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永和坊是長安貧民聚居較多的一個坊,坊內生活的民衆大多是各地難民滯留長安不去者,人口也相應衆多,平日裡打架鬥毆事件層出不窮,混亂得連衙役都不情願去這個坊,在一片片密集的低矮房舍中,住着無數來歷不明的人,沒有去過問他們,也沒有人去找他們收稅,只有在無頭命案發生時,附近纔會出現衙役們的身影。
在這片民居中的一條小巷子裡,一直走到頭有一戶三四間屋組成小院子,院子原來的主人是鳳翔人,主人回了老家便將院子租出去,一個月前搬來一戶新人家,他們極少出門,只有一個小丫鬟經常出來買菜買米,而這戶人家的主人幾乎沒有人見過,不過這幾天這戶人家似乎發生了什麼矛盾,常聽見一個年輕男子的咆哮,以及兩個女人的苦苦哀求,只是院子藏在深巷中,路人很難聽見他們的吵嚷聲。
這戶人家正是從碎葉逃出的羅夫人一家人,也就是李慶安名義上的兄弟李璫,兩個女人一個是羅夫人,一個是從寧遠國逃出不願歸宗的和義公主,她現在叫寧卿依,另外還有一個小丫鬟,一共四個人住在這所隱蔽的院子裡。
這裡需要交代一下他們的經歷,應該是去年,他們從碎葉逃出後,躲到關中涇州的安定縣,他們帶出的金銀珠寶頗多,足夠他們下半輩子的生活,羅夫人只是喜歡這個縣名,便去了那裡,在安定縣他們買了一座宅子,爲了不坐吃山空,他們還買了兩百畝上田,租給佃戶收租度日,住下後不久,在羅夫人的主持下,李璫便娶了寧卿依爲妻,有一點需要說明,按理他們都是李姓同族,不能成婚,但因寧卿依始終隱瞞住了自己的公主身份,而且她本身又是李氏偏族,爲了守住彼此的秘密,他們成婚了,婚後,李璫還算是知道上進,整日讀書寫字,與嬌妻恩愛甜蜜,日子過得很是和美,羅夫人也盼望着兒媳能早日生下孫子。
但罌粟花再美麗,它的本質也是罪惡的,隨着時間的推移,李璫漸漸對妻子厭倦了,寧卿依再也管不住丈夫,李璫紈絝子弟的本性開始一天天暴露,書不讀了,整日和一幫縣裡的遊俠兒廝混在一起,學會了賭博,學會了嫖妓喝花酒,他一擲千金,不到一年時間,他便將母親帶出的財物揮霍一空,還欠了一屁股債,債主奪走了他們的房子和土地,將他們趕出家門,這時的李璫纔對母親妻子痛哭流涕,保證自己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慈母和嬌妻最終原諒了他,但他們已經沒有了家產,沒有了依託,無奈,他們只得離開安定,來長安謀生,好在寧卿依有幾件上好的首飾,賣掉後得一點錢,便租住在永和坊內。
他們來長安已經一個月了,眼看妻子賣首飾得的錢也快花光,家境的窘迫和以後的生存問題使一家人開始有了矛盾,開始有了吵鬧,主要是李璫和妻子的矛盾,他讓寧卿依去孃家求援,寧卿依卻不肯,矛盾在前天終於爆發了,起因是坊內的地保來訪,聽說李璫能讀書寫字,便熱心地給他介紹了一份去學堂教書的活兒,這也算是個體面的工作,羅夫人和寧卿依都極力勸他,但李璫不想去,他想去漢唐會尋求資助,卻遭到了母親和妻子的堅決反對,但李璫執意要去,不得已,羅夫人終於吞吞吐吐說出了逃跑的真相,現在隱龍會的主人,李璫的哥哥,正是安西節度使李慶安,得知真相的李璫勃然大怒,他就像一個被搶走心愛玩具的孩童,開始歇斯底里發作了,他痛罵母親和妻子隱瞞他,讓他失去了幸福生活,一連幾天,他暴跳如雷,儘管母親再三勸他,爲了生命安全,他不能再爭當隱龍會少主了,已經脫離了那個組織,就決不能再去自投羅網。
但李璫不依不饒,一想到過去的錦衣玉食,想到過去的女人成堆,想到過去的雕樑畫柱,而現在他們只能喝稀粥度日,住在破爛的屋子,數着星星到天亮,強烈的落差使他變得歇斯底里,整天衝母親吼罵,這一刻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紈絝和敗家,似乎所有的責任都是因爲母親認了那個所謂的‘大哥’,他今天的悲慘生活是母親造成的,心中的憤怒讓他也遷怒到了妻子,是她拖累了自己。
一大早,他見早飯又一碗難以下嚥的麥粥,他再一次發作了,“砰!”的一聲,他將粥碗狠狠地砸在地上,碗摔得粉碎,他指着一旁驚懼的母親和妻子大罵:“你們是在餵豬嗎?老子是人,是堂堂正正的建成太子之後,竟然讓我吃豬食,你們兩個女人毀了我一生,還要用豬食來侮辱我嗎?”
羅夫人渾身顫慄着,她忽然淚如雨下,捂着臉奔進了屋裡,寧卿依亦痛苦之極,她上前跪在丈夫面前泣道:“家裡只有四百文錢了,你晚上還能吃到米飯,可我和娘頓頓喝麥粥,已經一個月了,夫郎,你實在不肯去做教書先生,我們也不勉強,我和娘已經商量好了,準備去替人漿洗衣服,攢點錢再擺攤做小買賣,日子很快就會好起來,夫郎,你就再忍忍吧!娘已經夠苦了。”
“這是她活該!誰叫她要逃出碎葉,誰叫她好好的富貴不要,你們的愚蠢拖累了我,還要讓我再跟你一樣苦下去嗎?錢呢?錢在哪裡!”
李璫歇斯底里地大吼一通,他忽然衝到一口破櫃子前,伸手向裡面亂掏,妻子大吃一驚,從地上爬起來抱住他胳膊,哭喊道:“夫郎,你不能啊!這四百文錢是我們的買米錢,家裡已經沒米了。”
“滾!”
李璫一腳將妻子踢翻,從櫃子中摸出一隻布袋,塞進懷中便向外奔去,眨眼間便跑得無影無蹤,寧卿依呆呆地望着丈夫背影消失,她忽然悲從中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她開始思念那個寧可自己不要性命,也要保護她逃走的草原丈夫了,開始思念草原上質樸的人民,儘管那些曾經被她所憎惡。
自從李慶安離開長安後,熱海居又變得平靜下來,它的生意從來都是不冷不熱,位於深巷中,只有一些老客人常來這裡飲酒,就算最熱鬧的節日也沒有人潮爆滿的情況,一天到晚,酒肆中總是保持着安靜,中午時分,一輛馬車停在了熱海居門前,李回春從馬車裡走出來,眼中有些憂心忡忡,對迎上來夥計問道:“你們常東主呢?”
“大哥,是哪陣風將您吹來了?”
常進大笑着走了出來,他見李回春滿臉憂色,不由一愣,“大哥,出了什麼事?”
“你過來,我給你說件要緊事。”
李回春將常進拉到牆邊,低聲對他說了幾句,常進一陣驚愕,“天啊!他們在長安?”
“是!我估計他們日子很難過,你替我去一趟百妙樓,把那小子贖出來,再給他一筆錢,讓他帶母親立刻離開長安。”
“大哥是擔心主公會殺他們?”
“不僅如此,現在朝中情況複雜,我怕他暴露身份,影響到我們的隱龍迴歸的大計,趕緊讓他離開長安。”
“他那麼淺薄浮躁,遲早會出事,不如把他.....”
常進說不出‘殺死’兩個字,他一咬牙道:“主公不是說了嗎?見到他就立即押送回碎葉。”
李回春嘆了一口氣,道:“我也知道他危險,但他畢竟是老主人的骨肉,夫人也待我們不薄,把他送回碎葉,他肯定是死路一條,算了,我們趕緊把他送走,不能再呆在長安,而且此事只有我們兩人知道,不能再透露給第三人,更不能告訴主公,他不會放過璫兒,你明白嗎?”
常進沉吟半天道:“好吧!我這就去,此事只有我們兩人知曉,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記住了,給他一筆厚幣,讓他帶母親立刻離開長安。”
百妙樓是平康坊最有名的青樓之一,此刻在內堂的一間小屋裡,上身赤裸、臉色蒼白的李璫被牢牢地捆綁在大柱子上,他無力地低垂着頭,臉上身上都有血痕,顯然被打得不清。
在不遠處的一張小桌上,兩名身材彪悍的男子正坐着相對飲酒,不時瞥了李璫一眼,嘴裡低聲罵道:“什麼東西,只有四百文錢居然還敢來百妙樓,當真是活膩了,竟然敢點四十貫錢的蓮花妙姑娘,打死也是活該。”
另一人也接口罵道:“打死他還算便宜了,拿不出四十貫錢,不止,還有十貫酒錢和打賞錢,拿不出五十貫錢就剝了他的皮。”
李璫低垂着頭,一聲不吭,這時,門開了,從外面走進一名老鴇,喋喋笑道:“李公子啊!委屈你了。”
她給兩個大漢使了個眼色,“把他解開!”
李璫的頭猛地擡起來,顫抖着聲音道:“我的...叔父來了嗎?”
“想不到你叔父真是回春茶莊的李東主,失敬了,不過來的不是李東主,是另一人。”
兩個大漢解開了李璫身上的繩子,老鴇親自把一身新衣服給他穿上,諂笑道:“蓮花妙姑娘說,請你看在她伺候你的份上,這件事就算了,李公子,給蓮花妙姑娘一個面子吧!”
李璫嚥了口唾沫道:“讓她再陪我一晚,我就算了。”
“沒問題,陪你三晚上都可以,李東主說了,差多少錢都由他來付。”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重重的咳嗽聲,常進陰沉着臉走了進來,他剛纔在門口都聽見了,這個渾蛋竟然還想再呆一晚,讓他心中極爲不滿,常進是個豪爽重義的漢子,他從來就不喜歡這個紈絝小主人,他把隱龍會的事業看得比什麼都重要,但李璫帶給他的只有深深的失望和傷害,他們十八家將四代人苦苦執著了近百年的夢想和信念,竟然是要維繫在這個愚蠢無知的紈絝子弟身上,想想都會讓他感到無盡的悲哀,這也是常進毅然支持李慶安的原因,無論李慶安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否能實現隱龍會等了百年的夢想。
他走進房間,冷冰冰看了他一眼,道:“跟我走!”
李璫在隱龍會中最怕兩個人,一個是他外公羅品方,另一個就是常進,儘管今天他見到了久別的親人,應該感到高興纔對,可是常進那冰冷的口氣卻讓他心中一陣膽怯。
‘常四叔’四個字終究沒有喊出來,他嘴脣囁嚅着,低下頭跟着常進出去了,常進一言不發帶着他離開了百妙樓,他牽了馬繼續向前走,李璫則低頭跟在他後面,常進走到一間客棧的背後,這裡很安靜,沒有一個人。
常進從馬上取下一個沉甸甸的大皮囊,扔在他腳下,哐噹一聲響。
“這是五百兩黃金,帶着你的母親馬上離開長安,走得越遠越好!”
李璫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唾沫,五百兩黃金,那就是五千貫錢,足以讓他快活兩年了。
常進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依然冷冰冰道:“我警告你,這筆錢是我們最後給你的生活費,勤儉一點,足夠你們舒服過一輩子,從今以後,漢唐會不會再過問你們,你是死是活,與我們毫無關係,你若敢再來找,那就是你死路一條。”
常進的冷漠激起了李璫的不滿,他慢慢用腳踩住黃金袋子,頭一昂道:“隱龍會是我曾祖父一手締造,是我家的祖業,你不過是個家奴的後人,竟敢說這種弒主的話,你不怕被天譴嗎?”
“隱龍會已經不屬於你!”
常進不屑地瞥了一眼他的腳,哼了一聲道:“你若有大公子一成的頭腦和魄力,也不至於落魄到這個地步,不思進取,留戀青樓妓院,連我都替你感到羞恥,虧你還好意思提隱龍會,你配嗎?”
“你休要侮辱我!”
李璫被常進的輕蔑激得滿臉通紅,他咬牙切齒罵道:“你們這幫勢利小人,背主之賊,我詛咒你們,死後沒臉去見先祖!”
常進聽他罵得刻毒,不由臉色一變,握緊拳頭向前衝了一步,嚇得李璫跌倒在地,他忙一把抄住黃金袋子,向後爬了幾步,膽怯道:“你....你要做什麼?”
常進怒目圓睜,指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本來要殺你,但李大哥不准我殺,看在你父親曾經是我主人的份上,看在你母親含辛茹苦養你的份上,我今天饒了你,我不知道饒過你會不會是我常進所做的最愚蠢之事,但人不能沒有義,我爲義而放過你,你滾吧!”
李璫不敢再說一句話,拎着沉重的皮囊跌跌撞撞而逃,常進見他逃遠了,這才長嘆一聲道:“同是一母所生,何至於如此天差地別?”
他搖搖頭,翻身上馬走了,待常進走遠,李璫慢慢從一堵牆後探身出來,陰陰道:“你想讓我死,哼!我倒想看一看,到底是誰死!”
在長安開明坊中有一座宅子,佔地足有三十畝,高牆大院,看得出是一戶官宦人家,但門前冷落,臺階縫隙里長滿了青草,大門上油漆斑駁,大片脫落,兩盞死氣沉沉的大燈籠被風吹雨打,變成了舊白色,顯得有些破落了,這裡便是前安西節度使夫蒙靈察的宅子。
次日中午,一身衣着光鮮的李璫出現在了夫蒙靈察的府宅前,大門緊閉着,他走上臺階用勁拍了拍門,“有人在嗎?”
半天沒有人答應,他又拍了拍,這時大門‘吱嘎!’一聲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你找誰啊?”
“老丈,請問夫蒙大帥在家嗎?”
“夫蒙大帥不在,夫蒙靈察在。”
“哦!老丈真會開玩笑,我就找夫蒙...哪個!我就找他。”
“你是誰啊!”
李璫連忙取出一張名帖,遞上去道:“以前我見過夫蒙大帥,你就說碎葉的璫公子求見。”
“好吧!你等着。”
老人接過名帖將大門轟地關上了,沉重的腳步漸漸走遠,李璫搓了搓手,站在門外等候。
李璫在長安除了李回春和常進外,不認識任何人,他也只知道東市的回春茶莊,那裡是他進京時住過的地方,昨天晚上他想了一夜,終於想起了夫蒙靈察,他曾經見過兩次,夫蒙靈察挺喜歡他,曾經說過,自己若有什麼難處,可以來找他幫忙。
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年,但李璫還清楚地記得,他一早便找人打聽,運氣很不錯,一家酒肆的掌櫃知道夫蒙靈察的住處,而且還知道夫蒙靈察就在京城,前些天還見過他。
夫蒙靈察自從小勃律戰役後被高仙芝取代,他被改封爲安東副都護,安東都護府也就是今天遼東半島和遼西的部分地區,天寶二年後,都護府駐地在今天的錦州,安東都護府和平盧節度使管轄地區基本重合,這就使得安東都護府沒有什麼實權,更多是一種象徵意義,在強勢安祿山的權勢下,夫蒙靈察完全是一個擺設,在那裡呆了幾年,夫蒙靈察心情鬱悶,竟生了一場大病,他藉口養病回了京城,便再也沒有回去過,當然,名義上他還是安度副都護,只是他在不在任上並沒有什麼區別。
夫蒙靈察已經不想回去了,再過兩年他就準備向聖上乞骸骨退仕,夫蒙靈察喜歡釣魚,他便在後院挖了一個魚塘,養了幾百尾魚,閒來無事,釣魚解悶。
一早起來,他在魚塘裡釣魚了,雖然陽光明媚,但他仍然穿一身蓑衣,戴一頂斗笠,一副獨釣寒江雪的派頭,可惜天公不作美,不下一層薄雪,給他添幾分意境。
這時,他的老管家慢慢走來,稟報道:“老爺,門口有個年輕人找你,叫什麼碎葉的鈴鐺公子。”
夫蒙靈察眉頭一皺,什麼鈴鐺公子,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他見管家手中拿有一張拜帖,伸手接了過來。
‘李璫!’這個名字有點眼熟,他仰頭想了好久,才猛然想起,大概是六七年前,碎葉大富豪李回春曾經帶他來找過自己,想求自己給這個年輕人在安西軍中安排一個職務,當時好像是這個年輕人的身體太弱,也不夠聰明,他有些看不上,便婉言拒絕了,他現在來找自己做什麼?
夫蒙靈察剛要回絕,可是轉念又一想,見見他其實也無妨,自己府上已經很久沒有客人了。
“帶他去我小客房,我馬上便來!”
他又釣了一會兒魚,這才收了釣竿,脫了蓑衣和斗笠,揹着手慢悠悠向小客房走去。
李璫已經等候多時了,正坐着喝茶,見夫蒙靈察進來,他連忙起身施禮:“後輩末學李璫,參見夫蒙大帥!”
夫蒙靈察擺擺手道:“不要提什麼大帥了,那已是過去的事情,你叫我一聲前輩便可。”
“是!夫蒙前輩。”
“坐吧!”
夫蒙靈察微微一笑,請李璫坐下,自己也坐了下來,隨手端起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大帥,不!前輩,我來是有一件關於安西的大事,想向前輩稟報。”
夫蒙靈察眼皮一挑,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安西之事你應該去找李慶安,安東之事才應找我。”
說到李慶安三個字,夫蒙靈察略略加重了語氣,那是他極不願意提到的一個名字,當年的小小校尉,現在竟然做到安西節度使,而且還是政事堂相國、安西郡王,歷任安西節度使都沒有做到這種高度,就算是高仙芝,也是在劍南才成就了安南郡王,長江後浪推前浪,當然這句話是和別人談起時說的,他自己心中卻是充滿了嫉妒。
“可是夫蒙前輩,我說的就是李慶安之事。”
夫蒙靈察一怔,他再次看了一眼李璫,眼芒似電,剛纔的那種老態昏沉模樣竟一掃而空,“什麼事?”
李璫湊上前壓低聲音道:“夫蒙前輩想不想知道李慶安真正身世?”
“他不是洛陽人嗎?隨祖父流落碎葉,我記得好像是這樣。”
“不!”李璫咬牙切齒道:“那不過是他掩人耳目之言,他其實是玄武門之變中建成太子的後人。”
“啊!”
夫蒙靈察的眼睛猛地瞪圓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