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招惹你,你也別來招惹我,如何?”銀鳶雙瞳中陡然爆射出銳芒。
“好。”葉信點了點頭,隨後轉向賀羽仙:“羽仙閣老大概是不甘空手而歸吧?”
賀羽仙滿臉驚愕的看着銀鳶,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銀鳶的氣勢雖然很犀利,但說出的話卻是明顯示弱的。
“其實……閣老的身份讓我有些難做,但這是緣分啊,我這個人一向是隨緣的。”葉信輕輕籲出一口氣:“想當初我剛剛走進長生世的時候,滿心都是誠惶誠恐,三十三天廣闊無邊,舉手投足便能移山填海的大修士數不勝數,而我太過卑微了,如果說天路是一片草原,天路中的修士就是萬物霜天競自由的無數獅虎熊象,我呢,只是不起眼的小螞蟻,在我無法觀察到的地方,隨便一隻獅虎熊象翻個身,或者打個噴嚏,我都要完蛋。”
“不過,時光如梭,轉眼就是五年多,我才發現,原來天路也不過如此。”
賀羽仙和銀鳶依然保持着沉默,一川仙君則露出了苦笑,他知道葉信說的是真話,但這真話卻是那麼的不可思議、那麼的假,五年便能走到這種高度,恐怕那些傳說中曾經轉入輪迴的天域神祇也遠遠比不上,葉信到底依仗的什麼?
下一刻,一川仙君的瞳孔突然收縮起來,他爲了掩飾,急忙拿起酒杯。
一川仙君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葉信是否擁有神祇的力量?而且還不是普通的神祇,應該是天域中的主宰之一,否則,便無法解釋葉信修煉的速度。
那些天路修士們同樣一言不發,他們都是各個宗門的定海柱,見多識廣,在銀鳶開口之前,他們完全沒把葉信放在眼裡,但在銀鳶明顯示弱之後,他們都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我說的話似乎有些託大,但我說的不是各自的法門高低強弱,而是頭腦。”葉信眼中不加掩飾的露出譏諷之色:“我給你們留下了很明顯的警示,你們看到了警示之後,如果能迷途知返,願意和我葉信交個朋友,我是不介意散些財的,很多年前我做過買賣人,知道一個道理,共贏遠勝過獨享,所以我不會做守財奴,可惜的是,到現在爲止,你們依然一無所知。“
“仙君應該在思考是戰是和,銀鳶姑娘麼,可能在回想前些天的事情,兩位沒有察覺,亦算情理之中,可你們明明坐在那裡,卻什麼都看不到……“葉信嘆了口氣:“恕我直言,在座的各位都是蠢貨!”
轟轟轟……那些天路修士中有少部分人已被葉信激怒,紛紛開始運轉元脈,震盪的元力波動如海嘯般四下蔓延,這讓場內的星主們暗自叫苦,他們雖然都是大聖,但境界與那些天路修士相比有着不小的差距,承受不住這種壓力。
“我原本多擺了幾十張椅子,因爲各方星主可能會多帶着人過來。”葉信淡淡說道:“可在你們趕到之前,我已經讓人把多餘的椅子撤下去了,主桌不算,一共二百七十六張椅子,你們到場的一共有二百七十六位,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正好坐滿!”
那些天路修士四下掃視着,果然發現了奇異的現象,所有的椅子都有人佔了,全場滿滿當當,一個空位都沒有。
“我煞費苦心,就是爲了提醒你們,我知道你們要來,也知道你們是什麼人,敢把你們放進來,自然有信心讓你們回不去。”葉信搖了搖頭,視線一轉,突然落在呆若木雞的祝寒象身上:“今天應該是寒象星主最威風的一天了吧?撬動這麼大的槓桿,把這麼多天路大能帶進來,是不是有一種睥睨天下捨我其誰的豪情?”
“葉……葉殿主,你誤會了……”祝寒象吃力的說道。
“你桌子上有兩封信,自己拆開來看一看吧,也不妨大聲念出來,讓大家知道信上寫得是什麼。”葉信微笑着說道。
祝寒象的視線落在那兩封信上,接着拿起一封信拆開,看了幾眼,臉色已由白轉青,接着又拿起第二封信,他的手突然開始顫抖起來。
旁邊一個天路修士見祝寒象沒有念,便先撿起桌上的那封信:“賀羽仙、一川仙君、東皇天銀鳶、四合天君、黃骨山主、提澘爐……“
唸到這裡,他念不下去了,接着毫不客氣的把祝寒象手裡的信搶過去:“銀鳶、一川仙君、賀羽仙、黃骨山主……”
場中的天路修士都變得噤若寒蟬,葉信並沒有吹牛,早知道都有誰會闖進來,兩封信肯定寫滿了人名,排序有分別,應該是寫信的人對天路修士的名望、實力判斷有所不同。
雖然他們還是人多勢衆,而主桌上的葉信顯得人單力薄,但他們都感覺到了不詳的氣息。
“葉殿主,你又何必觸犯衆怒?”賀羽仙冷冷的說道:“想把我們三個也留下麼?你倒是真敢想!”
“衆怒是什麼法器?很厲害?”葉信的臉色也轉冷,他慢慢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眼中滿是猙獰,緩緩掃視着全場。
從踏入修行以來,他一直在忍,因爲他知道自己最終的對手是什麼樣的存在,此時此刻,他終於熬出頭了。
天域神祇相比起他葉信,現在還是格外的強大,但沒什麼了不起的,天地就像一間巨大的屋子,天域神祇的個子很高很壯,但他們的腦袋已經頂上天花板了,這是永遠無法突破的瓶頸,而他葉信還有巨大的成長空間,即將到來的大收割,就是他最後衝刺的養分,這屬於一種水到渠成的感受,葉信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未來。
更重要的是,天域神祇已經到頭了,他們無法掙開法則的禁錮,而天帝鍾馗早已爲他留下了一道縫隙,換句話說,天域神祇沒辦法再長高,他葉信卻有希望破開天花板。
葉信很喜歡一句話,胸有猛虎、細嗅薔薇,今天,猛虎已然出籠!
就在葉信站起身的同時,有兩道黑色的裂隙無聲無息的出現,接着計星爵與丁劍白從裂隙中走了出來,站在葉信左右兩側。
“怎麼……”賀羽仙看到計星爵與丁劍白,雙眼驀然瞪大,身體也不由自主向後仰。
“你……你們……”連銀鳶也是大驚失色,計星爵和丁劍白不會把銀鳶嚇成這樣,問題在於,計星爵和丁劍白怎麼可能重獲虛空行走的能力?!
一川仙君從喉嚨間擠出一縷呻吟聲,他胸中已泛起了陣陣驚濤駭浪。
“計星爵?丁劍白……”有一個天路修士發出了嘶吼聲。
場中的氣氛已變得無比沉重,所謂餘威震於殊俗,計星爵與丁劍白成爲虛空行走已有千年,此刻剛剛現身,便已壓制全場。
何況計星爵與丁劍白分左右拱衛中央之勢非常明顯,但站在那個位置上的不應該是葉信,而應該是大劫者黃庭!
只是計星爵與丁劍白的神色都很自然,好像葉信已成了大劫者黃庭名正言順的繼承者。
“有熟人麼?”葉信輕聲說道。
“不少。”計星爵負手而立、器宇軒昂:“當初我在劫宮時,他們都是搖尾乞憐之類,等我離了劫宮,又爭先恐後來落井下石,呵呵呵……風水輪流轉,他們應該沒想到還有今天吧……”
“廢話勿多。”丁劍白雙手環扣在胸前,抱着自己的長劍:“該送他們上路了。”
“神夜,開工了。”葉信說道。
“這就心滿意足了?我以爲你還得裝個幾百息的時間呢。”神夜一笑,接着無數縷黑色的煙氣轟然炸開。
轟轟轟……一道黑色的帷幕突然從場中捲起,只是剎那間,便讓整片天地陷入到無邊的黑暗之中,滿場的桌椅接連炸裂,化作一蓬蓬迸射的綠色熒光,不過,天路修士們都沒注意到異象,滿臉恐慌的向周圍掃視着。
“邪路修士!葉殿主,你居然與邪路修士爲伍?!”賀羽仙長吸一口氣,他的心如墮深淵,能把這麼多修士一起帶進來,那邪路修士手中必定有了不得的法器!
紀天鳳、儷青花等各方星主還有衆多星官也被捲進來了,他們正感到驚慌,那邊神夜接連掐動法訣,他們的身影一個接一個極其突兀的消失在黑暗中。
“我們只有三個,他們有近三百個,怎麼樣?有把握麼?”葉信說道,此戰一定要計星爵和丁劍白參與,因爲他不清楚計星爵和丁劍白能不能徹底改變立場。
“不知道呢。”計星爵悠悠說道:“反正我熬了好幾年,現在渾身上下都是勁,這一場我一定要殺個天昏地暗!”
“土雞瓦狗而已。”丁劍白說道。
按理說計星爵和丁劍白全盛狀態的修爲,未必比賀羽仙強多少,但說的人理所當然,聽的人鴉雀無聲。
“好吧……”葉信籲出一口氣,計星爵還好,他怎麼感覺丁劍白比他葉信還能裝呢……
“我呢?”神夜笑眯眯的說道。
“沒你的事,你控場就好,不要讓人逃掉。”葉信說道,接着他的視線在人羣中掃視,落在了那黃骨山主身上:“你……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