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欠揍！”
琴江嘴裡不饒人，但也不會真的傷了夢羽。招呼了幾下，也就停了。
不過，琴江卻也不打算就此放過夢羽這般有恃無恐的隱瞞。戒尺被平放穿過所有的傷處，琴江將手放在上方，緩緩向下施力，讓夢羽好好消化一下痛楚，知道知道規矩，以後別隱瞞自己。
“小羽沒有！不過，這件事小羽說了，主人不準生氣！最重要的是不準發脾氣！更不能拿小羽出氣！”
夢羽一邊倒抽着冷氣，一邊說道。
先是否認了自己是個喜歡找虐受的傢伙，接着才頗爲認真地一一和琴江訂立條約。
如此一來，即使接下來夢羽真的是鬼扯，也不由得琴江不相信了。
“...”
琴江沉默了。
這夢羽究竟隱瞞的是什麼事？怎麼會是這般？還有那麼多要求？難道是真的覺得自己會發脾氣，才如此的？到底是怎樣的一件事，讓夢羽如此諱莫如深？
恐怕，其中的隱情，還不少。
“主人先發誓，小羽可不想躺着都中槍！”
夢羽算是算準了琴江會沉默，會起疑。趁着琴江沉默的時候，再次補了一刀。也算是，一種不太成熟的激將法。
“麻煩！好~好~好~，我發誓！不論夢羽說了什麼，我琴江絕不生氣！絕不發脾氣！絕對不拿小羽出氣！行了吧？快說！”
琴江看着夢羽那種疼得瑟瑟發抖的樣子，心中微不可察地疼了一下。把戒尺放歸了原位，也放開了對夢羽的桎梏。坐在牀邊，背對着夢羽，斂住了自己的疑心，語氣平穩地發誓道。
琴江知道，若是自己不保證，夢羽很可能說出的話，會含有水分。
於是，便順着夢羽的意思，做下了保證。
至於會不會按照夢羽的意思來，那就是後話了。
“好吧......嗯，就是這些了。”
看着琴江背對着自己，夢羽心裡泛起了幾分疑惑。
琴江這般姿態，是在害怕自己接下來說出的事情，不能接受嗎？或者是已經敏感地察覺了自己要說的事情的主角？
嘶~
看來，這話還得避輕就重。
畢竟，這也算是一個可以撼動甄狄在琴江心中地位的時候。自己已經做了那麼多鋪墊，沒可能會有問題。
心思幾轉之後，夢羽側身爬起來，趴在琴江的背上。把自己的下巴搭在琴江的肩頭，雙手也繞過琴江的腰際，輕輕將琴江環住。儘量語氣平穩地將那日甄狄和琴珏之間的對話告訴琴江。
當然，這些事也是紫露如實轉告給夢羽的。
因爲紫露心裡清楚明白，只要是和琴江有關的事，無論多小，或者多麼簡單都要如實地彙報給夢羽。畢竟，在整個計劃中，做決定的是夢羽。而紫露自己，則是以一個輔助性的角色出現。並且，紫露也深知哪怕一步踏錯，就會步步皆錯，更是不敢稍有差池。
“甄狄怎麼能夠當着小珏的面說這些？真是毀了我的一片苦心！千辛萬苦地瞞着，結果還是知道了！”
聽完夢羽的一番敘述，琴江不由感到一陣失望，這話也就自然地脫口而出。
“不過...小珏不這麼認爲！”
夢羽親暱地蹭了蹭琴江的肩頭，如同幼獸對琴江的依賴，語氣輕鬆道。
顯然，夢羽之前沒有把話說完。但這也不是沒有考量的。若是剛剛就把話全部說完了，恐怕也就不好把握琴江的態度了。如此這般，就能夠步步解析琴江的態度，從而一來找到如何解開他們師徒倆怪異關係的關鍵，二來逐漸瓦解琴江對甄狄的信任。
“哦？”
琴江的眉毛挑了挑，側頭靠在夢羽的腦袋上，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的氣音。
“......嗯，小珏是這樣說的！”
夢羽對於琴江這樣的動作，有了會意。便十分乖覺地更加靠近琴江，緩緩把琴珏的話轉述給琴江。
“原來在小珏眼中，我是這樣？”
琴珏的話，不得不說令琴江感到驚奇。
其實，琴江深知自己可不是像表面上那麼的雲淡風輕，瀟灑風流。相反，在自己的心裡，陰暗佔了多數。計謀什麼的，殘忍地剔除異己什麼的，手染鮮血什麼的，哪怕是對自己並肩戰鬥的人都不放過！這樣的人，竟然在琴珏的眼裡，儼然成了一個錚錚男兒的形象？
琴江一時感喟，但語氣中也不乏一絲嘲諷。
“嗯！要不然，主人以爲是怎樣？小珏很崇拜主人呢！”
聽到這樣一句話，配合着琴江的語氣，夢羽不難推測琴江的心思。
看來，似乎琴江對於琴珏的認知是有所改觀的。那麼，如此一來，事情會不會順着自己期望的方向發展呢？
夢羽順着之前的話語，在琴江面前爲琴珏表功，希望如此可以爲他們師徒關係的破冰，帶來更多的契機。
“當真？”
琴江的嘴角歪了歪，玩笑道。
琴珏崇拜自己？
一個心中有着不甘不願的人，會崇拜？
哎...這小子真是黑的都能說成是白的！
“嗯，小珏是個好孩子！主人，若是以後有機會，小羽會盡力解開你們之間的心結的。”
琴江玩笑的語氣，引發了夢羽的警覺。
看來，這話是說過了。
不行，得把局面扭轉回來！
夢羽換了個琴江沒法否認的說法，化解僵局。
“謝謝。不過，這些和晶石有什麼關係？”
琴江心中明白夢羽的意思，也就給了個臺階讓夢羽下去。
但是，繞了這麼半天，又是甄狄，又是小珏的。這夢羽究竟想要表達的是什麼呢？繞來繞去，琴江可不信這是夢羽的目的。定然還有什麼，是夢羽尚未說出的。
“主人，請恕小羽冒昧。並不是小羽想要挑撥是非，或者說破壞主人和師弟之間的感情。只是...小羽覺得怪怪的。”
既然琴江問到了和晶石有關的事，夢羽自然也就順坡下驢了。
此事，並非是可以用來玩笑之語。夢羽換了一張認真的臉，擡手捏着琴江的下巴，讓琴江轉過頭來，直視自己的眼睛，很認真很認真地說道。
“什麼怪怪的？”
琴江眯了眯眼，話都說到這個程度了，看來真正的重頭戲纔開始。
“甄狄應該是和主人走得最近的師弟了，也是主人的左膀右臂。應該知道主人在千辛萬苦地瞞着門派裡的事情，不讓小珏知道。可是，就在主人生死未卜的時候，卻輕易地說出了主人一直想要瞞住的事情。小羽沒法揣測甄狄真實的想法是什麼，畢竟，小羽和甄狄接觸不多，亦無法知曉其性情如何，故而不敢妄語。也正是因此，方纔小羽纔會讓主人起誓的。這自然也是小羽顧及的原因。畢竟，這樣的話，一旦說出來，一定會讓主人和自己的師弟之間產生嫌隙。但小羽不想看到這樣。可是，若是小羽不告訴主人，小羽又覺得對不起主人的信任。故而，才如此吞吞吐吐的。”
夢羽謹慎地斟酌着詞句，只爲在琴江面前顯出自己的深層考量和不得已的苦衷，以及自己那天地可鑑的忠心。但是，涉及到甄狄的定位的時候，夢羽則使用了模棱兩可的詞句。畢竟，即使是誤導，也不能用自己的思想去替代琴江的思想。琴江生性本就多疑，還不如以暗示的手法，令其按照自己的計劃去腦補。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琴江這次沉默的時間，很長。
這樣的沉默，其實也代表着琴江的遲疑。
琴江低垂着眼眸，遮去了眼底泛起的情緒，只是淡淡地迴應了夢羽。
其實，琴江之所以垂下眼眸，不讓夢羽看到眼底泛起的情緒，是一種逃避。他不想讓夢羽知道自己對甄狄的遲疑。畢竟，他們都是自己手下的人，不能讓他們起了內訌。否則，這無異於是一種對戰鬥力的削減，並不明智。
然而，這樣的動作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主人明白就好。”
夢羽自然也觀察到了琴江的小動作，沒有多說什麼多餘的話。
此時無話勝有話。
琴江的沉默，並不令夢羽感到驚訝。
畢竟，這樣的顛覆，的確需要一些時間去適應。
“什麼時候小珏會醒？”
琴江覺得此事不宜過多糾纏，隨意提起了一個話頭。
“約莫還有幾日吧，主人不要着急！”
夢羽也知此事再度糾纏就是犯傻，於是順着琴江的問題回答道。
“以免夜長夢多，現在就把晶石封印了吧！”
琴江或許是心思本就不在此吧，這說起話來就跟兔子一樣，一蹦一老遠。
“等等！小羽先替主人探查探查身子！”
夢羽差點就沒跟上琴江的節奏，但好在反應機敏，還是接住了話頭。
但琴江這樣的反應，也反映出一個事實，那就是琴江對夢羽的話起了心思。夢羽確定了這一點，心中也就寬慰了幾分。看來暗示和引導，都是十分有效的。
“嗯。畢竟，把我喚醒的人是你，我的身子如何，由你檢查最合適不過！”
感覺到自己在神遊天外，琴江立刻制止了自己的心思。收攏起來，凝神，讓夢羽探查。
“那就請主人，耐心等等！”
夢羽一邊答應着，一邊以靈力探查。
琴江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等待着夢羽的探查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