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遺蹟,鬼十三、蕭魔指等人尚沒有從脫胎換骨的巨幅提升中緩過神來,又迎來了漫天飄落的紫雨,這場紫雨足足下了二十幾個小時,最後在上古遺蹟中形成了近百座高聳無比的大沙丘。
計星爵、丁劍白等人回來了幾次,他們的臉色很疲憊,簡單交代了一下天路發生的事情,休息片刻,接着又返回去,持續保持虛空裂隙是非常損耗神唸的,他們有些撐不住了。
不過,他們的眼神很複雜,尤其是在相互對視時,別人當然看不懂,只有他們兩個能看到對方的決心,這一戰他們亦沒有出多少力,說起來有些可笑,對抗浮冥大士時所有的損耗,遠遠抵不上這二十多個小時。
沒辦法和葉信相比,因爲葉信是個修行變態,進境太快,行,他們認了,可是做個運輸兵都做得不太合格,這讓他們感覺顏面無存。
正好,他們亦汲取到了浮冥大士逸散出的神力,此事過後,必須閉關修行了,否則與葉信的距離會越來越遠。
天路中,葉信和神夜都已經把自己那份混沌結晶運走了,或者收起來了,而日月城那邊還有天路修士們始終在忙亂奔走着。
神夜是很有分寸的,用通俗的話講,他做事講究,可以結交,雖然葉信講明瞭他們一人一半,但神夜只收了近三分之一便停手了,而且他認爲三分之一已經過多,可他非常需要這些真元,只能暫時佔葉信一些便宜,以後再想辦法還回來。
“你爲什麼要分給他們?”神夜低聲說道,他的視線在遠方那些天路修士們身上掃動着。
“不分出一些,會打起來的。”葉信說道。
“打就打唄,別告訴你還怕他們?”神夜撇了撇嘴,在他看來,那些天路修士都是廢物,只要他想幹,百息之內,便足以把那些天路修士殺得落花流水。
“沒必要。”葉信說道:“我來不及收盡浮冥大士的神格,他們之中有很多都得到了好處,未來大有可能成爲我們的強助,何況……你的性格過於特立獨行,有些地方應該向諸神學習的,至少要學會養豬。”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一向很懶。”神夜說道,隨後頓了頓:“你是怎麼做到的?”
“我說過了,我的兩位師尊都是曾經把諸神踩在腳下的大存在,你以爲我是胡編亂造的?”葉信笑道,只是他的笑容慢慢轉淡,眼睛散發出銳芒:“但我不知道……他們會在什麼時候徹底警覺。”
“他們警覺了也沒有用,放出法身容易,收回法身就難了。”神夜說道:“這裡距離神庭太遙遠,他們又不敢走出來,能做什麼?和神庭相比,我倒是更擔心天域的法身,你不是說要去滅法化界塔攔截他們麼?如果神庭提醒他們早做佈置,你我恐怕要吃上大虧了。”
“神庭?只要我們把他們打得足夠痛,他們一定會保持沉默的。”葉信說道。
“這是什麼道理?”神夜不解的問道。
“神庭中有神祇殞落,怎麼能讓天域安然無恙?以後又該如何保持平衡?”葉信說道:“何況滅法化界塔可不是他們的地盤,我在那裡有朋友的。”
說到這裡,葉信遲鈍了一下,嘆道:“希望是朋友吧。”
“下一個法身……你也有把握?”神夜說道。
“你我只會越來越強的。”葉信說道:“現在我慢慢理解諸神的格局了,和我以前養蛐蛐差不多。真元不會消失,只會在天下修士之間來回流轉,不是到了我這裡,就是到了你那裡,他們只是派一些大士的法身先行進入天路,僅僅爲了激起天路修士們的鬥志,如果他們直接出手,太讓人絕望了。“
“說白了,就是先讓一些強大的羊先變成狼。”神夜笑眯眯的說道:“那些上古神兵,也都是給狼準備的,嗎的……當時我有些不小心,差點着了他們的道,幸好有你。”
****
一望無際的紫色沙漠終於徹底消失了,無主的神域,化作衆多天路修士們的資源,隨後明佛準備在日月城大開宴席,誠懇邀請葉信暫住幾日,葉信並沒有拒絕,因爲他有很多事情要和明佛開誠佈公的談。
傍晚,葉信與神夜正在院中閒談,明佛的兩個弟子走進來,說明佛想見葉信。
葉信知道明佛和他一樣,需要在很多方面正式談一次,他起身跟着兩個弟子向外走,接着突然停下腳步,示意那兩個弟子先行離開。
葉信慢慢關上院門,一顆草芽順着門軸慢慢生長出來,並且開出了一朵朵黃色的小花。
“我送你走的時候,囑咐過你,如果感覺他們更有前途,就跟着他們走,如果感覺我更有前途,再回來找我。”葉信悠悠說道:“已經近四年了,你才做出決定麼?”
沒有人迴應,葉信皺了皺眉:“那是自己人,不用擔心。”
那一朵朵黃色的小花彙集成隱隱約約的人臉,接着一個清脆的聲音陪笑道:“葉先生,我早就想回來了,但那邊實在脫不開身。”
“好吧……”葉信點點頭,他並不想追究什麼:“北山列夢的資質我很瞭解,如果不是有驚人的際遇,他不可能有現在的造詣,告訴我,他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北山九思找到了上古遺蹟。”那清脆的聲音回道。
“上古遺蹟……原來如此!”葉信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也突破了大聖境……”
“葉先生,我這次可是好不容易纔有機會出來的。”那清脆的聲音說道:“本來是想去赤陽道打聽葉先生的事情,可沒想到先生的威望已經這般如日中天了,我還以爲不是同一個葉先生呢。”
“你先回去,上古遺蹟不容有失。”葉信說道,接着他伸出指尖,指尖上飄離出一朵絢麗的寂滅之花,寂滅之花慢慢融入到草芽內:“你該做什麼,不用我多說了吧?”
“明白。”那清脆的聲音變得低沉了,隨後草芽向後縮去,轉眼消失不見。
“那是什麼人?法門很古怪啊。”後面的神夜好奇的說道。
“一箇舊人。”葉信說道。
“北山列夢……這個名字聽你提起過幾次了,感覺你想殺他,但又猶豫不決。”神夜說道。
“我只是在等機會罷了。”葉信說道。
“等什麼機會?你想除掉誰,還不是象吹口氣一樣簡單。”神夜說道。
“你我已接近封神了,遇事還要親自上陣,不覺得有些丟人麼?”葉信笑了笑:“一句話就可以解決了。”
“你是在諷刺我麼?”神夜不由露出苦笑,他和葉信不一樣,從踏上修行路開始,他便始終誰都不相信,葉信屬於唯一的例外,因爲從沒培養過幫手,現在無人可用,不親自上陣讓他怎麼做?
“我只是提醒你,孤絕於世並不是一個好選擇。”葉信說道。
當葉信來到明佛的書房時,明佛已等待多時了,按理說吉祥天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理應立即返回劫宮稟報,還要備上一份厚禮,總不能空手去見大天劫,但現在的明佛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見到葉信,明佛含笑起身迎接,兩個人簡單寒暄了幾句,分賓主落座,葉信開門見山的說道:“前輩找我來,可是出了什麼事?”
“百丈懈情給我傳音,說金瞳太歲到了幡龍天,投奔箭臺無業去了。”明佛緩緩說道:“應該是金瞳太歲見我佛宗與葉星主越來越親近,自知此處已容不得他,便轉投妖界,另尋修行之地,怎麼說呢……道不同不相爲謀吧。”
“百丈前輩是什麼意思?”葉信說道。
“百丈懈情並不想出手,金瞳太歲是來投奔的,他真的擒下金瞳太歲,會傷到箭臺無業的顏面。”明佛說道:“所以,還請葉星主早些拿主意。”
葉信沉默了,他對百丈懈情的示好並不意外,此時此刻,他葉信已經成爲天路中極其強大的力量,誰都不敢忽視。
這就是權勢的體現,修行界一樣存在着權力構築,以前他想除掉金瞳太歲,首先要找到金瞳太歲的下落,然後來一番龍爭虎鬥,儘可能不讓金瞳太歲逃脫,整個過程最重要的問題是他到底能不能打得過金瞳太歲,其次是成本,他要消耗多少時間和精力。
現在,擁有了當下的地位,他可能只要一個眼神,就會有人替他把事情辦了。
百丈懈情說要顧慮箭臺無業的感情和名聲,不能親自動手,也只是說說而已,因爲尚沒有合作基礎。
等到斬殺了一個神之法身,或者幾個神之法身之後,或許百丈懈情會親手斬下金瞳太歲的項上人頭,當禮物送過來。
金瞳太歲去投奔箭臺無業,無疑是自投羅網,百丈懈情會把消息傳給明佛,已經昭示着願意承擔一個責任,他不會讓金瞳太歲離開了,否則等葉信把此事當成合作條件,或者趕到蟠龍天去找人,百丈懈情如何向他葉信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