卦術士可算天地萬物,獨獨不能算自身命數……”

“莫非本侯的姻緣與傾宇有關,所以傾宇纔看不透我姻緣?看來傾宇就是我的姻緣了!”

容天兒見罷,心中不覺感嘆道:“方君乾,肖傾宇的確是你的姻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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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君乾!!站起來!!我認識的方君乾,可不是需要同情之人!!如果天鑌百萬大軍就可以擊垮你,那你就死在戰場好了,肖某就當從來沒認識過你。這種人,肖某不屑與之結交,更遑論稱其知己。”

方君乾一怔,仰天大笑!忽的回身緊緊抱住肖傾宇!沉聲道:“謝謝。”

方君乾說,我會改變天下,讓天下人爲我驚歎。

肖傾宇說,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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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結束了!”

“是啊,終於結束了!”

“傾宇,聖旨已下,本侯怕是不能回京了……”

“肖某深感不幸!”

“傾宇!你可願留在八方城陪我嗎?”

此時容天兒看到,方君乾褪去了八方軍主帥的光環,不見了王侯的雍容氣態。忐忑、急切、不安、緊張、渴望……他望住肖傾宇,等着他的回答。

你可願留在八方城陪我嗎?……

你能留下來嗎?……

你願意……永遠陪着我嗎?

肖傾宇定定望着他。良久良久。

只回答他一個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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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役,肖傾宇召來八十四雲騎,蘇克撒平原孤軍力抗四國聯盟。歷時七天,肖傾宇就在高坡上遙望了七天。容天兒心知,這七天,定是肖傾宇最難熬的七天,因爲那人,正在遠方浴血奮戰!

直到七日後的黎明,荒原的地平線上突然冒出了幾個搖搖晃晃的小黑點。接着,黑點多了起來……五個……十個……四十個……八十個……

看着他們跌跌撞撞地走近。肖傾宇屏住了呼吸,十指緊握……

只見方君乾蒼白着臉,滿身血污,擡頭望見高坡上的肖傾宇,衝他微微一笑。

他身後的八十四雲騎,靦腆疲憊的笑着,但眸子裡全是狂熱的光芒。嗓音嘶啞疲憊:“公子……”

肖傾宇看似若無其事,但顫抖的手指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喜悅激動。

他看見方君乾邁開僵硬的腿,一步步走近自己。

接着,他便聽見了他的那句:“傾宇……我回來了……”

肖傾宇深吸一口氣,慢慢彎起嘴角,露出最美麗的笑靨。

“……回來就好。”

方君乾每次戰役過後,回來的第一句話,便是:“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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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他們相約一起去企國看桃花。方君乾掠上樹幹折下桃枝。亂紅飛縱,紅巾飄蕩,他手捻桃枝,在落英中笑得如許英魅張揚。然後,他快步走到肖傾宇身邊,將手中桃枝遞於他面前。

方君乾說:“送你。”

肖傾宇一愕,眼波深沉如海。遲疑須臾,肖傾宇緩緩從袖中伸出手,接過了他手中的那枝桃花。

緋巾,雲裳,素手,桃花。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成無法複製的經典……

直到年華老去,那些人還清晰地記得當年的一幕,容天兒亦永遠記住這一幕——落紅滿天中,兩個絕世少年的桃枝爲約……

容天兒亦然銘記,方君乾後來所說的那句話:“ 桃枝爲約,蒼天爲證!此情——上窮碧落下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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