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仗,曲蠻部殲滅了蒼狼部兩萬多軍隊,一舉收復了肥水平原和杉木嶺。接下來是論功行賞的會議,寧軒衣服上沾滿了塵土和血跡,只好找一家客棧洗浴一下,整理一下裝束。
寧軒剛洗浴完畢,房門就傳來‘篤篤’的敲門聲,接着是布和的嚷嚷聲:“寧軒,怎麼跟個娘們一樣洗那麼久,該出發了。”
寧軒轉頭看窗外,此時天還未黑,於是笑罵道:“你急什麼,又不是去吃晚飯。稍等,我來了。”
門外布和的聲音傳了進來:“我怎麼不急,這次反擊蒼狼部之戰,我老布多次站在最前面遮蔽箭雨,爲曲蠻部人最終的勝利,立下了汗馬功勞。這次論功行賞,當然是你寧軒功勞最大,但我老布也戰功無數,怎麼也得給我一個貴族老爺噹噹吧。”
寧軒穿好衣服,急急忙忙整理一番,讓自己儘量顯得精神一些,這纔打開房門。外面的布和則隨意得多,身高近兩米的他還是穿着那件灰撲撲的鐵甲,頭髮散亂,一臉長長的絡腮鬍,再配上他背上那面厚厚的盾牌,一股粗獷的氣息撲面而來。兩人不再耽擱,便出發了。
論功行賞的大會設在曲蠻古寨最中間的一棟高樓上,不算遠,路途也直,走了十多分鐘後,兩人就看到了一棟巨大的高樓。
高樓門口上懸着一塊巨大的牌匾,上面寫着雄獅樓三個大字,最頂上還有一個徽記,中間一個獅頭,下方交叉着兩把長刀,意味着追求極限和崇尚武力,才能永遠保證曲蠻部,是蠻古大草原的霸主!
雄獅樓和曲蠻古寨中的其他建築完全不同,並不是普通曲蠻人生活的地方,也不是尋常曲蠻人可以進入的場所,這裡是高門貴族,專門商討曲蠻百年大計的地方。
曲蠻部曾經雄極一時,講究尊卑,什麼樣的地位就有什麼樣的權利,憑能否進入雄獅樓,就可以看出身份的高低。
布和介紹道:“雄獅樓號稱蠻古大草原第一樓,當年曲蠻部還是霸主的時候,專門修建的。聽那些高門貴族的二世祖說,站在樓頂,可以觀看蠻古大草原千人追逐,萬馬奔騰的雄景!”
寧軒看着眼前天柱一般的高樓,楞了一會纔回過神來。
這雄獅樓,簡直就是一座摩天大廈啊。
“你們兩個平民,走錯地方了吧,這雄獅樓可不能亂闖,小心被人打斷腿扔出去。”迎面一個青年走了過來,他身軀強壯,背挺如槍,盯着寧軒、布和,上下打量了一會,神態據傲,面露不屑。
布和最受不了別人這種眼神,馬上回諷道:“小子,打蒼狼部的時候沒看到你,這時候卻出來充哪門子的好漢!”
寧軒卻是心中一凜,這人表面上看起來,像是一個普通的高門貴族二世祖,但他突然無聲無息的過來,若非他開口,幾乎無法察覺他的出現。
這是一個高手!
寧軒連忙拉住布和,謹慎答道:“鐵哲族長叫我們來參加會議的。”布和雖然頗有幾分勇力,但是比起眼前的青年卻是差得太遠。
“鐵哲族長?”青年一楞,眼神變得奇怪起來,像是受到羞辱,又像是要發怒,看了看寧軒,又笑了起來:“你就是寧軒吧,我是巴爾虎,巴圖是我叔叔,就是你們以下犯上,冒名頂替了我叔叔,掌管了曲蠻步軍吧。”
寧軒有些莫名其妙,以下犯上?冒名頂替?分明是臥虎山區遇襲時,志大才疏的巴圖丟下大軍獨自逃命,軍中將領也紛紛逃走,他才力挽狂瀾,將潰敗之軍重新凝聚,擊殺赤阿魯,並帶曲蠻步軍增援鐵哲。
《孔子家語·在厄》:芝蘭生於深林,不以無人而不芳!
寧軒淡淡的說道:“以下犯上、冒名頂替卻是原話奉回,君子修道立德,有些事,有些責任,總得有人去做,有人去扛。”
寧軒看出他眼中淡淡的仇視,就知道沒什麼好說的,世界上總有尸位素餐的人,這種人武功再高,成就也終究有限。
一個人頭腦裡的格局氣象,已經決定了一個人未來,能走到哪一步。
就像一個小故事裡面的,三個泥瓦匠在壘一面牆,有人問三個人在做什麼?
第一個回答,壘磚;
第二個回答,砌牆;
第三個回答,建一座宏偉而美麗的大廈。
這就是一個人格局氣象的差異。
只盯着磚的人一輩子只能是個泥瓦匠;
看到牆的人,有可能成爲一名包工頭;
只有看到大廈的人,纔有可能成爲一名設計師。
巴爾虎武功雖高,但是心胸狹隘,很容易一葉障目,不見泰山,這種人失了格局,遲早也失了方向。只有心胸寬廣、內心通透的人,才能了悟天地大道,最終達到人道合一的境界。
布和見巴爾虎還杵在原地,嚷嚷道:“怎麼地,小子,想擋路啊,要不要找鐵哲族長理論理論?”
巴爾虎不屑道:“你是鐵哲族長叫來的,那就進去吧。這雄獅樓,我一天來幾次,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巴爾虎走開了,他也知道,鐵哲力排衆議親征蒼狼部,大獲全勝,此時的威望和聲勢都達到了頂峰,他們這些出工不出力,在後面拖後腿的高門貴族,此時已成了鐵哲的眼中釘。
布和哼了一聲:“算你識相。”
寧軒拉着布和道:“少惹事。”嘴上說着,腳下也不慢,二人走入了雄獅樓。
這次鐵哲急着論功行賞,寧軒也能略知一二他的想法。
這次大戰雖然勝了,但是傷亡也不少。如果封賞的事做得很慢了,軍隊裡就容易出現了不安定的狀況。而且曲蠻的高門貴族這次沒有積極響應,既擔心得不到封賞,還擔心會因爲過去的錯誤被找麻煩。封賞的事情越慢,這些高門貴族越容易造反。鐵哲先封賞衆人,既能穩住高門貴族的造反之心,也能趁機拉攏平民的武將。
寧軒有預感,這次論功大會,一定不會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