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氣焰徐徐繚繞,迅速在蕭亞龍體外編織成深密度的死神外衣,兜帽把他整個頭部籠罩在內,一雙骨翼在陣陣鏗鏘聲中完成伸展過程,向無知的世人炫耀着無與倫比的霸氣,深藏在兜帽下的面孔早已隱幽遠深邃的黑暗,冥冥之中透露出兩顆血色星辰。
完完整整進入死神角色,蕭亞龍忍不住揮舞着死神鐮刀仰天長嘯,遙遠的天際,一片無盡的黑暗中死神影像桀驁而立,睨視蒼生。
“好強大的氣勢,與之前完全判若兩人,這,這怎麼可能。”把玩晶蛇的女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融入黑暗的蕭亞龍,不敢相信一個人類能夠擁有與此強大的氣勢,更不敢相信一個人可以在瞬息之間發生這麼大的改變。
兩大巨頭同樣流露出驚訝的神情,但更多的是高昂的戰意,說不想酣戰一場那是假話,對手難求,高手寂寞,在虛魔界渾渾噩噩的活了數十載,自成名之後未曾有過真正一戰,如今見到人類有此高手,埋藏在心底良久的戰意徹底激發,恨不得馬上衝過去來個決一死戰。
“哼,井底之蛙,難怪被一個弱小的人類說成無知,你們也該長長見識了,否則只會坐井觀天目中無人。”暗黑魔君毫不留情的教訓了女子一番,是說給女子聽的,也在說給其它幾個屬下聽,不進步就代表後退,總有一天會被歷史洪流淘汰,窩在虛魔界這麼多年,早已磨去了他們的鬥志,他要做的就是喚醒屬下們的鬥志,遇強更強不斷進步才能應付將來發生的一切變故。
面對王的訓斥,女子一點脾氣也不敢有,低着頭蹂躪倒黴的晶蛇。
“別有什麼情緒,我也是爲了你們好,將來你們會,會懂的,咳,咳……”話說到最後,暗黑魔君臉色一陣蒼白,連咳數聲纔有所緩解,似是身患重疾或者受傷的樣子,看得一衆屬下一陣擔心,偏偏又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樣,操勞過度根本不可能,私下詢問也不說,着實讓天魔等人擔心。
“王,羽蛇知道了,您身體要緊就不要再,再喝酒了。”把玩晶蛇的女子怯怯道,能看得出她是出於真心的關心暗黑魔君,可是聽到她後半句話其它人無不臉色頓變,關心王沒有錯,錯在她不應該越權干涉王的事。
此言一出立即引來幾人的怒視,氣氛變得緊張起來,七戰將中排行第二的白虎頭大漢更是擔心的喝斥一聲,道:“羽蛇,注意自己的身份。”
“王,我,我……”羽蛇知道自己口誤,說一些一不該說的話,委屈的淚水瞬間潤溼眼圈,當下跪倒在虛空中等待王的懲罰。
然而暗黑魔君並沒有想象是那樣大發雷霆,只是嘆息着搖了搖頭,不知何時幻化出來的酒杯放到嘴邊輕嘬一口,苦澀,辛辣,沙啞道:“身份,就是這個身份讓我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感情對我來說完全是種奢侈品,親情,友情,愛情,在成爲魔君的那一刻就摒棄了我,你起來吧。”
一代魔君難得說出自己的心裡話,有誰知道至高無上的他有多麼孤獨,又有誰知道當年的凶神剎羅也同樣渴望感情,可惜一切的一切都被無情的現實所扼殺,有苦只能偷偷往肚子咽。
禍從口出,在謝過暗黑魔君寬赦後,羽蛇在幾人警告的眼神下緩緩退後,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她怕真的惹怒了王,又很想安慰幾句,因爲一看到王傷心的樣子,她的心更疼。
下方人類大軍在虛魔族的打壓下再次後退數裡,早已脫離了視線範圍,能看到的就是數之不盡的虛魔族成員如潮水般成羣結隊的挺進,一點點隱入黑暗盡頭,有的在無聊行進之餘不望看了看半空中對峙的一魔一人。
“王的,不,是神的意志,你是法陣的佈設者?”感受到對方直逼靈魂的死亡氣息,瞳魔驚呼一聲,一下子呆住了。
王的意志是上位者的無上氣息,相比之下自然是神的意志更勝一籌,無敵於天下,但只限於氣勢,不代表實力,而往往擁有神的意志的人就算無法成神也會有很高的成就,暗黑魔君就是最好的例子,‘凶神剎羅’的稱謂可不是誇誇其談,站在蕭亞龍的面前,瞳魔清晰的覺得有種面對暗黑魔君的感覺,由此他才肯定蕭亞龍是‘罪贖’的佈設者。
“神不過是一羣酒囊飯袋,神的意志讓人聽了便會作嘔,骯髒程度遠遠超出你的想象。”冷哼一聲,蕭亞龍毫不掩飾自己對神的厭惡,如果高高在上的神真的爲民請命,爲凡夫俗子消災解難,現實世界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如果神真的體恤人間疾苦,就不會把萬物衆生玩弄於股掌之間。
上蒼與諸神不過是一羣大騙子,只有愚昧無知者纔會上當受騙。
“說得好!”未容得瞳魔來得及反駁,一個充滿威嚴的聲音從中打斷,暗黑魔君的身影瞬間出現在兩中間,面帶輕笑,不怒自威,高貴深邃的眸子像看到知己一樣流光閃動,真摯非常,“你這個朋友我剎羅交定了。”
語不驚人死不休,至高無上的暗黑魔君何曾向以真姓名示人過,沒有亮出魔君的身份,足以證明他的話出於真心,也非常渴望能夠交到蕭亞龍這個知己朋友。
四目相視,同屬人間的兩界霸者歷史性的碰面,同樣高貴且深邃的眸子,同樣附帶着貴族般的氣質,同樣是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王者,最重要的是他們同樣懷揣逆天改命、恨天怨神之心。
當世兩個可憐人,兩個各自爲營的梟雄,身處不同陣營,是敵非友,偏偏彼此間又有一種惺惺相惜相見恨晚的感覺,真正的知己用不着時間去證實,一眼就可以肯定,可惜真正的敵人與朋友,蕭亞龍分得很清楚,對於殺害雲兒和千萬無辜人類的兇手,永遠不會成爲他的朋友。
“你?”蕭亞龍的語氣讓場中氣氛進入緊張階段,虛魔界一方的大將早已趕了過來,把他團團圍在中間,大有他敢出言不遜,衆人就敢羣起功之的意思,但他會怕麼,會,肯定會,不過就算再害他也不會向這些兇手低頭,寧願戰死也別想他會退縮半分。
大敵當前,生死一線,蕭亞龍淡定自如,生生死死他看得多了,怎麼會受幾隻小貓的威脅,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同歸於盡,冷眼環視四周每一個迎來的目光,拒不避讓,兜帽內的兩點血光閃爍不定,森冷可怖。
“你還不配!”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在場魔人皆是一愣,虛魔界頂尖高好齊聚於次,單從氣勢方面足以壓倒任何人,可是蕭亞龍卻一點也不在意,況且死神的威嚴不容得任何人或者神的踐踏與輕視。
話纔出口,死神鐮刀頃刻間輪圓,速度之快根本不給暗黑魔君等人反映的時間,幾乎瞬間劃過每個人的身體,之後不作半分停頓,順勢凌空躍起,無比犀利的一斬徑直落向暗黑魔君,虛中有實,實中帶虛,再笨的人也能看得到暗黑魔君是領導者,擒賊先擒王,他怎麼會放過重創良機。
“王!!!”
回過神的魔將們不約而同的驚呼出聲,由於蕭亞龍的動作實在太快,在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留下了一條傷口,並且在撞擊力的慣性下已無力去保護他們的王,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包括蕭亞龍自己在內,獨獨暗黑魔君一人對迎面而來的嗜血刀鋒視而不見。
叮---
極其清脆的響聲在一串串耀眼的火花下傳遍天地,蕭亞龍驚呆了,衆魔將們也都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尤其是深知蕭亞龍身藏神的意志的瞳魔更是震驚不已,以肉血之軀正面抵擋神器的功擊,哪怕是虛魔族體質最強的族人也辦不到,而他的王暗黑魔君做到了,而且相當完美。
再強的防禦能力也不可能完全卸去蕭亞龍的全力一擊,在胸前串串火花的映射下,暗黑魔君輕皺起眉頭,身體在巨大的衝擊力下飛退近百米才堪堪停止下來,接着臉色一陣泛白,不由得深吸幾口氣,坦然道:“你很強,可惜還不是我的對手。”
黑暗的視線中,暗黑魔君重返而歸,離得近了衆人才發現,他的身上不知何時覆蓋着一層黑紅色的光暈,光暈之下分明是一套威猛張揚的鎧甲,在鎧甲的前胸位置能夠隱約看到一道極細的刀痕。
看到王安然無恙,衆魔將均是鬆了口氣,同時也瞭解到不是王的體質達到了與神器相媲美的境界,而是那套不知名的鎧甲挽回了王的性命,怪不得王之前不閃不避有恃無恐,原來早有準備。
“離怨戰甲?連老魔君都束手無策的離怨戰甲居然被你收服了,好,好,我瞳魔輸得心服口服。”
從遠古時代至今無數歲月,五行七魄三聖器的傳說流傳於世間極少數人羣中,五行所代表的五行勇者出其四,七魄代表的七戰魄出其二,三聖器,驚寂、離怨、穹霄至今爲止悉數盡出,唯獨驚寂缺少另一半,相信集齊也只是時間問題。
想當年三人歷盡千辛萬苦尋找七魄三聖器的下落,司雷有幸得到穹霄實屬不易,蕭亞龍做夢也想不到號稱天地間第一戰甲的離怨會出現在虛魔族,由此可見異寶散落之地並非會偏居在星雲大陸一隅,今離怨出世無異於在告訴他驚寂的另一半很有可能在其它兩界,最後一部天書也可能埋沒在整個人間的任何角落。
如此一來無形中加大了他集齊驚寂與天書的難度,好在發現的及時,否則再像以前那樣漫無目的的找下去,恐怕到老死那天也無法實現心中的願望。
“那隻能說明我比老魔君更適合離怨,我才配當他真正的主人,等哪一天你殺了我,纔有資格穿上它。”暗黑魔君最討厭的就是拿他與別人比較,爲什麼大家還是那麼的愚不可及,非要在比較之下看到某一個人的能力,無論高低貴賤,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價值,比較之下形成的只是用來平衡心理的籌碼。
聽了暗黑魔君的話,瞳魔明顯爲之一愣,他對暗黑魔君恨之入骨不假,但再怎麼說也是同族人從未有過加害之心,他聽不懂暗黑魔君的話中之意,也不明白暗黑魔君爲什麼要那麼說。
“還費什麼話,傷了我王就該死,晶蛇。”世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越是貌美如仙的女子,她的心就會比蛇蠍更毒,羽蛇無法容忍一個卑微的人類傷到她的王,嬌斥之餘纖手輕揚,掌中晶蛇呼之欲出。
“通通給我住手,他的對手是我。”瞳魔大吼一聲喝止了羽蛇的衝動,同時也制止了其它幾個魔將的動作,轉身鄭重的跪倒在暗黑魔君身前,朗聲道:“王,我對您的恨永遠無法消除,但請您放心,瞳魔永遠不會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因爲您是我唯一的同族兄弟,還請您准許屬下獨自出戰,一雪前恥。”
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也深深打動着暗黑魔君的心,同族兄弟,多麼遙不可及的稱呼,想到自己當初屠殺了全族人,他就陣陣心痛懊悔,就爲了瞳魔那句‘同族兄弟’,他禮賢下士親手將瞳魔扶起來,之後赫然轉身看向其它魔將,寒聲道:“其它人只許觀戰不許插手,有違者欺君論處。”
說完,暗黑魔君沒有回頭再看瞳魔一眼,而心裡卻是在爲瞳魔擔心,只怕一但出現突發狀況最先插手的會是他,他絕不允許最後一個同族兄弟枉死在自己之前。
“謝,吾王!”
望着暗黑魔君的背影,瞳魔俯身鏗鏘喊道,語氣激昂無比。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如果誰膽敢傷我同族兄弟一根毫髮,我定不惜一切代價毀滅這裡的一切。”暗黑魔君腳步頓措,丟了一句讓所有人爲了震驚的話後繼續踏空前行,直到千米之外方纔停下來。
瞳魔愣住了,不知是該激動,還是該心痛。
蕭亞龍也不免有些呆滯,暗黑魔君的話分明是說給他聽的,話他可以不在乎,他不明白的是爲什麼至高無上的魔君會稱一個部下爲兄弟,無情、冷血、殘忍的魔君也有如此人性的一面,實在難得,如果彼此不是站在敵對的立場上,或許真如暗黑魔君所說,他們能夠成爲好朋友也說不定,只可惜現實情況不請允許,雲兒之仇不能忘,也許這就是天意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