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信的身形拔地而起,隨着神念捲動,萬千道刀光出現在他周圍,滾滾卷向了長空。
葉信出了手,那邊的年輕人和女子都分出一縷注意力,觀察着葉信的動作,雖然葉信比他們低了一個大境界,但他們都不敢小瞧葉信,在他們的經驗裡,對付一羣數以百計的真聖要比對付一個大聖更困難,除非是擁有大聖巔峰那種摧枯拉朽的殺傷力,否則縱使先行擊殺部分對手,也會被從四面八方轟來的元力洪流吞沒,陷入左支右拙的境地。
當時他們都要求由自己挑起大梁,而葉信一定要堅持,他們不好質疑葉信的能力,只得認可,此刻必須要注意葉信那邊的動向,因爲景公子發了話,無論如何也要保障葉信的安危。
衝在前方的幾十個皇府修士身上突然迸射出白炙色的光華,一片片光波成型,隨着震耳欲聾的怒吼聲,如潮水般衝向了葉信。
東皇一族有三訣,絕大多數族人都可以掌握,現在那些皇府修士釋放出的便是獅吼訣,這種法訣由一個兩個修士釋放,殺傷力並不大,但用於戰陣,由多個修士同時釋放,威力無窮,因爲一片片光波相互貫通,有着相輔相成的效果。
“雕蟲小技。”葉信神色淡然,他伸出手,萬千道刀光咆哮着卷向前方,正與蕩來的光波撞擊在一起。
轟轟轟……天空中炸起了無數道煙花,獅吼訣的衝擊力雖然異常強大,但葉信的刀幕已隱隱形成了一片領域,籠罩着葉信周圍百餘米的空間,葉信有足夠的縱深來抵禦、化解敵方釋放出的一切法門。
何況葉信做到了知己知彼,就像他當初嘲諷景公子時說的那樣,如果他有這麼多精銳人手,如果他掌握着這麼多消息,不知道早做出了多少大事了!
葉信出手的瞬間,那年輕人便不再把注意力浪費到葉信身上了,其實他也知道,以葉信的足智多謀,敢接過這個任務,必有所持,注意葉信只是爲了最後得到一個確定。
前方那皇府修士已怒吼着向他撲來,年輕人突然露出一抹邪笑,接着反手一揚,手中的黑傘便飄了出去。
黑傘見風便漲,瞬間凝成一片黑色的天幕,天幕中似乎蘊藏着恐怖的吸力,把那皇府修士連同自己都吸了進去。
那皇府修士臉色陡變,大吼道:“乾坤傘……你是……”
話音未落,那皇府修士已消失在黑色的天幕中。
另一邊,女子與皇府修士的戰鬥在第一時間便進入了白炙化,而且雙方的戰鬥風格截然不同,一個是至剛至猛,一個卻是至柔至輕,在那皇府修士發出怒吼,迸射的氣息凝成一隻隱約的巨獅光影時,女子也發出了尖嘯聲,她身上升起的光影是一隻巨大無比、恐怖猙獰的蜘蛛。
下一刻,萬千道飄帶從蜘蛛身上迸射出去,有的飄帶筆直卷向了那皇府修士,有的飄帶着劃出長長的弧形,延展向那皇府修士的後方,有的飄帶則在戰場上到處穿梭。
景公子召集的高手大都屬於第二階層的修士,他們雖然沒有真正掌握領域之力,但都在努力向領域靠攏,因爲達到半神級乃至神級的戰鬥,比拼的往往是誰的領域更強大。
年輕人是用自己的本命法寶衍生出臨時領域,那女子則是用自己的法門強行組裝成領域,面對真正的領域,他們肯定撐不住,可面對境界遠不如自己的修士,他們就掌控着絕對的優勢。
“七煌蛛娘?!”那皇府修士目眥欲裂。
乾坤傘邊意,七煌蛛娘慕平波,如此遠方那個壯漢必定是天兇石融煞!
這妖、人、魔三人組是臭名昭著的惡徒!如果銀鳶在,他們自然是不怕,但沒了銀鳶,今天皇府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寶庫前,絕大多數修士都面朝着同一個方向,那裡正有恐怖的元力波動不停爆發,畢竟距離只有二十餘里遠,甚至能隱約看到黑色的天幕,來往穿梭的虹光,還有如雲層般捲動的刀影。
是不是需要馬上去支援?還是繼續堅守在此處?皇府修士們根本沒辦法拿主意,而唯一能拿主意的大總管始終低垂着頭,坐在寶庫前喃喃自語着:“不要中圈套……不要中圈套……”
世界上有種生物叫鴕鳥,遇到危險的時候總喜歡把腦袋扎入沙子裡,以爲自己看不到敵人了,敵人也沒辦法看到它,然後危險就會離自己遠去。
那位大總管在此刻就變成了一隻鴕鳥,他實在是無力應對這種亂局,也不再去分析判斷敵人的動向了,最後乾脆選擇催眠自己,敵人肯定會攻打寶庫的,我就守住寶庫、死在寶庫,也算對得起小姐了。
葉信最後確實不會放過寶庫,因爲這座寶庫的價值太大,但問題在於,經過一次次分兵,連大聖級的同伴都少了六、七個,他還拿什麼捍衛寶庫?
前殿,一個皇府修士踉踉蹌蹌的走了過來,有不少賓客捏着鼻子聚集在臭氣熏天的廣場上,他們處在兩難的境地,到處迸發的元力波動,昭示着皇府出了事情,走吧,顯得有些不講義氣,不走吧,又沒有皇府修士來指揮,他們進去幫忙,萬一被誤會自己也是犯境者中的一員,那時候就百口莫辯了。
“咦,這不是陸小哥麼?貴府到底出了什麼事?”幾個人看到了踉蹌走來的皇府修士,有相熟的急忙開口問道。
“完蛋了……全完蛋了……”那皇府修士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完蛋了?大總管呢?”一個修士急忙追問道。
“連一招都沒擋住,就被打死了……他們……好厲害……”那皇府修士吃力的說道。
一招都沒擋住?這些賓客們相互交換着眼色,大總管的實力雖然遠不如銀鳶小姐,但怎麼說也是大聖境中位,來犯的敵人到底有多強大?一招便能擊殺大總管?!
接着,那皇府修士依舊踉踉蹌蹌的往前走,一個修士想過去攙扶,又猶豫了一下:“陸小哥,你這是要去哪裡?找救兵麼?”
“有用?除非東皇現身,連小姐都未必是他們的對手……”那皇府修士慘笑道:“我不是東族,也不是銀族,留下來幹什麼?陪葬麼?”
說完那皇府修士繼續往外走,而場上的氣氛突然變得平靜了,今天的府宴屬於聯誼會,聯絡聯絡感情,而各家各族在皇城中不是白吃白住,需要交給皇府一些奉納,雙方的關係有些近似小商小販與收保護費的,世間何曾見過小商販對收保護費的產生了感情?
剛纔會猶豫,是因爲事後追查下來他們有見死不救的嫌疑,恐遭責難,現在知道敵人的實力極其恐怖,連銀鳶小姐都不是對手,那……還要去出力麼?
“我們走吧。”一個修士突然低聲說道。
“是啊是啊……”另一個修士如夢初醒,但短時間找不到理由,只得乾笑道:“這裡太臭了……”
“沒錯,我得馬上回去換一身衣服。”有修士說道:“我好歹是一家之主,這般臭烘烘的,豈不是惹人笑話?!”
“我來得晚,還什麼都沒吃呢,不行不行,現在餓得不行了……”又有一個修士找到了新的理由。
“你可別提吃了好不好?老子又想吐了!”
隨後這些賓客一鬨而散,亂蓬蓬的向着府門奔去,事實上如果能巧加利用,這些賓客是一股生力軍,只要那大總管想起了他們,派人來招他們參戰,他們是不敢拒絕的,甚至可能還要去通知族人一起保衛皇府,可惜那大總管神智已崩潰,只知道坐在寶庫前等死。
銀鳶的府邸前,葉信這邊的戰鬥率先進入了尾聲,無道殺意讓他擁有遠超當前境界的殺傷力,神能爲他提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元力,面對真聖級的修士,葉信是所向披靡的。
在葉信周圍縱橫交錯、咆哮捲動的刀光,形成了進可攻退可守的領域,而葉信每一次隨手一劃,便會有成片刀光消失,化作凌厲無比的一刀,總能把幾個或者十幾個真聖立斬於刀下。
另一邊的融煞也已打入了銀鳶的府邸,這裡大片房屋都已毀在他的天兇石下,只有一座小紅樓屹立不動,他前後衝了兩次,都被禁制震退,隨後他背後伸展開黑色的肉翼,氣息攀升到頂峰,象一顆炮彈般射向了小紅樓。
轟……籠罩着小紅樓的光幕被震碎,融煞滾落到紅樓內,剛剛爬起身,看到角落中放着一個一米餘高的金絲籠子,裡面有個身上不着寸縷的小女孩,看樣子只有七、八歲左右,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癡癡的看着他。
“大哥哥,把我放出去好不好?”那小女孩發出的聲音繞樑不絕,清脆如黃鸝。
融煞拋了拋掌心中的天兇石,剛想放聲大笑,接着臉色一變,愣愣的說道:“好啊……”
“把這個鎖頭打掉,我就能出來了,謝謝大哥哥。”那小女孩甜甜的說道,她的指尖指向了籠子上的一把鎖頭。
融煞擡手便把天兇石打了出去,但天兇石剛剛離手,一道刀光便從後方捲來,把天兇石撞得轟入到地板上。
融煞大怒,回頭看到是葉信,雙瞳閃了閃,重新出現銳芒,猛地轉身看向那小女孩:“我幹你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