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葉信笑道:“學生退下了。”
“好。”秋祥點頭道:“葉信,你就安心等着授勳吧!”
葉信面帶得意之色,他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看向左邊最側位的馮啓山:“對了,馮副院長,這一次我們還抓到了一個魔軍的探子,好像蕭魔指有什麼口信要帶給你,可惜啊……秋叔他們幾個太狠,竟然失手把那魔軍探子搞死了。”
場中再一次變得鴉雀無聲,蕭魔指有口信要傳給馮副院長?這是在搞什麼?
“混賬!”馮啓山愣了愣,隨後勃然作色,站起身怒吼道:“葉信,不要忘了是誰讓你進了學院!你今天竟然恩將仇報、故意誣陷你我?!”
“這都什麼啊?”葉信一臉的莫名其妙:“馮副院長,我只是怕耽誤你的大事,所以才報知你一聲的,而且不止我聽到了,所有的狼騎都聽到了啊!”
“葉信,你指證馮副院長,可有證據?”秋祥沉聲問道。
“我指證什麼了我?不過是替人捎話罷了!”葉信氣沖沖的說道:“我沒證明,你們愛信不信!”
說完葉信一揮手,帶着謝恩等人離開了,他沒有時間和蕭魔指糾纏,想毀掉馮啓山的作用是很容易的,只要引起別人的疑慮就好,他可以保證,從今天開始,馮啓山再沒有資格列席軍事會議了,不管他是不是奸細,必須要經歷一連串的調查程序,等這套程序走完,戰爭已經結束了,大召國根本就沒有死戰到底的決心,大衛國卻押上了所有的本錢,最多兩個月,這場遊戲一樣的對峙就會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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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鐵心聖還在燭光下翻閱着文案,他一手不停在太陽穴上揉動着,這幾天他多了個頭疼的毛病,沒辦法,國勢動盪、軍情糜爛,感覺有一座看不到的大山壓在脊背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突然,門外傳來響聲,接着一個老者掀開帳簾,低聲道:“主上,秋總院有事要稟報。”
“又有什麼事?”鐵心聖皺起眉,這幾天他聽到的就沒有好事,如果可以意氣用事,他會直接讓老者把秋祥趕走,但身爲一國之主,耍脾氣是不行的,不論是好是壞,他只能接着:“讓他進來吧。”
那老者就是王城的大總管官翰雨,這一次鐵心聖御駕親征,幾乎把所有的家當都帶出來了,只爲了能擊敗蕭魔指,穩定局勢。
“是。”那老者應了一聲,慢慢放下了帳簾。
時間不大,那老者帶着秋祥走進了軍帳,鐵心聖已收拾好文案,先聲奪人的問道:“秋祥,是不是那些孩子又鬧出什麼事來了?”
“不是。”秋祥露出笑意:“微臣恭賀主上,初戰見功,重創了蕭魔指!”
“你說什麼?”鐵心聖一愣,他們距離秋夕城還遠着呢,連蕭魔指的影子都沒看到,談什麼初戰見功?
“葉信帶着狼騎在狂河岸邊與魔軍血戰,消滅了一陣魔兵,並且陣斬魔軍統領司馬清虹。”秋祥緩緩說道:“國之將亡、妖孽遍野,國之將興、琳琅不窮,微臣還要恭賀主上得一上將!”
“司馬清虹?”鐵心聖忍不住站起身:“秋祥,你莫不是在說戲言?”
“主上,微臣怎麼敢拿這種軍國大事開玩笑?”秋祥說道。
鐵心聖呆呆的看了秋祥良久,隨後揹着手在帳中來回踱步,踱步的速度越來越快,昭示着他內心的激動。
嚴格的說,陣斬魔軍的一位統領,不是小勝,但也不屬大勝,關鍵是當前的時機。近半個月了,他得到的幾乎都是壞消息,大羽國血山軍團的統帥潘遠山只推說自己有病,他前前後後已經派出去幾十趟使者了,卻連潘遠山的面都沒見到。
而宿敵大召國這一次是抱着亡滅大衛國的目的,兵分三路持續向南推進,鐵心聖決定御駕親征,是冒着極大風險的,他絕不能輸了,一旦戰敗,意味着將徹底失去江山。
對那些世家而言,改頭換面並不是什麼難事,爲了利益,他們可以認他鐵心聖爲王,現在大廈將傾,也可以另投明主,只要那個明主能保證世家的既得利益不會得到損害,自然沒必要和他鐵心聖一條道走到黑了。
換句話說,除了僅有的幾個人,他誰都不敢信,包括韓三昧、包括沈忘機。
這一場勝利,意義非常重大!
鐵心聖突然站定腳步:“是葉信……帶領狼騎?”
“是的,除了葉信,狼騎也不會服從別人的命令。”秋祥說道。
“你剛纔說,恭賀孤又得一員上將?”鐵心聖說道:“難道指的就是葉信?”
“就是他。”秋祥說道。
“在很多人眼裡,葉信只是個無能廢物。”鐵心聖緩緩說道:“嗯……孤也聽說他可以凝聚元力了,但你把他評價得這麼高,是不是有些過頭了?”
“主上,臣在葉信看到了一種氣息。”秋祥說道:“這種氣息,我已經很久很久沒在別人身上看到過了,久得讓我以爲大衛國在二、三十年之後,將找不到能支撐起國運的中流砥柱。”
“是什麼?”鐵心聖也感到好奇了。
“無畏。”秋祥說道:“此戰是格外慘烈的,魔兵的鬥志,毋庸我多說,主上自然明白,當我打開袋子,看到裡面的東西時,一股極爲濃重的血腥氣撲鼻而來,這是真正的死戰,魔兵必已傾盡全力,最後依然戰敗,難道還不能證明麼?”
“狼騎驍勇天下無雙,孤早知道,但這和葉信有什麼關係?”鐵心聖說道。
“微臣當時問過葉信,有沒有親眼見過司馬清虹。”秋祥說道:“葉信說,那是千嬌百媚的小美人兒,他當時還要求秋戒察抓活的,不過秋戒察說要活捉司馬清虹代價太大,拒絕了葉信。”
“所以你看到了葉信的無畏?”鐵心聖不由笑了:“孤看到的,怎麼是一個不學無術、不知深淺的敗家子呢?”
“主上,您不妨設身處地的想一下。”秋祥說道:“如果您是葉信,現在剛剛成爲武士,便親臨慘烈的戰場,您第一個念頭是什麼?官大總管,您也想一下,換成您會這麼做?”
那老者頓了頓,悠悠說道:“如果是我,我只會祈求上蒼讓噩夢快點過去。”
鐵心聖愣住了,雙眼暴起神光,深深的看着秋祥。
“在微臣看來,葉信在戰場上應該也是談笑風生的,否則絕不會向秋戒察提出那種要求。”秋祥說道:“還是初生牛犢,就不懼獅虎之威,這樣的人難道不能成爲上將麼?”
“不過,這樣的人通常會分成兩種。”那老者接道:“一種是看得明白,但不在乎,另一種是真的蠢,總院大人認爲葉信是哪一種呢?”
“我只知道葉信絕不是蠢人。”秋祥緩緩說道:“總管大人應該聽說過謝恩吧?”
“知道,他前些日子突破瓶頸,已擁有了柱國級的戰力。”那老者點頭說道。
“我很欣賞謝恩,也對他多有拉攏,可他一直和我保持不遠不近。”秋祥說道:“這一次,他居然拋下自己的學生,和狼騎一起出去了,而且葉信也分給了他坐騎,還有,葉家的薛白騎和郝飛二人,在我看來亦有萬夫不當之勇,更何況,葉信回來之後,他身邊又多出了三個人,主上,這六個人身上的煞氣,比天狼軍團的諸位老將更爲濃烈,顯然也參與了這一戰!”
“哦?”鐵心聖看向那老者:“布衣衛沒有葉信的消息麼?”
“主上,對老奴來說,葉信只是一個無可救藥的紈絝子弟,怎麼會在他身邊浪費人力?”那老者露出苦笑:“不過這一次回去之後,老奴一定做一些佈置。”
“主上,那六個人可不是狼帥的舊部,他們願意留在葉信身邊,真的沒有原因麼?”秋祥說道:“至少,微臣敢斷言,葉信一定有一些別人難以企及的優點,否則不可能讓他們留下的。”
“秋祥啊,你剛纔說了,還是初生牛犢,就不懼獅虎之威,如果有一天他也變成了獅虎……那麼連天上的巨龍,恐怕也不放在眼中了吧?”鐵心聖緩緩說道。
“主上,微臣的職責是爲主上挑選賢良。”秋祥不卑不亢的說道:“至於該不該用、能不能用,焉或是怎麼樣用,這都是主上的事情了。”
“呵呵呵……說得好!”鐵心聖的心境變得很愉快:“那葉信可說過想要什麼獎賞麼?”
“他雖然有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優點,但還是個孩子,沒有想太多。”秋祥說道:“他最關心的,是學院會給他多少貢獻點。”
“哈哈哈哈……”鐵心聖仰天大笑:“他雖然不要,但孤不能不給,好,孤心裡有數了,秋祥,你先回去吧。”
“微臣遵命。”秋祥應了一聲,隨後緩步向帳外走去。
秋祥離開了,鐵心聖沉吟良久,向那老者說道:“老官,你怎麼看那葉信?”
“秋祥素有識人之明,老奴萬萬不及。”那老者說道。
“孩子……呵呵呵,秋祥特意提到孩子,應該是在暗示孤吧。”鐵心聖緩緩說道:“既然是孩子,那麼就有可造餘地,可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