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晏紫之願

在數千雙眼睛的注目下,蕭亞龍緩緩轉過身,犀利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些戰戰兢兢的弟子,環視了一遍之後,嘴角牽起一抹不爲人知的笑意,應該是對面前這些人的表現而感到滿意。

伸手拂過浮在側身的禁神冥燈,一道道昏黃的燈光自指縫間綻放,蕭亞龍下意識的眯起眼睛,朗聲喊道:“從今以後,我蕭四郎就是夜月宮新任宮主,這是你們老宮主,也就是我的岳父大人臨終的遺志,有願意與我一同打拼天下的兄弟留下,人各有志,有不屑與本人爲伍的可以退出,現在就可以離開,我絕不阻攔。”

場中一片寂靜,蕭亞龍等了幾分鐘也不見有人選擇離開,甚至於連一點**或者議論的聲音都沒有,每個人都端端正正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弟子們目光中的火熱他看得懂,也心領了,那是一種不必用言語去修飾的忠誠,是一種多年以來養成的素質,曾幾何時御龍堡中的弟子屬下也是如此,遊離在外多年的舊部下此時應該盡返四堡了吧。

正當他分神之際,整齊的俯地聲把他驚醒,面前數千計的弟子如數單膝跪倒在地,低首垂目,聲聲吶喊震徹九霄,讓他心血澎湃,情緒激昂。

“願爲宮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同樣的言詞重複的吶喊着,迴盪在天際,迴盪在耳邊,久久不散。

當下,蕭亞龍依照從前御龍堡的統帥之法重整夜月宮高層人物,此前一戰死於折百仙和曉軍手中的高層人物爲數不少,空出來的職位必須要有人接替,況且他的做事風格又與夜楓大不相同,可謂是給夜月宮來了次大換血,高層職位有能者得之,貪生怕死,無得無能者必要退之。

如此一來,信服者高聲歡呼,失意者也不在少數,但每個人都不敢有半句怨言,不是害怕蕭亞龍的狠辣手段,是對他的這一系列做法感到由衷的佩服,失意者大多數都是夜月宮的老功臣,由衷的希望夜月宮能夠走出低谷推向更高峰,他們明白只有這麼做才能更好的激勵宮中弟子,才能把夜月宮帶向輝煌。

以前夜月宮共分三大部分,一爲暗部,全體人員集體潛伏在大陸各地,負責傳遞消息,除了專管暗部的頭目以及夜楓父女二人,沒人知道這些人的真實身份;二爲夜部,所有人員身處宮中,主要負責宮中日常防禦工作以及外出剿滅一切視圖對夜月宮不利的勢力團體,實爲夜月宮的表面力量,擺在檯面上的人員;三爲晏紫統帥的影部,專門負責暗殺工作,實爲夜月宮的中堅力量,人數雖然不足五百,但每名弟子都是驍勇善戰的精英中的精英,不圖保命安身,只爲完成任務,不死不休。

通過對一些弟子的瞭解,蕭亞龍非常盡職盡責,既然要做就要做好,於是,在仔細斟酌之下,他又額外增加了一個部門,血衛,有點親衛軍的意思,人員均採用實力拔尖且忠誠度較高弟子,主要負責守護宗主殿前的雕像,人數不多,只有區區幾個人而已。

沒有人明白他的真正意圖是什麼,雕像雖然對夜月宮來說很重要,但還不至被重視到這種程度,不過既然是宮主的命令,被選中的弟子只能照辦,他們哪裡知道雕像對他的重要性,他們哪裡知道雕像下埋藏的就是先逝的老宮主與大小姐的遺體,不然定會有許多弟子會自命請纓擔任這一職務,因爲守護老宮主與大小姐的遺體周全是每名夜月宮弟子的義務。

當天傍晚時分,蕭雨晗與晏紫帶領的影部成員返回夜月宮,宮中遭此大劫實在讓人始料未及,未來的親家的慘死更加讓蕭雨晗心酸不已,喜事變成白事,換作是誰都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感懷之餘大爲安慰蕭亞龍節哀,血濃於水,做爲長輩的她比誰都清楚蕭亞龍此刻的感受,別看蕭亞龍表面平靜得出奇,實則他的心已死,在她面前也不過是強顏歡笑而已。

從小在夜月宮長大的晏紫表現更甚,當知道宮主與大小姐相繼逝世後傷心欲絕,當場就昏了過去,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詢問蕭亞龍,夜楓父女二人的葬身之處,蕭亞龍也未隱瞞,秘密的把地點告訴了她,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蕭亞龍不希望有人打擾到夜楓的亡魂。

時隔三日,全宮弟子差多不恢復了正常工作,唯獨跪於雕像前的晏紫未有所動作,三天的時間動也未動一下,不知情的人還在猜測她此舉何爲,而極少數知之詳情者無不欽佩,一個普普通通的下屬可以爲先逝的主子如此盡忠,實在是難能可貴。

把一切看在眼裡的蕭亞龍非常滿意,有句話說得好,‘所謂的忠誠,不過是背叛的籌碼太低,一但擁有了足夠的籌碼,忠誠將會被貶得一文不值。’他就是欣賞晏紫的赤膽忠心,效忠舊主,甚至於晏紫豈今爲止還沒有叫他一聲宮主,他並但不在意,反而對晏紫更加欣賞,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委以重任,而且永遠都不會背叛。

到了第四天清晨,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各自的事情,蕭亞龍這位新上任的宮主也在宮主殿中一點點了解着夜月宮的動作方式,他還沒有自大到能夠帶領夜月宮雄霸天下的地步,但他有信心、有義務最到最好,他是一個閒不下來的人,不可能始終呆在宮中,所以才強迫自己儘量掌握宮中的一切,就算髮生什麼意外情況也好最快做出決定,不至於損害到夜月宮的利益。

這幾天蕭亞龍起得很早,早早就來到宮主殿中與其它三部的頭目整理近日積累下來的機務,三部的頭目還算盡職盡責,一邊從旁輔助整理,一邊旁敲側擊的把一些相關事項說給他聽,他也不擺什麼宮主架子,用心把東西統統記在心裡,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向其它問,給這些平日裡養尊處優的傢伙們留下一個非常好的印象。

正當殿不人員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個英姿颯爽的身影緩步行至殿前,正是影部正使晏紫,但與之前不同的是,她的氣息之中儘管還帶着些許的哀傷,可是更多的還是身爲影部正使的氣勢,身方一個領導者該有的氣勢。

暫且放下手中的工作,蕭亞龍的目光一直注視着晏紫,眼中盡是滿意之色,如果不出意外,他已經猜到晏紫此來之意,甚至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等的就是這一刻,所以之前才未對晏紫所做之事做任何阻攔。

“屬下影部正使晏紫,參見宮主。”

正如蕭亞龍意料中的一樣,傷心只是暫時的,他一眼便看得晏紫是個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的人,不會被一時的打擊而擊倒,這纔是真正的人才,對人才他毫不吝嗇的表現出自己現實的一面,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彼此坦誠相對才能讓夜月宮走得更高更遠。

“比我預料的時間還要短,看樣子我還是低估了你,起來吧。”

說了一句半玩笑半讚賞的話,蕭亞龍親手把單膝跪在身前的晏紫扶了起來,由此可見他對晏紫的重視程度,其實他心裡也明白自己也沒什麼好炫耀的,表面上是高人一等的宮主,實際上宮中很多人還未真正的接受他,不過是看在夜楓父女的面子才勉強接受而已,現今局面他唯有表現得低調一些,平易近人一些才能贏得所有人的好感,屆時那些懷有反對聲音的人就會自然而然的消失。

“謝宮主!”晏紫俯身行禮道。

“傳我令,各倍副使以下人員即刻到宮主殿,有要事宣佈。”

微微點了點頭,蕭亞龍輕身坐上宮主座,對臺下衆人發佈宮主令,幾名候在殿外的人員立即領命傳話去了,殿中諸位也紛紛退到了殿下,站到各自該站的地方等待其它人員的到來。

殿中一片寂靜,每個人都垂首安靜的等待着,唯有晏紫時不時的把目光投向上座的蕭亞龍,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後還是鼓足了勇氣上行幾步,再次跪倒於殿前。

“宮主,屬下有個不情之請,請准許屬下加入血衛。”

聞之,殿中衆人均是爲之一愣,暗歎着血衛倒是成了香餑餑,晏紫居然捨得影部正使的位置加入閒得發慌的血衛,血衛的工作是清閒一些不假,不過也未免太枯燥了,哪有正使來得逍遙自在,真搞不弄晏紫是怎麼想的。

上座的蕭亞龍眼中也不由得閃過一抹失望之色,隨即釋然,晏紫的心思他很明白也理解,可是這件事說什麼他也不會准許的,事實上他準備宣佈的事倒是與晏紫有關,守護雕像的安全未必就要加入血衛。

“血衛的任務固然重要,但並不適合你,不過……”

說到此處,他故意把話停了下來,饒有興致的觀察着晏紫的表情,明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不過當聽到還有轉機的時候,失落的神色頓時一掃而光,一雙強勢的大眼睛向他這邊看過來。

略帶深義的點點頭,他轉頭環視了一下殿下人羣,該來的人員全部到齊,暗、夜、影三部分別設立一位正使和兩位副使,新設立的血衛只有一位血將統領,長老團原本七人,經日前一戰損失三人,現在還有四人,加起來共十四人,無一人缺席。

“好,既然大家都到了,那麼我也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之前先說一句題外話。”

說話間,蕭亞龍站起身,眼睛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殿外的雕像,背在身後的十指緊握成拳,臉上依舊平靜無比的說道:“我知道宮中還有很多兄弟不服我,私下裡難以接受我這個外來人,這些我都能夠理解,但是,好男兒立於事就要重情重義信守承諾,既然答應了岳父大人要打理好夜月宮,我就會努力做到最好,無論現在大家認同我與否,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心悅誠服,我蕭四郎說到,做到。”

話到此處,蕭亞龍的氣勢隨順一便,恢復一個宮主應有的威嚴,人無信不立,無威不於治人,之前他是以個人的身份與大家說話,從現在開始他所說的纔是一宮之主命令。

“影部正使,晏紫。”

“屬下在!”

一直未起身的晏紫聽到蕭亞龍的話後連忙稱在,垂首等待着宮主接下來的訓示。

“從今天起,我任命你爲副宮主,當我不在的時候負責處理一切宮中事務,三部、血衛任你調動,如有不從者,宮規懲治,長老團負責輔助監督。”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譁然,晏紫更是呆滯在原地,事出突然,一時之間她還沒反映過來,明明是想加入血衛守護夜楓父女二人遺體的,沒想到換來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副宮主一職,此時此刻她真的想不通蕭亞龍爲什麼要這麼做。

殿下四位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之中又是驚訝,又是疑惑,顯然沒想到這位新宮主會有如此魄力,於一同俯身,同聲道:“謹遵宮主令。”

蕭亞龍滿意的點點頭,繼而把視線投向呆滯中的晏紫,眼中一片狡黠之色,玩味道:“怎麼,晏正使不願意?”

聽他這麼一說,晏紫瞬間回過神來,面帶感激的俯首領命,道:“晏紫不敢,謝宮主賞識,屬下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直到現在她才明白蕭亞龍此舉何意,她不想守護老宮主與大小姐的遺體嗎,副宗主一職不僅可以滿足她的心願,每天都在宮主殿中,只要一擡頭便能看到殿外的雕像,而且還能更好的爲夜月宮盡心盡力,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嗎,蕭亞龍就給了她這個機會,讓她如何不感激。

“別高興的太早,在你任命副宮主期間,依舊負責影部日常運作,如果有適合的人選你可以直接任命,我可不希望你真來個‘死而後已’。”

聽蕭亞龍這麼一說,晏紫不禁莞爾,沒有了之前的怨婦模樣,嘟着嘴退到一邊,惹得蕭亞龍忍不住失笑一聲,接着他又沉思了片刻,拋開宮主的身份,輕聲道:“大家都知道我本出身在御龍堡,現在天下人也認可了我,我不以宮主的身份命令大傢什麼,希望大家能夠拋開正邪之分,能以朋友的方式結盟,,因爲無論是夜月宮還是御龍堡都是我的家,我不想在日後看到彼此以敵對的一幕,更不想看到任何一位家人有所損傷,蕭四郎先行謝過大家了。”

靜立在殿下的一十四人無一不點頭表示欣慰,至少知情者明白蕭亞龍口中‘家’的含義,同時也感嘆着老宮主與大小姐沒有看錯人,能把夜月宮當成家,能把宮中每個人看作家人,暫且不論他的統帥能力如何,只此一點便贏得了大部分人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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