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信離開九鼎城,一路向北進發,不長時間,他們便已來到雙架山,只是雙架已經變成了單架,其中一座山峰已經被削去了一截,藉着月光,可以看得很清楚。
葉信突然停下了,他遙望着那座已經被削矮的山峰,回想着當初的景象,心中又掀起了波瀾。
耳聞不如眼見,那是葉信第一次親眼目睹移山填海的力量,也給自己的未來找到了一個方向。
薛白騎來到葉信身邊,低聲說道:“大人,符傷他們還在前面等着我們呢。”
“好,我們繼續走。”葉信把視線轉了回來。
葉信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當他把視線收回來時,雙架山上發生了神秘的變化。
兩個奇異的東西漂浮在半空中,它們沒有具體的形狀,由無數顆光點凝成,恍若璀璨的星河,體積並不大,但裡面似乎隱藏着無窮無盡的秘密,深邃無比。
除了兩個星團之外,旁邊還有七、八條人影,他們默默的站着。
“看樣子他真的徹底灰飛煙滅了。”一個星團突然說話了,他的聲音很有磁性:“如果他還在,應該能感應得到我們。”
“我們該怎麼辦?”另一個星團說道,這是女聲。
“還能怎麼辦?這個虧我們只能認了。”男聲回道。
“這一次失去的是赤陽道,下一次是你還是我?焉或是他們?”女聲說道。
男聲沉默了良久,才緩緩說道:“我們只能暫避其鋒芒,其實這番因果是他有錯在先,如果在滅法世,他能忍讓一二,也不會鬧到這種地步了。”
“也罷,連你都不想惹麻煩,那我也只好明哲保身了。”女聲說道:“如此,我們也該走了。”
“且慢。”男聲突然道。
“怎麼?莫非你還惦記着他的元念?”女聲說道。
“真正有價值的,早都落入鴻虛之手了。”男聲回道:“不過,你忘了殿星了麼?!”
“殿星已毀,殘餘的那點元念,又有什麼用?”女聲說道。
“對你我自然無用。”男聲頓了頓:“他已到了法力通神的境界,以他的本事,應該想辦法把自己的殿星保下來的。”
“如果殿星還在,怎麼能一點回應都沒有?”女聲說道。
“或許……殿星已經迴歸本元了。”男聲說道。
“迴歸本元?你的意思是……這浮塵世多了個有緣人?繼承了他的衣鉢?”女聲說道。
“有這個可能。”男聲說道。
“就算真的有這樣一個人,與你我何干?”女聲頓了頓:“莫非你要做領渡人?”
“不好嗎?”男聲反問道。
“心念一動,果報必至,難得你還有這種興趣。”女聲笑了起來:“別告訴我,你要留在這裡?!”
“我當然會回去。”男聲說道:“泥生!”
“老奴在!”一個老者站出來應聲回道。
“你留在浮生世,找到殿星的傳承,然後爲他渡境。”男聲說道。
“什……什麼?!”那老者臉色陡然變得鐵青,雖然他習慣了唯命是從,但這個時候已全然顧不得了。
這時,一道道光環從星團中射出,先後擊中了那老者,那老者每承受一次攻擊,身形便會萎頓幾分,到了最後,他已癱軟在那裡,再動不得了。
“你的修爲,我已封印了九成,以後每渡一世,封印便會開啓一個,雖不能讓你肆意興風作浪,至少給你保留幾分立身掙命的本事,否則你太引人注意了,恐怕要引來禍事。”男聲說道。
那老者的嘴脣激烈顫抖着,眼中滿是絕望。
“你這老貨,居然不知道這是你的大福緣。”女聲笑道:“你自己總應該明白,以你的修爲,是永不可能破入滅法世了,從頭來過,會讓你的根基變得無比紮實,只要你能走回來,破入滅法世將再不是問題了。”
修爲是修行者的命根子,那老者在心中腹誹着,如果法門真的這麼好,你們自己爲什麼不來?當然,他絕對不敢說出口,只能在那裡唯唯諾諾着,幾乎到了老淚橫流的地步。
“泥生,你知道怎麼樣才能做一個合格的領渡人麼?”男聲說道。
“老奴……老奴不知……”那老者顫抖着回道。
“找到殿星的傳承,他要做什麼,不要去管他,任由他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男聲說道:“等到他已步入圓滿境時,再指點他也不晚。”
“如果他死了呢?”那老者問道。
“死了就死了,我給過他機會,死了是他的命。”男聲說道。
“可是,老奴勢單力薄,恐怕……”
“勢單力薄?”男聲大笑:“所有的修士都可以說這句話,唯獨我們十二皇道不能!世間有多少閃耀的星光,我們便有多少座星堂!”
“我們的修士確實多,但都是一盤散沙啊。”女聲嘆道:“如果所有的主殿能齊心協力,區區一個鴻虛早就被我們碾碎了。”
“說不定那小傢伙能給我們帶來一些改變和契機呢。”男聲說道。
“我最佩服你這一點,不管什麼事都能往最好處想。”女聲說道。
“泥生,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接他進星堂,之後無需在意他的生死。”男聲說道:“不過,你也不能故意壓制他,別忘了殿星的餘燼在他身上,如果能死灰復燃,你的好處自是不言而喻的,或許在滅法世中也能有你的位置。”
“老奴明白。”那老者顫顫巍巍的回道。
星團中突然射出一道光芒,光芒急速擴散開,屋子中出現了另一片天地。
羣山環繞之中,矗立着百餘座高塔,無數修士擡起頭,向這邊看來,接着便引發了山呼海嘯般的轟動,那些修士們成片仆倒,拼命向這邊跪拜着。
“如果你感到勢單力薄了,他們都可以爲你所驅使。”男聲緩緩說道:“泥生,你好自爲之吧。”
話音剛落,兩個星團開始慢慢坍縮,接着周圍的人影身不由己都被星團吸了進去,片刻間,山巔上只剩下了那個老者。
那老者依然癱坐在地上,剛纔極力控制的淚水終於撲簌簌落了下來,今天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何況他從來不認爲自己能進入滅法世,付出這麼大代價,卻什麼都得不到,讓他萬念俱灰。
良久,那老者驀然站起身,衝着天空怒吼道:“都是你!什麼狗屁有緣人!把我害到這種地步!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吼聲剛落,那老者又意識到什麼,慌張搖頭,自己對自己說着:“不行不行,我不能壓制他……更不能殺他,否則我就要完了……”
葉信等人又向前奔馳了幾十裡地,突然看到前方路邊有篝火,當他們趕到近前時,看到篝火旁坐着六個年輕人,發現葉信的身影,那六個年輕人立即跳起身,神色顯得極爲激動。
“大人!”爲首的年輕人是個矮胖子,他向葉信躬了躬腰,恭聲說道。
“符傷,事情做的不錯。”葉信點頭說道。
“大人過獎了。”符傷急忙回道。
“怎麼只有你們幾個人?”葉信問道。
“這一次只是爲了把宋子丹押送回九鼎城,我們六個人足夠了。”符傷說道:“其他兄弟還在各地奔走。”
“也罷,那就不驚動他們了,讓他們做自己的事。”葉信說道:“你們幾個收拾一下,然後跟我走。”
“大人,我們要去哪裡?”符傷問道。
“大召國大舉入侵的事情你們應該聽說了吧?”葉信笑了笑:“還能去哪裡,去打仗。”
符傷愣了愣,幾個年輕人的神色都變了,剛纔他們還顯得很普通,沒有什麼引人注意的地方,當聽到葉信說去打仗,他們眼中驀然露出了兇光,一個個似乎都變成了人形兇獸,甚至能隱約看到他們的靈魂在張牙舞爪。
“打仗啊……好!好好好……”符傷用舌尖舔了舔嘴脣,發出怪笑聲。
後面的秋戒察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知道葉信的身份,但是,他沒有察覺到一個問題,爲什麼葉信的部下都是同齡的年輕人?
究其本源,就能看出葉信的狠辣了,他看人只重視品性,而且相信品格是逐漸養成的,那麼年輕人的品格可以改變,至於那些三、四十歲左右的兇徒,已失去了改造價值,所謂積習難改,葉信選擇了放棄。
世間不乏幡然醒悟的例子,從兇徒一下子變成了一個講道德、有理想的善人,但那種例子太稀少了,葉信可不相信那種例子會大批量的出現在自己身邊。
薛白騎、郝飛這些人能從戰場上活下來,絕不是僥倖,或者是運氣爆棚,而是葉信在刻意保護他們。
“咦?墨衍怎麼沒來?”符傷這時注意到墨衍並不在隊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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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另有事情。”葉信說道。
“啊?他不來我們還怎麼打?”符傷又一次愣住了,他可不是在懷疑葉信的能力,只是在述說天罪營公認的一樁事實。
“我們不能過度依賴他的妖眼。”葉信搖頭說道:“否則以後會成爲我們的硬傷。”
(祝大家新年快樂,又一年了,在大家的陪伴下我又走過一年了,心中的感激無法言表,有時候會產生一種幻想,就是我已經老了,你們也老了,你們還在看書,我還在寫,那我的人生該是何等的圓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