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尋聲看去,一位衣袂飄飄,神采飛揚,嬌麗天鑄的女生從人羣中走了出來,有些男生不禁看得呆住了。
狄克眼前一亮,那展熟悉的白裙又出現在了眼前,是激動,是興奮,又是恐慌。
從人羣走出的女生正是晨晨,她走到狄克的身旁,笑盈盈地道:“很高興又見到了你,中午真是很感謝你。”
圍觀的同學見一位美麗的白天鵝不知怎麼,竟然去感謝一隻醜小鴨,均都睜起了大眼,驚訝不已。
“不用謝。”狄克低着頭,心亂如麻,他希望晨晨說完這句話,能趕快從自己的身邊消失,不要站在這裡和自己一塊被人嘲諷,就如同剛纔一位同學說的那樣,自己只會給她帶來恥辱。
“我聽他們說,你偷了這裡的餐盤,這是真的嗎?”晨晨柔語問道。
“沒有,我從來沒有偷過這裡的餐盤。”狄克擡起頭,無助地看着晨晨。
又聽啪的一聲,胖女人猛拍了一下餐桌,怒道:“一定是他偷了,你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一定是個乞丐。”胖女人又指着餐桌繼續道:“看看,他把幾個餐盤裡的飯菜都倒到一個餐盤裡,還把餐盤摞好,準備吃飽了就把這些餐盤偷走。”
胖女人的話和狄克的想法全然相反,狄克氣氛難當,上前一步,道:“我把這些餐盤摞好,只是方便你們好收拾。”
“什麼?好收拾,你心裡想的那點小花招,我會看不透。”旁女人斜睨着狄克道。
晨晨眉頭微皺,道:“阿姨,你怎麼一口咬定他就是那個偷餐盤的乞丐呢?你應該給他一個機會,好好的讓他解釋。”
圍觀的男生見美麗的晨晨爲一個乞丐辯護,都爲她感到不值,但更多的則是一種忌妒。
胖女人又拍了一下餐桌,向晨晨怒道:“哼!解釋,有什麼好解釋的,事實就擺在眼前,要解釋去學校保衛科解釋,我可不想聽你們解釋,就算你們解釋的天花亂墜,我也不會聽的。”胖女人雙手插在胸前又哼了一聲。
“你怎麼可以這樣無理呢?你讓別人怎樣向你解釋,你……”晨晨緊蹙着眉頭,適才她見胖女人拍打桌子,大發脾氣,不讓狄克解釋,一時氣氛,這下看她又如此無理蠻纏,心想再和她說下去,也是白費脣舌。
“鐵面老包來啦!這下游戲看了!”一位男生大叫道,好向在爲圍觀的同學提個醒,最精彩的還在後面。
鐵面老包是學校保衛科的科長,年輕時當過兩年警察,後來辭去職位,來到這個學校做校警,一呆了二十年,在這二十年裡,他盡忠職守,作風硬朗,不徇私情,校長也忌憚他三分,一些和校領導搭上關係的學生,也不敢輕易在他眼皮底下做亂,又加之他姓包,所以被同學們稱爲鐵面老包,其意就是拿他和黑臉鐵面包青天作比。
人羣自動閃開一條道,三個穿着齊整的高大校警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裡。
狄克眉頭深皺,心道:“這下遭了,自己被誤認受點罪沒什麼,晨晨和自己非親非故,兩面之交,她這次爲了我受牽連,我以後拿什麼回報別人。”
“晨晨,你快走吧,我的確偷了……偷了食堂的餐盤。”狄克說到後句,聲音小的幾乎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
晨晨有些驚訝,心想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更驚訝的是狄克竟然承認了自己就是那個偷餐盤的乞丐。
“你剛纔不是對我說,你沒偷過餐盤嗎?怎麼這會?”晨晨緊皺眉頭看着狄克。
“我……”狄克很像有什麼話要說,但就是說不出來。
晨晨心思機敏見狄克難爲的樣子,心想他定是看見這幾個高大的校警,心裡害怕了,所以就趕緊說是自己偷的,以免他們對自己嚴刑逼問。晨晨正色道:“不要怕他們,沒偷就是沒偷,幹嗎要說偷。”
晨晨見狄克默然點了一下頭,知道自己猜對了狄克的想法,便又對狄克笑了笑,以示鼓勵。
其實狄克心中正真所想,晨晨並不知道,狄克怕的不是校警,而是怕自己會連累到身邊的人。
晨晨剛纔的盈盈一笑,又讓狄克鼓起了勇氣,他知道逃避只會讓身邊的人對自己失去信心,唯有面對,才能洗脫身上的冤屈,以致使身邊的人確信自己不是那種人,相信自己。狄克攥緊拳頭,他明白自己目前已經沒有退路了,身邊的人對自己尚且沒有放棄,自己豈能夠退縮。
當頭的一個校警約有五十歲,膚色黝黑,方塊大臉,長的並不是很魁梧,但一身制服,尚能給人一種威武不屈的感覺。他身後的兩個校警,二十對歲,看上去比較年輕,可身體倒很結識,應該以前在部隊服役過。
“晨晨,你怎麼在這裡。”鐵面老包驚喜道。
晨晨一臉疑惑:“怎麼?你認識我嗎?”老包呵呵一笑,用手指着自己的臉:“你是真的不認識我了,你再看看我的臉。”晨晨突然跳了起來,喜道:“黑臉叔叔,你是黑臉叔叔。”說着便擁住老包。老包笑道:“沒想到我們的晨晨大小姐越長越漂亮了。”說完,又是呵呵一笑。晨晨鬆開老包,沉着臉低聲道:“黑臉叔叔,你還生爸爸的氣嗎?”
老包呵呵笑道:“小丫頭,我可從來沒生過你爸的氣,我和你爸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情誼深的很,只是有時太關心他了,給他點建議他也不聽,你也知道,你爸和我都是倔脾氣,偶爾意見合不來時,就會鬥鬥嘴。”
“那這兩年你爲什麼沒有到我家來?”
“去了,只不過每次去你都沒在家,再說了,你爸是大忙人,我是小忙人,哪有那麼多的時間在一起喝酒聊天。”
衆人見老包平時巡查校園時,都是陰着個臉,怎麼一見到這女生,卻是這樣和藹,都爲之感到不解,但現在能看出,風勢正刮向偷餐盤的小乞丐。
胖女人看情況不大對,忙向老包道:“包科長,這就是那個偷餐盤的乞丐,今天被我逮住了,他還狡辯說他沒偷,你看怎麼辦吧。”
晨晨道:“包叔叔,他其實沒有偷餐盤,是這爲阿姨冤枉了他。”
胖女人道:“哼!我纔沒有冤枉他,他乾的事大家都看着呢?”
事情又走上了正軌,老包的臉色嚴肅了下來,晨晨預想說話,老包向他擺了一下手,然後走到狄克的身邊,問道:“你有沒有偷過這裡的餐盤?”
狄克看了看老包身後焦急的晨晨,還有得意的胖女人,以及那些前來湊熱鬧,等着看好戲的學生,正色沉聲道:“沒有。”
老張微微一笑,道:“很好,你很誠實,你現在可以走了。”
此話一出,全場笑聲一片,他們很難料到平時鐵面無私的老包,竟也幽默了起來。
老包突然大叫道:“不要笑!給我安靜點!”老包一聲大吼後,食堂內鴉雀無聲,他繼續向狄克道:“我剛纔說過,你現在可以走了,我老包說一句是一句,我說你可以走,你就可以走,沒人敢攔你。”
狄克驚訝的看着老包,不知他爲何如此相信自己。晨晨見老包說話時面目嚴峻,知他不是在說假,當下驚喜不已。圍觀的學生也都不可思議的看着老包。
胖女人見自己辛苦抓到的嫌疑人,就憑老包一句話給放了,哪能就此罷休,一步衝到老包的面前,高聲道:“老包,你可不能看在這丫頭的面上放了這個乞丐,你可要憑公道辦事。”
老包冷冷一笑:“憑公道辦事?”隨即臉色頓然嚴肅下來:“我老包從來都是憑公道辦事,你們說他偷了餐盤,有證據嗎,哪個小偷敢在幾百雙的眼睛下做手腳。”老包指了指幾個摞好的餐盤,又道:“僅憑這些你們就說他是小偷,難道不可笑嗎?”
老包剛纔沒有直指胖女人說你,而是說你們,其實是有意把圍觀的學生也算在了這件事的當中。
“你憑什麼這麼相信他。”胖女人道。她向狄克瞅了瞅。
老包掃了一眼圍觀的學生,目光中帶着失望:“今天下午,我看見校門口有塊磚,很影響自信車的行駛,我正打算過去把它拾開,這時我發現一個穿着爛堪的小個子搶在了我的前面,把那塊磚搬到了路邊,這另我非常的高興,而在這之前許多路過的學生,他們卻視而不見,一些騎自行車的同學則很自然的就讓過去,從未想過停下來把那塊磚搬走,更未想過那塊磚會給大家帶來多少的不便。”老包的手突然指向狄克,接着道:“那個搬磚的小個子就是他!而你們卻把他當做一個偷餐盤的乞丐去嘲諷,你看看你們這些傢伙,穿的花花綠綠的,都幹了些什麼,你們問問你們自己的良心,是不是把父母的錢騙來,在這抽菸、喝酒、鬧事非、談戀愛享受生活來了,你們還有沒有良心,你們對得起你們的父母嗎?你們配大學生這個名分嗎?哼!今天還有臉站在這嘲笑別人,你們真的就不覺得慚愧嗎?”
老包頓了兩秒,嗓門比剛纔又大了些:“實話告訴你們,這裡最不可能偷餐盤的就是他,而你們我可不敢保證。”
老包的聲音很響亮,每個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他所要說的意思再明白不過的了,他寧可相信圍觀的同學以及胖女人偷了餐盤,也不會相信狄克偷了餐盤。
“你……”胖女人聽老包這麼說,也是沒法,直把臉氣得發紫,哼了一聲,鑽出了人羣。
圍觀的同學漸聽老包說話不大對勁,拋磚引玉,指桑罵槐,熱鬧沒看成,反倒聽了一節思想課,轉眼間,已走了大半有餘。
狄克見胖女人走了,圍觀的同學漸漸散去,緊繃的神經得以舒緩,心裡也寬敞了很多,心想,我今天只是看那塊轉在路中央影響大家走路,就把它拾到了路邊,沒想到這麼一個舉手之勞竟然幫了我這麼大忙。
“謝謝你這麼相信我。”狄克向老包道。
“謝我有什麼用,要謝的話,謝你自己,謝你今天運氣好,做好事被我瞧見了,否則,今天有你好受的。”老包說完,衝着狄克笑了笑。
狄克沒有應話,也衝了老包笑了笑,心下高興無比,心想最終幫助自己的人還是自己。
晨晨看狄克露出笑容,心裡也是同樣歡喜,向老包道:“黑臉叔叔真是明察秋毫,斷案如神,不愧爲鐵面無私包青天。”
老包笑道:“就喜歡和我耍貧嘴,你爸前幾天還囑託我,讓好好看着你,讓你少貪玩,怎麼今天沒什麼事,跑來湊熱鬧來了。”
“什麼嗎?人家只是從這路過,看不慣那麼多人圍着一個人欺負。”晨晨撅着小嘴,一副冤屈的樣子。
“好了,天生和你爸一個樣,就愛管閒事,我可沒時間和你這小丫頭在這扯這些大道理,保衛科裡還站着一幫壞小子等着我處理呢?”
“嗯,你先忙吧,黑臉叔叔,我辦完正事就去保衛科找你。”
作出一副嚴肅的樣子,指着晨晨的腦袋:“人到不大,正事倒不少,好吧,我得走了。”
晨晨擺着手,笑盈盈道:“那我可就不送了。”
狄克站在晨晨和老包的身旁,聽他倆有說有笑的,心裡不知有多麼的歡快,就好像自己在和別人開玩笑一樣。
老包走後,圍觀的同學也都散去,晨晨把狄克領出了食堂。
“你以後不要再到學校來了,他們會欺負你的?”晨晨道。
狄克心一沉,怔怔地看着晨晨,心道:“我是這裡的學生,你叫我以後不來這,那我去哪。”
“我……”狄克想對晨晨說明白,卻用不知怎麼啓齒。
晨晨見狄克一副爲難的樣子,心想:“我叫他不要到學校來,他在外面又討不到食物,我這不是斷了他的飯碗嗎。”晨晨眼珠一轉,從頭上摘下那個紅色髮卡,遞給狄克:“你拿着這個髮卡,出了校門,往北一直走,走到第二個四岔路口時,再往東走,大概走十五分鐘後,你就會發現路旁有個大門頭,門頭上寫着上海八卦掌訓練中心,門頭前還有兩個大石獅,你進去後,不管遇見誰,如果遇見中午和我在一起的那個姐姐就更好了,你就把這個髮卡拿給你遇見的那個人看,你就說有個叫晨晨的女孩叫我來的,他們就會拿吃的給你。”晨晨打了個頓:“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叫晨晨?”
狄克接過髮卡,拿在手裡感到非常的柔滑,但心裡卻難受至極:“我中午聽那個和你在一起的姐姐叫你晨晨,所以我知道你叫晨晨。”
“哦,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狄克。”
“狄克?有點像外國人的名字。”晨晨遲疑了一下,接着道:“狄克,我還有些事要做,我得走了,你自己先出去吧,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
狄克點點頭,道:“嗯,我……我……我馬上就出去。”狄克很想告訴晨晨自己就是這裡的學生,可是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兩人反方向而行,狄克看着晶瑩剔透的髮卡,心思如潮,不由地轉過身看了看晨晨婀娜優美的背影,心裡感到一陣茫然,滿心的希望她能幸福快樂,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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