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山畢竟老邁,經過剛纔激烈的戰鬥,體力消耗的十分嚴重,此時雖然憑藉深厚的底子氣息已經調勻,但是發自內心的疲憊還是讓他暫時無法產生出手的。
白水自然也是看出了這點,裝出一副肅穆的樣子,道:“前輩問我內功爲何這般深厚?某不敢吹噓,爲十五載日夜苦修而來。”
蕭遠山點點頭道:“怪不得如此雄厚,我不如你,看來今日事難成。”
白水肅穆道:“不是難成,而是根本不能成。報仇是要找尋根源的,而不是一味的遷怒。”蕭遠山眉頭一皺,冷聲道:“小輩,爲何你知曉這麼多的秘密?你到底是什麼人?”
白水將鑲金玉笛插回了腰間,擺出一副以和爲貴的樣子,道:“前輩不需要知曉我是如何得知真相的,前輩只需要知道我可以告訴前輩當年禍事的罪魁禍首。”
蕭遠山扯下臉上的黑布,只見他方面大耳,虯髯叢生,相貌十分威武,約莫六十歲左右年紀。道:“我如何信你,就因爲你知曉真相,我也查探出真相來了,所以開始來個了結,你卻阻我。”
白水隨手將身上已經斑斑點點的白衣扯去,丟在一邊,露出強健的身體回頭道:“爹,娘,你們先回房間休息吧!語嫣你扶二老回房。”等喬三槐疑惑着離開後,白水壓低聲音道:“他們是我的爹孃,也是大哥的爹孃,不管他是叫喬峰還是蕭峰,他都是我的大哥,他都是爹孃一手養大的,你沒有撫育過兒子本來就是你的不對,你要殺自己兒子的養父母更是天大的錯誤。我之所以阻止你是希望你不要犯下大錯。”
蕭遠山冷笑道:“我們是契丹人,不是你們南人。本來我父子夫婦一家團聚,何等快樂?可是你們南朝武人將我契丹人看作豬狗不如,動不動便橫加殺戮,將我孩兒搶了,去交給別人,當作他的孩兒。那喬氏夫婦冒充是我兒子的父母,既奪了我的天倫之樂,又不跟他說明真相,那便該死。”
白水搖頭嘆息道:“我本來以爲英雄蕭峰會有一個英雄的老子,怎麼奈何竟然是隻狗熊!”蕭遠山大怒道:“你說什麼?”
白水伸手指他,道:“我看你被仇恨衝昏了頭腦,想你未死,不來接回兒子苦練報仇,反而自己隱身少林偷學武功,有欠光明正大好似你剛纔說的卑鄙的南朝武人。你不教兒子是你自私,反而遷怒與我的爹孃,難道你不知如果大哥知道自己不是親生兒子,生活的會多麼不快樂嗎?我爹孃代你付出了多少辛勞,你不但不感激反而起了歹心,當真是不可理喻。你真的認爲大哥會真的認同你嗎?到現在爲止你爲他做過什麼?”
蕭遠山眼神先是一凝,隨即有些黯淡下來,卻目光一轉看到了葉二孃道:“說來你不是我的仇人,但那個高僧卻是我的仇人,他毀我家庭,我也毀他家庭。”
葉二孃臉色蒼白了起來,尖聲叫道:“啊!是你,就是你。”縱身向他撲去,奔到離他身子丈餘之處,突然立定,伸手戟指,咬牙切齒,憤怒已極,卻已不敢近前。
蕭遠山聲音平淡,似乎一無所動,但深含的恨意卻是刻骨銘心:“我會讓所有的中原武林人士知道,少林的方丈玄慈是個貪花好色的和尚,不僅破了色戒,而且有了兒子。我已經讓他妻離子散了,但是他本來就是個和尚,不在乎這些,那我就讓少林因爲他名聲掃地,看他還有沒有顏面活在這個世上。”
葉二孃臉色悽苦不堪,悲聲道:“不要這樣,你已經讓我失去兒子二十四年了,已經報復夠了,不要在傷害他了。”
蕭遠山一揮袍袖,將丈外的葉二孃拂倒出去,怒道:“當初他們可曾憐惜我的妻子兒子,可憐我妻子死不瞑目,我一生悔恨。”
葉二孃爬起來,跪地求道:“這樣啊,我看兒子一眼,然後立刻自裁在你的面前,你就放過他吧,他不是一個壞人。”蕭遠山言語淡漠道:“我管他是不是好人,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仇人,殺人就要償命,你也創出了名頭啊,而且專殺嬰孩,恐怕你那兒子第一個看到你就不會放過你,父子是和尚,母親卻是殺人不眨眼的惡人,你說他會怎麼想。”
嶽老三怒目圓睜道:“我們行惡,也是乾脆利落,怎麼象你一般,看上去是個漢子,實際上老拿雞毛蒜皮的小仇計較,有種就直接殺了他們就是,搞這麼一套。”
蕭遠山大怒,手指連珠彈射,霸道無雙的多羅葉指激發出哧哧的聲響,向嶽老三射去。嶽老三的修爲怎麼能抵擋住蕭遠山的含怒出手,僅僅豎起了鱷魚剪刀,可還是有兩道指力向着他的要害攢射而去。
白水旋身出手,將嶽老三拉了出來,讓他躲過了滅頂之災,滿含深意的道:“原來前輩還有內傷在身,剛纔的打鬥恐怕激發了前輩的傷勢,前輩還是不要動怒爲好,以免傷了身體。”
蕭遠山原地站定,暗自調息,道:“我去殺玄苦,可是沒有成功,只是震傷了他。另外兩個和尚救了他,兩個人出其不意的讓我受了點小傷,想必也是你安排的結果吧!”
白水微笑道:“不敢欺瞞前輩,的確是我的注意,但是我也是爲了前輩好,玄苦大師不是當年圍攻你的仇人,你的兒子名滿江湖,武功高強也是他努力的成果,你若不服怎麼不來親身教育兒子,反而讓別人寒暑不歇的教習武功,本來就是你理虧,莫要執迷不悟。”
蕭遠山冷冷的道:“今天我來了也沒有殺成人,反而被你訓斥一番,我在少林寺隱伏的三十年在你的眼中豈不是很愚蠢!”
白水搖頭道:“我沒有這個意思,如果前輩相信我的話,就跟着我來,我將所有我知道的事情告訴前輩,然後所有的結束就有前輩來決定。當然如果前輩依然一意孤行的話,少不得我們也用最實際的武力來一較高下了。”然後他轉頭對葉二孃道:“你且等在這裡,保護好這裡的安全,回來後我自然給你一個交代,將所有事告訴你。”說完白水走出兩步,對蕭遠山擺出一個請的姿勢來。
蕭遠山猶豫了一會,一咬牙首先運起輕功前面走了,白水跟在後面,兩個人化爲兩道影子轉眼間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看着兩人相繼消失,葉二孃依舊無法平息心情,嶽老三擦擦額頭上的冷汗道:“我這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武功的差距實在太大了,不行,老子得找尋一個資質好的弟子,將他培養成一代高手,否則我嶽老二隻爭四大惡人中的老二就顯得太井底之蛙了。”他上前扶起葉二孃,對王語嫣道:“剛纔你相公讓我們留在這裡,你先給我們弄碗飯吧!餓的狠呢?”
王語嫣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道:“怪不得南海派在江湖上岌岌無名,門下弟子盡是飯桶,自己想吃自己去盛,莫要煩我。”說罷她甩身離去,留下嶽老三在那裡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