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覺了，不是好事嗎？”
夢羽擡了擡頭，小聲道。
其實，琴江感到不可置信，夢羽很理解。
是啊！
明明就是恨不得一天玩兒到晚的孩子，忽然變得勤奮起來，是個人，也覺得有鬼！
但是，夢羽卻明白其中的緣由。
琴珏並非是那種只知玩樂不思進取的紈絝子弟。相反，他還應當算是有幾分天資，自己又較爲聰穎，稍帶還願意一點點努力的那種孩子。只不過，琴珏是以與師叔們玩樂來減少和琴江的接觸而已。原本因爲琴江很忙，他們師徒之間在一起的時候就少，再加上琴珏常常和簫鶴甄箏他們呆在一起，就更加減少了他們師徒在一起的時間。夢羽覺得，其實不管從雙方當中的哪一方來看待這件事，相信都是同樣一個結果--非常滿意。琴江覺得眼不見心不煩。琴珏覺得沒見到，就少了很多尷尬。
如此一來，還怎麼培養感情呢？
哎...
有些事，一旦第一步走錯了，以後的每一步都會走得很辛苦。
“哎...隨便你們，修爲提上去了，我沒有任何意見。”
琴江嘆息一口，他倒是不知夢羽心裡這會兒想的是什麼，他現在關注的可是自己的算盤。
琴江也算說了句心底話。
他原本就是做事不擇手段那種人，他只在乎最後的結果如何。至於過程，他可是向來沒有什麼興趣的。既然琴珏有心提升修爲，夢羽又肯出力，這樣沒什麼不好。若說在夢羽和甄狄二人中選一人的話，琴江覺得琴珏會更加願意選擇夢羽的。畢竟，甄狄的性子比較清冷，對於像琴珏這種小孩來說，還是太冷清了。但夢羽就不同了，夢羽的性子活潑，話語幽默，對這種小孩的吸引力自是非常大的。既然已經決定要把琴珏作爲一個可以爭取的對象，那麼他的武力，無論如何，也應當是越高越好。否則，總是拖後腿，爭取來，又有什麼用呢？並且，今晚要去做些壞事，有琴珏這個牛皮糖纏着夢羽，只要自己做好善後工作，夢羽就一定不會知道。這點，也算是琴珏辦的一件令自己稍稍舒心的事了，就暫且原諒他對夢羽那麼親暱吧！
“那我可不可以晚一點回來？我還想和小露談談人琴雙修的事。”
琴江欣然同意，夢羽在心底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驚訝。難不成是琴江開竅了？開始致力於提升琴珏的修爲了？
不過，若是沒有人琴雙修，這修爲的提升速度也是較爲緩慢的。之前，根據自己的觀察，以及紫露的彙報，自己便已經有了讓他們人琴雙修的打算。只不過，時機合不合適，自己還暫且不知而已。看着昨日的情形，或許他們之間...並且，今天琴珏的琴也彈得不錯，算是將自己的感情融入了琴音，小露應當和他在琴音上交流得還不錯。看來，今晚大可以旁敲側擊一下，看看時機如何。
夢羽徵求道。
“嗯，你知道的，莫要晚於子時二刻。”
琴江點點頭，囑咐道。
既然夢羽要離開，琴江自是求之不得。他今晚可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呢！不過，琴江並不打算留宿甄狄處。畢竟，現在的甄狄，應當算做是提防的對象。晚上大家都在休息，這警惕難免不會降低。若是在睡夢中被解決了，那可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知道了~~知道了~~”
看着琴江一臉認真地囑咐自己莫要回來晚了，夢羽低下頭默默翻了個白眼。
主人啊！你的腎，還要不要了？大晚上的，還來車輪戰啊？暈啊~~
想着今晚琴江要去甄狄處，或者甄狄到這邊來，夢羽對於琴江的囑咐，就半點不想理會，十分隨意地敷衍了兩句。
“答應的這麼爽快，那你說說晚於子時二刻應該怎麼辦啊？”
琴江看到夢羽一副興致缺缺，愛答不理的樣子，也不知這小貓咪的小腦瓜兒裡在想些什麼。琴江忽地覺得好玩兒，逗弄的心思也起了。
於是，琴江故意擡高了聲音，提問道。
“任~憑~主~人~處~~置~~”
夢羽感覺到自己的心都快碎成渣渣了。
哼！這是什麼世道嘛！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憑什麼你夜出不歸，就可以！我還有宵禁啊！唔~寶寶心裡好苦~~~
夢羽撇了撇嘴，拖長了聲音道。心中暗帶不爽，自然也表現在了語調上。末了的那兩個字，咬得極重。
哼！
咬死你！
咬死你！
“嗯，甚合我意。快去吧，不要讓小珏久等。”
聽着某隻那語氣恨不得把人給嚼着吃了，琴江不由在想自己的小貓咪究竟是被誰咬住了尾巴呢？怎麼這麼生氣呢？哎...管他呢！總之，不是生我的氣！搞不好，又是紫露惹他了呢！不過，我的小貓咪，就是生氣，也這麼可愛！
也真是不知琴江哪裡來的自信，認爲夢羽的情緒和他沒關。
只可惜，琴江這是典型的驕傲自負啊！
腦補的內容，與事實背道而馳。
也不知琴江知道了夢羽那麼生氣的原因，會做何感想？
琴江點了點頭，遣了夢羽離開。
“嗯。”
本來就心中不爽的夢羽，自是不想多做停留。
得了允許，一溜煙兒，人就不在了。
可此時還捧着一本書的琴江，卻是看上去有些如釋重負。
幸虧這琴珏是個牛皮糖，否則，今晚還怎麼脫身啊？
看着夢羽遠去的身影，琴江這才把收在一隻錦袋裡的東西拿出來。
然而，看着手心裡的兩個盒子，琴江又陷入了糾結中。
這夢羽可是皮糙肉厚的，隨自己怎麼折騰，都沒什麼大事兒。其實，也是有事的。每次上藥的時候都哇哇亂叫。可憑着這夢羽的個性，估計多半是裝的。
可甄狄呢，這可是第一次啊！即使是爲了一個不太光明的原因，但也莫要傷了纔好。可是爲何覺得聽着很不舒服呢？難不成是因爲對方是甄狄？
也是啊！小羽纔是那個自己願意極度親近的人，而這甄狄不過是一枚必須穩住的重要的棋子罷了，難怪會覺得不太舒服！
琴江如是想着，安慰着自己。
然而，又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
哎...
這人吶，還真是麻煩！
戌時，琴江如約來到了甄狄的住所。
這間住所，之前琴江來過。
不過，上一次來的時候，並未進門。只是在門口稍作停留而已。這次倒是實打實地進來了。院中到處栽種着蘭花，淡淡幽香，着實令人心情舒暢。青石板小路旁的花燈也是用淡色的墨，勾勒的雙蝶戲蘭圖。清香陪着妙筆丹青，倒着實很美。
之前，夢羽說過，這間宅子的主人是個丹青手。
也不知這花燈上的蘭花，是不是出自她之手。但不管是不是，卻都能瞧出出塵的氣質。大概也只有成了仙的人，拋卻了浮生愛恨，只餘心如止水，逍遙天地，才能畫出如此擁有氣節的蘭花吧！
梅蘭竹菊可是花中的四位君子，甄狄這般安靜得彷彿不存在的樣子，倒是與那蘭花相配。然而，那比一般人要出衆的才智，又像是蘭花的香味一樣。若有似無，時濃時淡，或隱或顯。
琴江緩步在迴廊裡走着，欣賞着這一方天地的另一番趣味。
都說這江南的園林，可是方寸之間，可容乾坤之地。今日一見，果真非凡。而且，這夜色中的園林，味道中又比白天多了幾分不一樣的味道。對此，也只能贊上一句，鬼斧神工。
琴江也算是個風雅之士，若是沒有紅塵俗務纏着，他又怎會不知享受此等美景？
只可惜，世事總是讓人難以兩全。
琴江在院中隨意走了幾處，不由感到整個院子清幽而蕭索的環境，的確挺配甄狄的。
想着還有事情要做，晚上還有貓咪的毛要順，琴江也沒了那賞玩的心思，微微加快腳步來到這處府邸的後院。
然而，在踏進院門的那一刻，卻看見了不同尋常的一幕。
暖融融的燭火，將那人的身影堪堪印在窗櫺。
來來回回地踱步，彷彿是焦慮，又彷彿是興奮。
琴江這會兒驀地想起了夢羽說的一句話：怎麼說的和皇帝一樣？感覺被欺負了，就和被皇帝寵幸了一樣！
想到這兒，琴江不由失笑。
這句話放到這裡，倒還貼切。
窗邊的黑色剪影，那樣既興奮又躊躇的樣子，和那些在深宮中等待着皇帝臨幸的嬪妃，又有什麼不同呢？
不都是由別人來決定她們的命運嗎？
每一個日日夜夜，就在屋裡徘徊着，等待着......
想到這些，琴江的脣邊染上了笑意。
然而，還有更大的驚喜在等着他呢！
靠近屋子的時候，琴江刻意讓腳步聲變得沉重，示意屋子裡的那人，應該準備接駕了。
‘接駕’？
呵~這個詞，還真是讓人有點...
果然，當琴江距離木門還有幾步之遙之時，屋中的黑影就頓住了，彷彿是受了驚嚇。但很快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便自覺地來接駕了。
“咔噠~”，木門開了。
那個黑色的剪影，化身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不過，這樣的人，也讓琴江眼前一亮。
雖然隔着昏黃的燭光，把人看不真切，但依然還是讓琴江被小小驚豔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