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信原本還有些無法理解,兵天魔龍是上界兇獸,龍角和龍瞳亦非凡品,能引起各種修士的注意,競先搶奪,尚在情理之中,封聖大帝和歸元大帝竟也會爲此動心?
要知道封聖大帝和歸元大帝是本土最強的兩個修士,也是最大的壟斷者,他們的自我控制能力遠超常人,就算來,也不會來得這麼快,重要觀望一段時間的。
現在葉信才恍然大悟,他猜對了,但也猜錯了,封聖大帝和歸元大帝所重視的,根本不是龍角和龍瞳,而是北山九思的機緣,能讓一個尋常的農夫在短短時間便跨越天塹的大機緣!
走到這種高度,不管是封聖大帝還是歸元大帝,都沒有了提升的可能,也沒辦法徹底擊敗對方,那麼,北山九思的機緣或許就成了打破僵局的唯一契機。
四周顯得格外安靜,雖然還有些修士根本不認得封聖大帝和歸元大帝,但那種恐怖的戰力確實有目共睹的,曾經的貪婪亦在瞬間消融,哪怕只有一線微渺的機會,還可能有人願意鋌而走險,可一丁點機會都沒有,露頭就意味着送死,這足以讓他們馬上冷靜下來了。
人們看向葉信的視線,也出現了一些變化,有緊張、有絕望、也有嘲諷,因爲葉信還站在那裡,似乎還要繼續保護北山列夢。
尤其是潛在遠方的墨衍,他只感覺心中傳來一陣陣絞痛,封聖大帝飛躍千餘米之遠,以泰山壓頂之勢落下,那一瞬間墨衍就知道葉信面臨着的是什麼樣的對手,儘管葉信也淬鍊成了絕技,可在絕對力量上,與對手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如果只有一個對手,葉信或許還有改天換日的能力,同時面對兩個,則必死無疑。
在其他人看來,葉信已陷入死局,可對葉信本人來說,天下本就沒有什麼死局,真的沒辦法逆轉,只能怪自己想得不夠多,或者醒悟得太晚。
“看來貪狼先生是不願讓我們見一見列夢公子了。”穿着金黃色長袍的修士淡淡說道,話音剛落,他的氣勢陡然暴漲,一道又一道極有規律的元力波動以他的身體爲中心,向四面八方蕩去。
周圍的修士們只感覺空氣好似已凝固了一般,呼吸變得非常艱難,他們沒辦法與壓力對抗,身不由己踉蹌着向後退去。
而處在波動漩渦之中的葉信,卻顯得安之若素,他擡頭看向空中,隨後輕聲說道:“魔族的魔王也到了,正等着看熱鬧呢。”
穿着金黃色長袍的修士和那中年人神色不變,好像並沒有把魔族放在眼裡。
葉信露出無奈之色,隨後嘆了口氣:“看來兩位帝主已經和魔族達成默契了,他們要拿走兵天魔龍的龍角和龍瞳,兩位帝主則想要北山列夢這個人,兩不耽誤。”
“嘿嘿嘿……小子,你倒是看得很明白。”蹲坐在樹上的老者發出怪笑聲:“所以啊,老朽從來不願意和他們交朋友,吃吃喝喝倒是沒事,做朋友就免了,要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被他們賣掉,而且老朽還得在幫他們數錢呢!”
“貪狼先生想多了,我只是想請列夢公子到皇極峰坐一坐而已。”穿着金黃色長袍的修士說道。
在葉信背後的中年人微微皺了皺眉,但他沒有反駁。
剛剛釋放出神唸的葉信,把一切變化都看在眼裡,他明白了,對兩位帝主而言,得到北山九思的大機緣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對方得到。
“列夢不能動,也不能有事。”葉信慢慢搖着頭。
“爲什麼?”穿着金黃色長袍的修士笑了笑,他這是在明知故問。
“只有列夢才能殺傷兵天魔龍,如果列夢出了事,再沒有誰能擋得住魔族。”葉信說道。
“不見得。”穿着金黃色長袍的修士說道。
“封聖大帝對自己太過自信了。”葉信說道:“浮塵世與上界的區別,就像當年的北山九思與兩位帝主。“
“上界?說得好像你很瞭解上界一樣。”穿着金黃色長袍的修士淡淡回道。
“我身邊有一個侍女,就得了上界的聖訣。”葉信不管對方的語氣是多麼的揶揄,自顧自的說道:“我這柄長刀,追隨者我征伐沙場數載,斬將奪旗、催營拔寨,罕逢對手,可我就是沒辦法斬斷她的聖訣,就算她站着不動,我亦難傷她分毫。”
封聖大帝和歸元大帝突然都不說話了,達到他們這種境界,對浮塵世的一切都很難生出興趣了,只有來自上界的東西,纔會讓他們感覺到新鮮。
“如果今日北山列夢身死,天下必成魔地!”葉信續道:“而且我還有一些肺腑之言,想和兩位帝主聊一聊,不知道兩位帝主願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有沒有機會,還要看你夠不夠資格。”穿着金黃色長袍的封聖大帝突然擡起左手,一掌向葉信壓來。
轟……空氣中突然有風暴在炸開,葉信後方的朱澤、朱毅等人瞬間便被掌風擊飛,在半空身不由己的翻滾着,眼看就要跌落到深深的山澗之下,可就在飛過那中年人身邊時,突然撞上了什麼東西,被撞得頭暈眼花,並且慢慢向下滑落,就好像空氣中多出了一面看不到的牆。
葉信手中的殺神刀全力捲動,由下而上,倒卷山河!
刀幕劈開了掌風,直斬入高空。
封聖大帝只出了一掌,葉信也只還了一刀,隨後封聖大帝放下左手,葉信收刀而立。
但戰鬥似乎並沒有結束,葉信的刀幕延伸出是三十餘米長,猶如一塊光滑的鏡面,光幕時亮時暗,時而顫動,時而發出尖銳的呼嘯,而封聖大帝掌風中裹挾着的風雷聲,猶在震盪不停。
雙方都擁有畫地成牢的絕技,釋放出的餘勁自然會爭鬥不休,直到一方的餘勁消泯殆盡。
“不過是聊幾句麼?有何不可?”那中年人微笑着說道:“恆兄,難道你不覺得貪狼先生遠勝過當初的北山九思麼?”
封聖大帝微一錯愕,馬上明白了歸元大帝的潛意,不要只記得北山九思的大機緣,葉信如此年輕,便能擁有與他們比肩戰力,這種機緣應該更勝過北山九思了!
“也好。”封聖大帝收斂了自己的氣息,隨後向旁一讓:“貪狼先生,請!”
空中瀰漫着的壓力驟然消失,讓那些修士們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幾乎要喜極而泣,剛纔他們真擔心自己受到葉信牽累,遭受池魚之殃。
葉信三人緩步向山坡的另一端走去,蹲坐在樹上的老者抓耳撓腮,顯得很猴急,隨後從樹上跳下來,向葉信那邊追去,只是他還沒追到,葉信三人居然同時回過頭,看了他一眼,那老者的身形僵停只得在原地。
“那兩個人是誰?”曹玉卓用顫抖的聲音低低問道。
曹玉卓的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周圍一片靜寂,其他修士也都聽到了。
“還能是誰……”朱毅也在發抖:“沒聽到貪狼先生說麼,兩位帝主啊……”
“可……貪狼先生那一刀……”朱澤瞪大了眼睛。
葉信和封聖大帝餘勁的較量已進入了尾聲,所謂餘勁,自然是指殘餘的力量,這種力量並不夠強大,而且一直在激烈的相互對抗,所以消逝的速度非常快,如果不受外來影響,葉信的餘勁能在空氣中存留一、兩天,而現在光幕已然變得時隱時現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即將消逝的光幕上,他們剛纔全身心感受着封聖大帝的恐怖,卻忘了葉信,經過朱澤的提醒,他們才反應過來,葉信那一刀擋住了封聖大帝的掌風!
其他人還好一些,戴記患已是面如土色,他這才意識到,剛纔他距離死亡是那麼的近!
遠方的墨衍,臉上則充滿了狂喜之色,用妖眼死死盯着葉信,他想起了天罪營原來的統領李猜說過的並且被傳揚出去的那句話,想除掉葉信其實很簡單,但要記住,絕對絕對不能讓葉信開口說話!
有的人聽到了,記住了,但功虧一簣,還是沒能留得下葉信,如莊不朽;有的人聽到了,卻不屑一顧,給了葉信開口的機會,從此總會不知不覺被葉信左右,如蕭魔指。
葉信三人都在山坡的另一端,呈品字形站在那裡,相隔差不多各有十餘米寬,對他們這種境界的強者來說,也是需要一些安全距離的。
墨衍在盯着,那禿頭老者在盯着,朱澤朱毅曹玉卓這些人在盯着,徐家和戴記患那邊的修士也在盯着,他們都隱隱感覺到,葉信要說的話一定非常非常重要。
封聖大帝和歸元大帝神色如常,靜靜的看着葉信,他們經歷過太多,對這次交談並不在意。
沉默良久的葉信終於開口了,他說了一句話,而封聖大帝和歸元大帝同時露出驚駭之色,遠方的墨衍更是呆若木雞,爲了讓自己的妖眼發揮更大的功用,他特意練習過啞語之術。
其他修士們雖然聽不到,但能看到封聖大帝和歸元大帝的表情變化,他們明白,不管葉信說了什麼,那句話肯定象釘子一樣刺入封聖大帝和歸元大帝心中最深、最薄弱的地方,否則絕不會讓兩位帝主的情緒變化如此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