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只是詫異了片刻，很快就恢復了神色，她開口便是嘲諷的語句，“呦，這不是陸太太嗎？您不在陸家做您的闊太太，來A8這種地方做什麼？也不怕損了您的格調！”
顧靚靚裝作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只是認真說，“阿飛，我找你有事。”
“陸太太，您也太擡舉我了。像我這種街頭小混混，哪能幫上您的忙啊！您還是請回吧！再說了，這地兒也不適合您，免得被媒體記者捕捉了風聲，說E-Star的總裁夫人出入酒吧，那可就不好了。”阿飛極爲刻薄道。其實，也難怪她這樣，她跟顧靚靚認識這麼多年，自詡對她照顧有加，可到了後來，顧靚靚還是負心於她，她心裡哪能沒有一點怨氣呢？她們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也不是短短几個月，而是整整六年。顧靚靚流浪街頭時，是她收留了她，陪她找工作，帶她出入酒吧，介紹形形色色的人給她認識，可現在呢？顧靚靚還是毅然地離開了她，投入了另外一個男人的懷抱，讓她成爲一個笑話。
顧靚靚僵了僵臉，之後還是維持原先的笑容，柔聲問，“可以借一步說話嗎？”酒吧是個魚龍混雜的地方，若是以前的她，頻繁出入也不成問題，可如今的她，確實不適宜出現在這裡，早就造成了不小的騷動，眼下，很多人正頻頻往這邊看來。
聞言，阿飛也跟着環顧了四周，發現確實很多人觀望着她們倆，於是轉頭對身邊的衆人道，“先暫停，等我回來再廝殺！”
大夥兒也正是興頭上，被顧靚靚這麼打擾，有些不滿，催促着阿飛早點回來，阿飛一面應着，一面對顧靚靚說，“你跟我來後巷吧！”
顧靚靚點頭，隨即就跟着阿飛穿過那層層疊疊的人羣往後巷走去。酒吧的後巷還算是一個僻靜之地，一對情侶正在牆角吻得忘乎所以，阿飛輕咳了兩聲，對方也不以爲意，依舊熱辣地親熱，她乾脆眼不見爲淨，轉過頭來，雙手環胸，開門見山地問，“什麼事，你說吧！”
“阿飛，Apple人脈頗廣，我想請她幫忙尋找一個人的下落，你跟她關係這麼好，應該可以勸說她……”
阿飛蹙眉，“你要找誰？”
“陳怡寧。”
“你找陸子沂的未婚妻做什麼？”阿飛分外奇怪，猜測道，“難道陸子沂跟她又糾纏上了？”
“不是的。”她搖頭，乾脆將今天發生之事如實地告知，阿飛皺着眉頭聽她講完，隨後道，“陸家的事，我本不想多管，但是……”她停頓了一下，“Lily也算是我朋友，我儘量幫忙。”
她喜出望外，“謝謝啦！”
“不用謝……”嘴巴雖這麼說，眼裡卻有着濃濃的失望，有時候，道謝不是一種禮貌，反而是一種疏離。她們之間，原來已經衍生出了距離。
靜默了半會，阿飛就從口袋裡摸出煙盒，抽出兩根菸，一根銜入嘴脣間，另一根遞給她，顧靚靚猶豫了會，考慮着該不該接，阿飛不耐地催促道，“偶爾抽兩根，沒事的！”
待顧靚靚接過煙後，阿飛又拿打火機爲彼此點燃，她狠狠地吸菸了一口煙，再慢悠悠地吐出，姿勢頗爲熟練，騰雲駕霧，彷彿能令人心緒寧靜下來。
顧靚靚也跟着抽菸，估計是長久沒碰觸煙了，她竟然被嗆了一下，猛地咳嗽了起來。阿飛定定地看着她，張嘴吐出幾個字，“顧靚靚，你真的變了！”三個月的光景，果真讓她起了質的變化，連煙也不會抽了。她們以前在一起時，她雖說沒煙癮，可抽得一點都不含糊。
“我……”
“我明白。”阿飛接着說，“你走的那天，我就應該明白這一點了，其實，你的心裡根本沒有我，我只是你曾經彷徨無助時的一根救命稻草罷了，他一出現，我就什麼也不是了……”
她的語氣太過悲涼，悲涼得不像是她以前所認識的那個狂妄自負的阿飛，顧靚靚急欲解釋，“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
阿飛反問，“不是這樣，那又是哪樣？那麼，你現在告訴我，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爲什麼你說放下就放下了？”這些年，她的身邊一直不缺女人，來來去去也換了許多個，可是顧靚靚不同，因爲她拿真心愛過這個女人，爲她心疼過，爲她擔憂過。
顧靚靚被問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低下頭，說，“對不起……”
“Apple常跟我說，你是因爲貪慕虛榮纔會嫁給陸子沂，我也想這
樣欺騙自己，好讓自己斷了念頭，可是我心裡很清楚，你並不是這樣的人。呵呵……”她勾起脣角，“其實，你一直愛的那個人就是他吧?”
顧靚靚張了張嘴巴，想解釋什麼，阿飛卻突然打斷了她的話，“你別否認！還記得，我們怎麼從朋友變爲情人的嗎？”在她驚愕的神色之中，阿飛繼續說，“我記得那天是2月18日，你突然一個人哭得不能自己，是我安慰了你一個晚上。後來，你抱着我說，阿飛，我們在一起吧！”
“我那個時候被興奮衝昏了腦袋，沒去多想你爲什麼突然有這個念頭。這些時日的冷靜，我終於想明白了這件事，2月18日那一天，其實是陸子沂跟陳怡寧訂婚的日子，你爲了化解心裡的疼痛，所以接受了一個你根本不愛的人！”阿飛眸光銳利地盯着她，追問道，“我說得對嗎？顧靚靚。”
她喜歡靚靚，從六年前第一次在酒吧後巷遇見她，就對她一見鍾情了。靚靚那時縮着身子瑟瑟發抖，像一隻可憐兮兮的流浪貓，就這麼一個狼狽的形象卻出其不意地撞入了她的心房。之後，阿飛一直以朋友額身份照顧她，直到今年兩人才正式確立了情侶關係，可是這段戀情竟然僅維持了短短几個月。
顧靚靚倒退了幾步，被人如此直白地道出了內心的情感，她有些震驚，有些惶恐，更多的是不安。
阿飛重重地吸了一口手裡的煙，之後，隨意地將菸蒂丟在地上，拿腳狠狠地踩了一腳，纔不緊不慢地說，“你放心，陳怡寧的事情，我一定會幫你解決。至於你欠我，來日，我一定會向你討回來！”
“阿飛……”
阿飛徑直往酒吧後門走去，再也沒有回頭多看她一眼。今天她只是想確定這件記掛心中已久之事，顧靚靚方纔的反應已經回答了一切，她阿飛，不過是個替代品罷了。原來，她顧靚靚從來都沒有愛過她。她們之間六年的羈絆，到今天爲止，也算是有個了斷了，雖然結果差強人意，雖然心痛難熬，雖然……不過，至少曾經愛過……
顧靚靚看着她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門內，這段時間，她看過無數人蕭瑟的背影，卻只有阿飛的令她難受異常——這一生，她註定是虧欠於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