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菲下樓後，才長長鬆了口氣。
其實今天來的時候，她已經做好了捱打的準備。
混社會的，哪能沒這點覺悟。
雖然過程有點驚險，但結果卻很讓她意外。
竟然沒有捱打，這多少讓她有點慶幸。
轉了幾個念頭，腦瓜子越發靈活，那幫人看上去雖然蠻橫霸道，但卻沒動手打她，這就很有些問題了，要麼那幫人並不是道上的，要麼就是在顧忌着什麼。
可不管答案是哪個，對她來說這都是個好消息。
既然不會捱打，那裴強強的那十萬塊錢就可以爭取一下了。
要是能要回來，裴強強的心病就能消解了。
回到出租屋裡，裴強強正在做飯。
出租室太小了，一共二十幾平的房子，帶了個衛生間，還要騰出做飯的地方，委實有點擁擠，關鍵房租還貴的要死，再不想辦法掙錢，下個月就得被房東趕出門。
林菲菲有點愁，但沒有表現出來。
“啥情況？”
裴強強看到她回來，就忙問：“選好門店了嗎？”
林菲菲今天去見那些人，是被叫去的，但沒有給裴強強說實話, 那些不太光彩的過往不打算讓裴強強知道, 就撒了個謊，說是去找那幾個開店的朋友問問情況，回來的路上早就想好了腹案，裴強強還不知道那是個騙局, 正好趁機說出來：“強強, 咱們可能被騙了。”
裴強強愣了下：“被騙了？”
林菲菲點着頭：“我那幾個朋友不靠譜，我想把錢要回來, 不和他們幹了。”
裴強強哦了聲, 說：“那也行，實在不行咱們自己幹。”
林菲菲試探道：“我現在有點擔心, 萬一錢要不回來咋辦？”
裴強強嚇一跳：“不會吧？”
林菲菲道：“今天我去也說了，他們說不給退, 簽了合同按合同辦。”
裴強強就木了, 半晌才道：“下午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林菲菲點着頭, 心裡卻在發愁，那幫人可千萬別把自己的老底給抖出來。
吃過午飯。
裴強強急火火的拉着林菲菲去要錢, 十萬塊錢不是個小數, 對裴強強來說毫無疑問算是一筆鉅款, 還是兩個姐姐借的，這要是打了水飄, 可不知道怎麼交待。
結果去了之後，直接被對方拿合同堵了回來。
當初可是簽了合同, 不是想退就能退的。
裴強強覺的要完蛋，愁的不行。
林菲菲也惴惴不安，問：“強強，你不會怪我吧？”
裴強強本來心裡還有點埋怨她, 一聽這話心裡那點疙瘩立馬冰消瓦解了, 忙道：“當然不會，這也不是你的錯, 咱們還可以打官司，肯定能把錢要回來。”
林菲菲覺的懸，但沒有打擊他。
……
魔都。
江爸江媽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去了杭城。
江帆上午開了個會, 下午纔去公司。
剛到樓下, 就碰到了在樓下轉悠的黎平。
老遠看到他後，就迎了過來，顯然有事專門等他。
“江總，有個情況給您彙報一下！”
黎平有點忐忑, 深城的事辦砸了，他最近連覺都睡不好。
“上去再說。”
江帆沒有停下，徑自進了大門。
黎平心裡就更忐忑，連忙跟了進去。
上樓進辦公室，張婷正在整理文件，見老闆來了，忙跟進去泡茶。
江帆在辦公桌後面坐下，才問黎平：“又有什麼新情況？”
黎平一聽這話，就知道老闆氣不順，心裡更忐忑，硬着頭皮彙報：“那個林菲菲單方面毀約，拒絕配合後續的計劃，還想把錢要回去，您看……”
“喔，真愛了？”
江帆並不意外，之前就給他彙報過。
現在林菲菲拒絕配合後續計劃，明顯要一條道走到黑了。
黎平連忙點頭：“應該是真愛，但林菲菲之前的經歷有點不是太……”
江帆擺了擺手：“佛說，回頭是岸，風塵女子都有從良好好過日子的，林菲菲的那點經歷算什麼，誰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看人要看當下，而不是隻看過去。”
黎平連連點問，試探問：“那把錢給退了？”
“不退！”
江帆喝了口茶，說：“就當給那小子長個記性。”
黎平又問：“那後續的計劃還要不要繼續執行？”
江帆琢磨了下，纔給出指示：“先停了吧，看看情況再說。”
黎平心裡就有了數，又彙報了幾件小事，才連忙走了。
直到進了電梯，才長長吐了口氣。
事情不大，但涉及到裴強強這個大概率是老闆事實上的小舅子，就不能算是小事，每一次行動都得請示再請示，免的辦錯了差事挨板子。
事情辦成現在這樣，還不知道在老闆心裡失了多少分。
更不知何時才能補回來。
只能自認倒黴。
黎平前腳剛走，江帆後腳就把秘書叫了進來。
昨天就發現秘書有點不對勁，忙了一天沒來得及過問。
今天發現還是有點不太對勁，就打算問一下。
江帆問道：“我看你狀態有點不對勁，是身體不舒服？”
張婷一愣，連忙道：“沒有，我會盡快調整好的。”
江帆又問：“家裡出問題了？”
張婷答道：“一點點小問題，我會處理好的。”
江帆瞅她兩眼，就沒有再問，揮了揮手。
張婷連忙退了出去，心裡暗暗提醒自己，得儘快調整好心態，不能再把情緒帶到公司和工作之中，不然遲早都會出問題，只是江老闆也未免太敏感了些。
自己有那麼明顯嗎？
辦公室裡，江帆同樣在琢磨。
張秘書自從回來後就一直心事重重，眉宇間藏着煩惱和鬱悶。
之前還無意中聽到張秘書在電話中和男朋友爭執。
當然，張婷是不知道在電話裡跟男朋友爭執被老闆給聽到了。
應該是感情出現了問題。
江帆悠悠想着，魔都是個夢想之地，但也埋葬了不少年輕人的夢想，不少鴛鴦在絕望和心灰意冷之後都選擇了分道揚鑣，能實現夢想的畢竟只是極少數。
自己這個秘書還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琢磨一陣，江帆起身出了門，親自去了趟吳豔梅辦公室。
吳豔梅正在跟人通電話，看到老闆過來，就匆匆說了一句結束通話。
江帆問道：“打擾你辦正事了吧？”
吳豔梅起身道：“不是啥要緊事，就上次給你說的那個微軟的SDE，對方下個月要回來一趟，我邀請到公司來參觀一下，看有沒有機會挖過來。”
江帆就道：“要安排接待吧，要不要把我的車給你留下？”
吳豔梅笑着說：“不用，咱們公司也不是沒有比他厲害的高手，正常接待就行了，規格太高了反而不太好，回頭我跟辦公室溝通吧，江總找我有事？”
江帆就點點頭，進去坐下說：“張婷差不多了，儘快給轉正吧！”
吳豔梅一點不意外，老闆秘書是最特殊的崗位之一，理論轉正了還不行，按照勞動合同其實張婷早轉正了，畢竟試用期不可能太長，老闆說的轉正則是另一層意思。
這是打算要長用了。
不然張婷隨時都有被調整崗位的可能。
吳豔梅答應了一聲，問：“那工資……”
江帆想了一下，道：“給七級工資吧！”
吳豔梅說聲好，七級工資四十萬起薪，趕上中層和高級工程師了，之前呂小米也是七級工資，不過剛剛漲工資沒多久，就直接玩消失不幹了，至於去了哪裡大家都有所猜測。
但從沒公開討論過。
和呂小米相比，張婷算是工資漲的比較快了。
呂小米是首任秘書，幹了整兩年纔拿到七級工資。
張婷才幾個月，就直接轉正了。
吳豔梅覺的張婷挺幸運，至於其他的……
不能再瞎想了。
晚上。
江帆沒去應酬，下班就回家了。
兩個小秘做了晚飯，一邊陪他吃飯一邊唸叨着裴強強。
江帆聽了幾句，問：“林菲菲想找工作了？”
“對啊！”
裴詩詩道：“下午小強打電話，說林菲菲要去找工作，小強也想去，但那個林菲菲不讓他去，說是股頭還沒有長好，得養三個月才行。”
江帆哦了一聲：“那挺不錯嘛！”
“不錯啥啊！”
裴雯雯抱怨道：“小強說那十萬塊錢可能要不回來了，都是那個林菲菲害的。”
江帆嘴角抽搐，這個是他的鍋，下午才下的指示，十萬塊錢不給了，算是給裴強強長點記性，不然以後還會上這種當，可姐妹倆不知道，這不是指着和尚罵禿子嘛！
可還沒辦法說。
江帆就問：“他倆沒生活費了？”
裴詩詩唉聲嘆氣道：“就剩兩千塊錢了，下個月交完房租，就不剩幾個錢了，小強說林菲菲想隨便找個活掙點生活費，等他徹底養好了再一起找個工作去上班。”
江帆很是意外，問：“是不是裴強強覺的讓女人養着特別沒臉？”
裴雯雯連連點頭道：“是啊是啊，我也罵了他一頓，老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他這才躺了一個月，骨頭還沒徹底長老，哪能去上班，萬一留下後遺症咋辦，我讓他好好養着，等傷養好再說，哼，再說本來就是那個林菲菲給害的，就應該讓她養着。”
江帆無語，這真的是不打算講理了。
不過……
年輕就是好啊，按說林菲菲那種混過社會的應該很現實，竟然會因爲一次意外就看上裴強強，也不知是說年輕真好，還是女人比較感性，總之意外就這麼發生了。
……
杭城。
江爸江媽坐高鐵過去的，死活不讓江帆派車送過去，嫌坐車太累，時間太長，坐高鐵就比較舒服，而且一個小時就到了，綠色環保安全，還不用麻煩人。
本來老兩口打算到站了自己打車回家的。
可江帆把車次發給江欣，江欣沒時間接，就讓宋凱去接。
於是，宋凱開着江爸的A4去車站接人。
江爸接到電話後還埋怨兒子，又不是打不到出租車，老麻煩別人幹嘛。
可是，嘴上雖然在埋怨，但心裡卻很是滿意。
看着宋凱忙前忙後，上車下車都搶着拿行李，就覺的這小夥子挺不錯。
很有眼色。
不像兒子，現在根本就不給老爹老孃拿東西。
回到家時，江欣已經下班回來了，就等在小區門口。
把車停下，先去小區外面隨便找了家小飯館吃了頓午飯，然後才上樓。
江爸江媽問了問江欣的工作，當然也沒忘了關心下宋凱。
說了幾句，才問起了房子的裝修情況。
江南里的房子已經裝修完了，十一前裝完的，晾曬了一個多月，傢俱電器什麼的都是裝修公司全包的，只有一些牀單被罩之類的日用品要自己購置。
江爸江媽不在杭城，就交待江欣去買，都買的差不多了。
問了幾句，江爸江媽就準備過去看看。
於是，四人又出門下樓，開車去了江南里。
還是宋凱開車。
庭院古色古香，將中式的古典園林藝術展示的淋漓盡致，跟德國的莊園又是一種截然不同的風格，江爸江媽都覺的很贊，就是園子沒有莊園那麼大。
生活用品基本上買齊了，已經可以住人了。
裡裡外外轉了一圈，江欣和宋凱上班時間到了，先走了。
江爸又習慣性唸叨：“買這麼多房子，一年物業費都得不少錢。”
江媽沒有理他，問：“你看小宋咋樣？”
江爸說道：“我說了不算，兒子就沒聽過我的，江欣雖然看着聽話，可仔細想想從來就沒聽過我的話，只是嘴上不說，幹什麼都按着她的想法來，什麼時候聽過我的？”
江媽就順了句：“你不是老吹教育子女有方嗎？”
江爸條理分明：“這跟子女聽不聽我的話沒什麼關係。”
江媽不跟他扯：“再別扯，你就說宋凱行不行？”
江爸只好實話實說：“我覺的還湊合，但江欣都不說，咱也不能着急，況且知人知面不知心，還得多觀察觀察，再說他倆研究生都還沒有畢業呢，等他倆畢業再說吧！”
江媽說道：“要不要先給買下套房子？”
“急什麼！”
江爸說道：“八字都還沒一撇呢，買房子幹嘛，這事以後再說。”
江媽又道：“要不這套房子給江欣吧！”
“瞎扯蛋！”
江爸批評老婆：“這房子一年物業費都好幾萬，江欣那點工資夠幹嘛，總不能上班了還得我們給她生活費，難不成等以後結了婚還得讓我繼續養她？”
江媽很是不滿：“不給她用你存那麼多錢準備帶到棺材裡去啊？”
江爸很是頭疼，耐着性子講道理：“人有多大本事就吃多大飯，兒子有能耐，他掙他花的錢我管不到，有本事掙回來，他愛咋花咋花，可江欣就那點工資，一個月幾千塊錢的工資卻要過年入千萬的生活，你覺的最後會是什麼結果？”
江媽想象不到，但道理還是懂的。
確實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