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相比較而言，我也沒說是絕對。”
見得夢羽那般表情，甄狄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有讓人誤會之嫌，連忙改口道。
“的確，這件事情和你猜測的一樣。是和主人有關。不如，我來考考甄狄好了！你猜猜和主人的什麼事情有關啊？”
聽得甄狄改口了，夢羽就知道甄狄已經明白他自己方纔說了什麼不對勁的話。
爲了驅散彼此間有些僵硬的氣氛，夢羽笑嘻嘻地玩笑道。
“……應該是身體吧！大哥的氣色似乎一直都不太好。眼睛裡的神采，少了些以前的銳利和精明。看上去，不怎麼有精神。”
甄狄低着頭認真地想了一會兒之後，這才擡頭帶着幾分痛心道。
“呃……可能真的是太明顯了吧，甄狄都看出來了！”
夢羽咬了咬下脣，有些爲難。
“大哥他…可有什麼不妥嗎？”
甄狄覺得夢羽話裡有話，想要表達的意思絕對不僅如此。
“甄狄，在這件事情上，我還真得說一句對不住。”
忽的，夢羽對甄狄作了一揖。
“不會是大哥真有什麼事情吧？！”
甄狄怎麼受得起夢羽這等禮節？
趕緊虛扶夢羽一把，驚詫道。
“自從翡瑚一役後，主人的內傷就一直沒有好全，我已經盡我所能地醫治，卻還是隻能好個七成……”
夢羽幾乎要哽咽得難以說清。
“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嗎？”
甄狄感覺自己快要因爲澎湃而來的心疼，惹得無法呼吸。
“對主人的內傷來說，最好的良藥就是我的靈力。但是，我已經嘗試過好幾次，還是沒法修復主人剩餘的內傷。看樣子，這些內傷只能交給主人自己和時間了。藥石罔顧。”
夢羽滿臉痛色，似是傷心欲絕。
“你來找我的目的，是想讓我在戰鬥的時候，幫大哥擋住大半的攻擊嗎？”
甄狄緩了緩自己那澎湃在心海的痛楚，敏銳地發覺了夢羽的目的。
“甄狄，原諒我的自私。我實在是沒辦法看着主人的身體，一步一步地潰敗下去。主人真的不能再受重傷了！我擔心他撐不住！”
夢羽幾欲落淚。
“……要是大哥真出了什麼事，恐怕師父他老人家也絕不會答應。”
聽得夢羽如此話語，甄狄也很感動。
但與此同時，除開自己心裡對琴江身體的擔憂而引發的痛楚之外，甄狄心裡更多的，是一種來自於骨髓深處的嚴寒。
這夢羽的手段是多麼高明啊！
明知道自己的心給了出去，沒法追回。
便利用了這一切...
呵~
不過，自己也應該感到高興纔是！
能夠爲自己在乎的人，獻祭自己的一切，這難道不是最高的殊榮嗎？
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步啊！
但擁有些利用價值也是好的。
藉着月色的庇護，甄狄隱藏了眼眸中清明的痛楚和自嘲，緩緩道。
“主人他可是道英真人的掌上明珠。掌上明珠若是明珠蒙塵，的確是不會答應的。”
夢羽順着甄狄的話道。
當然，不能明珠蒙塵，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這個原因，可是道英付不起的代價。這個原因，夢羽心裡可是門兒清。
“我也不想大哥有事，這件事情，我可以答應你。”
甄狄收斂起自己的所有情緒，真誠道。
“謝謝。”
見得自己的目的達成，夢羽自是感到高興。
“好好照顧大哥，爲了這次這麼大的事情，大哥他付出良多。”
甄狄想着可能的後果，用一種從來沒有用過的聲音，低沉道。
“嗯，這一點，我也可以答應你。”
夢羽當然可以滿足甄狄的要求。
“那簫鶴呢？”
想着某些事，甄狄不由好奇起了一個亂臣賊子會有一個什麼下場。
“這樣的人...你確定可堪一用？”
夢羽的薄脣，溢出一絲戲謔的笑容。
“然而，那是人之常情。我曾經也……”
但甄狄認爲簫鶴的本性並不壞。
“可是，性質不同。”
夢羽直接點明瞭要旨。
當然，這件事定然不會是那麼簡單的。只不過，放在明面兒上的原因如此罷了。
“大哥他的意思如何？”
自從知道簫鶴的這件事情以來，琴江的態度都是令甄狄感到挺不解的。
畢竟，依着琴江的性子，難道不該把簫鶴碎屍萬段嗎？又或者選用其他可能的恐怖的刑罰？抑或最差，琴江也應該大發雷霆的？
但琴江只是安安靜靜的，什麼反應都沒有，還對簫鶴的傷勢很積極地採取辦法。
這樣的琴江，真的讓甄狄覺得自己碰到了一個假的琴江。
“你覺得主人還能說什麼呢？”
夢羽聳了聳肩道。
“……似乎無從下口。”
甄狄低着頭思索了良久，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畢竟，以琴江的位置來說，這件事無論對於誰來說，都是很尷尬的。似乎怎麼說都不對，怎麼做也不對。還真是如同雞肋般讓人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鬧心得緊。
“面對自己師弟這樣的行爲，我不知道主人是怎樣想的，我也沒有權力去揣度。如果是我的話，我覺得除了寒心，真的是沒有任何詞語可以形容這種糟心的心情了。哎……”
夢羽言辭謹慎地感喟道。
“或許大哥心裡的感覺，也差不多吧！”
對於夢羽的這個說法，甄狄深有所感。
“或許吧。”
夢羽不置可否道。
“這件事情還得有勞你多開導開導大哥了，鬱結於心，內傷好起來就更慢了。”
想着自己得知簫鶴打算篡位的事情都是相當的震驚，更何況是處於風暴中心的琴江了。
甄狄希望夢羽能夠讓琴江想開一點。
“嗯！”
夢羽答應道。
但夢羽心裡想的卻是，琴江倒是比甄狄想的更加想得開啊！
“回去吧！看不見你，大哥估計又會心思不寧，想要發脾氣了。”
見得雙方之間該完成的交易已經完成了，甄狄遂催促道。
畢竟，他是着實不想再遭受琴江因爲夢羽而變得暴虐起來的芸絲鞭了。
“呵～”
見得甄狄這個樣子，夢羽不由掩面而笑。
而後，兩人分別錯開一些時間回到營地。否則，惹了誤會，琴江的怒氣怕是大家夥兒都不能承受。
夢羽是後回去的那一個。
雖然甄狄先回去了，但由於對簫鶴無感，也就沒太在意還在帳篷外烤火的簫鶴。
倒是讓後回來的夢羽注意到了。
“簫鶴，不是說了回到帳篷裡去好好休息嗎？今晚不用守夜的！”
見得簫鶴在火堆邊坐着，雙眼無神，夢羽不由上前坐在簫鶴身邊，關心道。
“睡不着，索性就起來守夜了！”
見得是夢羽來了，簫鶴也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沉悶道。
“有什麼睡不着的啊？這幾天守夜，不累嗎？”
夢羽悄悄地往琴江的帳篷瞅了一眼，發現琴珏這會兒正乖乖地按照自己的安排去纏着琴江，遂也放下心來，與簫鶴聊一聊。
夢羽知道，經歷了幾次幾乎觸及死生之事之後，簫鶴有些迷茫了。
此時，需要有個人來引導引導。
至於如何引導，那自然就是個需要好好斟酌的問題了。
既然這會兒只有簫鶴在，倒是個好的機會。
“只是有些疲累而已。”
簫鶴不置可否道。
“既然如此，那還是回到帳篷裡面去吧！好歹也暖和些。”
夢羽像是好哥們兒般的勸慰道。
“你不是應該陪在大哥身邊嗎？怎麼有時間出來？”
簫鶴對於夢羽的單獨出行有些存疑。
“我出來透透氣，這會兒他們師徒兩人正在討論事情呢，我就不打擾了呀！”
夢羽指了指不遠處的琴江的帳篷，笑言道。
“哦~”
簫鶴顯得悶悶的。
“簫鶴，你的心事，很沉重吧？”
夢羽先是瞄了簫鶴一眼，接着才似是善解人意道。
“……”
簫鶴只是沉默，並不回答夢羽的問題。
“沒關係，你想說就說，不想說，也不勉強。”
夢羽倒是比較好說話。
“……”
但簫鶴依舊沒什麼多大的反應，只是呆呆地望着火堆。
“明天就要去翻別人的老巢了，簫鶴，去好好休息吧！這件事可不要掉以輕心了，搞不好會小命不保哦～”
夢羽悄悄瞄了身邊一直沉默着的簫鶴一眼，吐了吐舌頭，略顯歡脫道。
“…這次的很厲害嗎？”
頓了半天，簫鶴才似是將夢羽的意思搞明白了，很不確定道。
“你也得瞅瞅那個傢伙有多無聊，還沒見到真身呢，就給了你那麼多障礙！估計也不是個好對付的傢伙兒！”
見得簫鶴終於有反應了，夢羽趕緊順杆兒爬。
“……大哥那邊就勞你多費心了！”
簫鶴自知現在的自己是個什麼狀況，有些事似乎也只有拜託夢羽了。
“簫鶴，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認爲我不夠盡職盡責？！”
夢羽明知簫鶴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仍舊故意曲解道。
“不是這個意思，我這樣一個罪人，哪裡還有臉面站在大哥身邊，成爲和他肩並肩戰鬥的人呢？這一切不只有和你說說了嗎？”
簫鶴緩緩將頭轉向夢羽，眼眸中隱隱浮現着哀傷。
“簫鶴，你不需要這樣。主人沒有怪你。”
既然簫鶴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夢羽便知引導的機會來了。
夢羽拍了拍簫鶴的肩，寬慰道。
“可是…我怪我自己啊！一時之間，鬼迷心竅，卻讓大家跟着遭殃。真是…哎……”
但簫鶴覺得無法救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