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疼,我的腿,臀,腰,火辣辣的疼。
我的臉也不能倖免,溼溼的,能嗅到血混合了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兇徒也不怎麼好,甚至說更慘。他最後穩住的時候撞上了石頭,正在嗷嗷慘叫。不過他只是叫了幾聲就翻了過來,手往後面抄,顯然想把腰間的菜刀拉出來。
我能讓他成功嗎?立刻咬着牙忍住身體的痛苦,吼着向他撲了過去。
見我撲過來,他隨即放棄了抽菜刀,一肘子對準我的腦袋撞來。他出手速度很快,我又已經靠很近,沒辦法躲開,只夠調整姿勢選擇被擊中的部位,比如額門。我可不想被打中太陽穴,那樣我會一下子失去戰鬥力,任由對方宰割和魚肉。
怦一聲,我整個腦袋發麻,昂面就摔在了草叢上,一嘴是葉草。
下意識的摸索着,我手落在一塊石頭上面,馬上拿起來,看都不看直接往他身上砸。不知是我幸運還是對方倒黴,正正中腦袋,而那時他已經把菜刀抽了出來,正打算砍我。
嚇尿了,我忘了腦袋很暈、很疼,趕緊把菜刀奪過來,反過刀背狠狠敲他的胸膛。他側着身,我就敲他的手臂,他用膝蓋想頂我,我也狠狠敲下去。他嗷嗷叫着往前爬,竟然撿到一塊石頭,猛地向我砸來。我下意識用刀擋在自己的臉前,石頭砸中刀身,帶着衝力,刀身另一面狠狠拍在我臉上。
我感覺自己的鼻子都骨折了,無法忍受的疼讓我發了瘋,不管什麼情況了,一刀砍下去。
慘叫聲響起,我再看的時候,刀砍中了大腿,他雙手去捂傷口,根本就捂不住,血從指間噴出,不少還噴到了我身上。
我被嚇壞了,正不知所措,突然聽見怦一聲槍響。扭頭往上面看,看見五個警察,兩個扶着藍美玉,三個手裡拿着槍。是中間一個開的槍,對準天空開,完了對我喊:“不要動,放下刀,立刻放下刀,否則開槍。”
我趕緊扔了刀。
此時幾個警察收了槍快速衝下來,其中一個撿了刀,另一個扶我起來,
第三個看兇徒的情況。
看見兇徒的大腿不停冒血,他拿出對講機想報告。突然兇徒捂住自己大腿的手放開了,向槍套探了過去,把槍拿了出來。每個人都嚇到臉色蒼白,包括我。但當時我的位置最方便反擊,我只能放手去拼,搶在槍被扣動扳機之間,把槍給踹掉。不要覺得我很勇敢,對方有槍,我內心比見鬼了還恐懼,我的位置最容易反擊的同時,可也最容易被開槍打中,我想自救,不得不拼。
好慘,我失敗了,踹中了槍,卻並沒有把槍踹掉。
怦一聲槍響,我左上臂猛地一疼,強大的衝力讓我往下面摔,一時間起不來。
幸虧槍聲沒再次響起來,三個警察按住了兇徒。
不一會,下面的警察趕來一大批,趕緊給兇徒上手銬和腳鐐往下面擡去救治。
藍美玉也被擡下來,她眼睛閉着,經過都不看我一眼,顯然是昏了過去。我一直看着她,直到身邊蹲了兩個警察我才收回目光,告訴他們我是傷的手臂。他們聽我說完,一張原本蒼白色的臉慢慢舒緩回來,小心翼翼把我扶起來,架着下山。
下到半山,醫護人員已經在等,我們三個人都被簡單的處理過以後,上了擔架擡下山。
前後十分鐘時間到山腳,我見到許多車,起碼上百輛。其中有警車、特警車、醫護車,以及媒體採訪車。還有把兇徒載來的那輛出租車,保安的摩托車,醫院領導和教師開來的私家車。
人就更多了,這裡一層,那裡一層,人山人海。
看我們被擡下來,整個現場頓時大亂,好幾十個記者衝過來,把我,以及擡我的兩個警察圍住,一通問題提出。
“你是洪天仇嗎?是你配合警察救了人質是嗎?作爲一個學生,你爲何能那麼英勇,你想過自己會因此丟了性命嗎?你當時什麼心態,什麼想法?害怕過嗎?”
“同學,聽說你會功夫對嗎?兇徒是你獨自一人制服的對嗎?”
“同學你是中了槍嗎?是警察打的你還是兇徒打的你
?是警察對不對?”
“同學你身上很多傷,你是和兇徒經過了很長時間的一段搏鬥是不是?兇徒的刀傷是你砍的嗎?”
“請問你和人質是什麼關係?聽保安說你是和人質一起下的出租車,這說法是對的嗎?”
他們就像一羣發了瘋的蜜蜂,有些問題簡直就是爲了添亂。
我無法給他們回答,我身上很多血,兇徒的,我自己的,腥臭的味道讓我想作嘔。除了手臂的槍傷和額門頭的傷之外,別的部位不是很疼,但我真的沒有那個精力去搭理他們,我閉上眼睛,一言不發。
馮警官及時擠了進來,他讓媒體先不要採訪,配合他們把人送醫院救治。他們弄清楚了案件的來龍去脈以後,會開個新聞發佈會,讓他們耐心等等諸如此類。
然後我被擡了出去,擡上救護車。我和藍美玉一輛的,兩個人幾乎並排躺着。她還是昏迷,被戴了氧氣罩,醫生正在掛點滴。我問醫生她有事沒事?醫生說沒大事,只是身子太弱,以及一些小皮外傷。我要嚴重得多,醫生說掛好她的點滴,馬上處理我的傷。
二十分鐘車程,醫護車到達醫院,我被送進急診室做手術。因爲是貫穿傷,沒有傷及筋骨,只是打穿了肌肉,現場也處理過,所以他們只是給我消毒和縫合,再打個破傷風和消炎包起來,我就被送了出去外一層。
外一層只有警察,馮警官就在其中,見護士把我帶出來,他接過手把我扶到座椅上坐好:“怎麼樣?還有哪兒感覺不舒服?”
我搖頭道:“都已經處理過,我感覺挺好。”
馮警官從手下人手裡拿過一瓶礦泉水問我要不要?我當然要,咕嚕咕嚕喝下去一大半。然後他拿出香菸問我抽不抽?我也要了一根。
幫我點燃香菸,等我抽了幾口,馮警官才又開口:“這個案子是大案,希望你配合,先告訴我你剛剛的經歷,詳細點,然後我們看看怎麼對媒體公佈會比較好。有些事不太能讓外界知道,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恐慌,你能理解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