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而再、再而三,妖嬈女子也不知是存心呢還是故意(存心和故意有區別麼?),總之就是連諷刺帶譏嘲,處處拿楊排風的“大齡”取笑。女人,可是最怕被說“老”的,何況火帥姐姐曾經的性子,比起今天的小公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還是一個燒火丫頭的時候就震得廄諸少整整五六年不敢出街放肆,這下子被妖嬈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當着未來相公的面羞辱,女人的逆鱗不是被偶然觸碰,而是叫妖嬈女子存心挑弄……一瞬間,火帥姐姐雌火大發,昔日的燒火丫頭楊排風在這一刻靈魂復甦,“鏘”地一震手中燒火棍,幻起遮蔽天空的綿密槍芒,無與可抗的犀利殺招呼嘯擊出,立誓不把妖嬈女子當場誅滅決不罷休!
楊排風提槍直追,妖嬈女子則仗着手裡的天蛛絲往來閃躍,騰挪避讓,像只成了精的九尾妖狐,翹着毛茸茸的翹尾巴,抉人多的地方亂竄,可憐那些訓練有素的禁軍將士,明明是戍衛近畿的最最精銳的部隊,明明一個個孔武有力,精擅弓馬,可是在妖嬈女子面前簡直跟不會動的人偶娃娃一樣,被她隨手抓隨手扔,空有一腔保護天丁大人的熱血,卻只能在現場盡添亂。
腦後風聲勁響,雄渾槍勁破空而至,連綿不絕,妖嬈女子頭也不轉,長腿飛跨,仗着鬼魅般飄忽難測的絕世身法,穿行在人羣的間隙中,肆意展露她火辣妖嬈的曲線身段,不時還朝邊上的天丁大人拋幾個媚眼兒,似絲毫不覺身在險境。
是啊,是不險,滿大院的人肉靶子,隨手一抓就一個,楊排風武再好也施展不開,還是韓琦靈光,一看便察覺了癥結所在,剛要開口,一把鎮定中不失威嚴威嚴的聲音搶在前頭,“都退出去,到院子外頭架好強弩硬弓,四面八方給我守住了,裡頭的姑娘,一個都不——準——放——跑!”
啊,是大人!韓琦忍不住又生出敬佩之心,側眼看時……哎呀,大人怎笑的這麼yin蕩,怎麼像是逛窯子看中了姑娘,吃喝玩了就要進房……
“砰!”地一聲巨響,打斷了韓琦.不切實際的臆想,他們退出來時本搬了好些大石、巨木死死掩上了牢房大門,然卻被這一聲震天價的大響轟的四分五裂,迸散遍地,大院裡一時煙塵瀰漫,韓琦驚駭回頭,但見兩道白影一前一後從大牢裡穿掠而出,女劍手在前,白衣女刺客在後,一如火帥姐姐和妖嬈女子那樣,也是一個追一個……技術性的逃,白衣女刺客運劍如風,一對姣好美足如踏飛雲,疾速搶追了上來,手中兩把形似長劍、芒光爍動的奇門兵刃在她賽雪欺霜的柔芙處化作兩團蒙茫光影,活像天外驟來的閃電,破開烏雲密佈的黑夜,遁由令人無法揣測的進擊路線,朝着女劍手千嬌百媚的腰身展去!
“手下留情……”一生以憐香惜玉爲的.己任的天丁大人,幾乎要張口叫出來,卻見女劍手抹窈窕衣影在劍勁的轟擊下應聲搖散,輕盈窈窕的身子卻從白衣女刺客身後晃了出來,白衣女刺客香肩微聳,右手的兵刃一圈一轉順勢揮擊過去,輕易擊散殘影,下一瞬女劍手卻又出現在難以想像的方位——
兩道白衣儷影就這麼影疊影、.身化身,彷彿兩隻翩躚飛舞的白鶴,在漫天煙塵中掠閃穿插,不同於楊排風對妖嬈女子的追擊,招式大開大闔,勁氣呼嘯縱橫,她倆的追截閃移幾乎動靜無風,眨眼工夫就從牢門到院落門口轉了一圈回來,化影無形趨避如魅,徒留滿院翻滾的耀白殘影。
天丁大人關注了一會兒,心頭怦怦亂跳,剛纔在牢.裡燈火暗,看得不是非常清楚,這時映着月色和大院四處遍立、四下照的一片通明的火把,眼前不由大亮,哇哇哇哇,兩個先後被他誤認成神仙姐姐的白衣女子果然是美的驚人,揮舞雙兵追擊中的白衣女刺客,雪白的窈窕衣影在夜空裡飄飛,舉手投足宛若謫仙,儼然不似人間所有,冰綃薄紗下的嫺麗臉龐,理當口吐仙綸,不染人間煙火氣。
被她銜尾追截的女劍手渾身裹得密不透風,比起.同樣傲人,在他面前總是半露、煙視媚行的花想容簡直就像出家守戒的尼姑!何況人家還是來要他命的,片刻前才一掌打得他吐血,就算心裡頭不怕——怕什麼怕?一個女人,漂亮女人,天丁大人能怕她?按說她穿着這麼嚴實,天丁大人理該心潮寧定,難起波瀾,誰知他竟看得血脈賁張,幾乎難以自拔。
且不說袖管下兩條若隱若現的勻直藕臂,她的.背影娉婷曼妙,腰細頸直,緊身的夜行衣益發襯得雙腿修長,臀似牝蜂,騰躍時美腿交錯,搖曳生姿,既似白鶴盈秀,又有母豹的優雅敏捷,銀白色的夜行衣在她身上非是遮羞,而是野性的延伸與展現,毋須顯山露水,僅僅冰山一隅,已教人萬般期待。
她若是煙視媚行,故作嬌癡,斷不致如此迷人。
偏是一襲白衣.加身,襯得她如同雪中儷人,便到了這種惡行敗落(這不才一掌轟的四哥吐血麼),昭然若揭的時候,舉手投足依舊不露一絲陰戾殺氣,彷佛天生的溫淑嫺靜中和了一切的毒辣陰狠,“貞淑”與“危險”兩種完全相背的屬性,在她身上取得了完美而巧妙的平衡。
妖嬈女子見牢中竟然衝出兩名白衣女子,各仗鋒銳兵刃,你追我逐鏖戰不休,愣了一愣,旋即綻出一抹嫵媚俏笑,等瞟見天丁大人直勾勾地盯着激鬥中的白衣美人兒,縱在連環閃躲中依然美絕人寰的俏臉登時……更加春光流溢、風情萬種,似嗔非嗔地橫了他一眼,色如奶蜜的白皙手背虛空一持,呈露出她鮮剝石榴般的腴嫩掌心,被四下裡的火光映得一片剔瑩。
如果光顧着看手,那你就死定了,因爲在妖嬈女子揚起纖手的同時,一條几乎肉眼難辨的透明蛛絲奇快絕倫卻又俏無聲息朝着天丁大人脖項“潛”射過去,但叫纏上了他的脖子,發力一扯,天丁大人的腦袋瞬間要飛出去。
然而可悲的是,無辜成爲了襲擊對向的天丁大人,這時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兩名激鬥中的白衣女子處,根本沒有察覺到撲面而來的致死危機!
前一秒,憐香惜玉的天丁大人還在關注院子裡兩名白衣女子的激動,下一秒,就要被拖進人頭分家的夢魘地獄,驀地妖嬈女子眼前光華大盛,竟是楊排風見到她出手偷襲未來相公,奮不顧身地撲上來擡手一槍刺向她雙丸跌宕的心窩!
“圍魏救趙麼,哼!多事!!!”際此生死關頭,妖嬈女子只得收回攻向天丁大人的邪毒蛛絲,勾魂攝魄的豔眸裡亮起藍澄澄的異芒,嬌嬈的身子急旋了一圈,衣袂飄揚,纖指往前點去,將凌厲的槍勢帶的滑往一旁,刺劈在空虛處。
就這樣,楊排風和妖嬈女子又纏鬥在了一處,四女在院中捉對廝殺,彼此戮力鏖戰,打得不可開交,天丁大人雖然已下令叫所有兵士撤到外圍,可韓琦不放心大人的安全,仍是領着一票精銳將士結陣守護在大人身邊。眼見四下裡的兵士都已退走,妖嬈女子再不能“借”他們阻擋楊排風的犀利攻勢,可每每楊排風挺槍從背後刺來,她總是能以某種玄奧精微的身法,在間不容髮時堪堪避過,不但沒有左支右絀、舉步維艱的跡象,反倒是遊刃有餘,不時地還迸出一兩聲嬌媚動聽的銀鈴般的嬌笑,哪裡像是在生死一瞬的戰場,分明就是女兒家的玩鬧嬉戲!
這倒不是說楊排風的武比不上她,充其量只是大開大闔的楊家槍法不適於江湖中的廝殺——也不是不適於,是和妖嬈女子這等身如鬼魅、形似魍魎的女妖孽相鬥,在萬軍廝殺的戰場千錘百煉而成的楊家槍法天生吃點小虧而以。
楊排風和妖嬈女子尚在纏鬥,那邊的白衣女刺客和女劍手卻已經到了生死攸關之際,女劍手被白衣女刺客的一輪急攻逼到了牆角,眼看身後退無可退,皓腕倏地一翻,寶劍在她手裡如似活物,幻出漫天青芒,影影綽綽吞吐不定。
白衣女刺客吃過她這把邪異兵刃的虧,但卻一點影響不了她充盈的信心,雙刃齊臨,兜頭轟散,宛若掃穴犁庭,勁氣掀飛青石,推卷黃土如疊浪!
重壓臨身,女劍手恍如未見,冰綃薄紗下迸出一聲輕叱,漫天劍芒“嗡”地凝於一點,劍尖瞬顫,青芒如螢,腳下一隻尖尖雪履踏地而出,嬌軀側傾,發袂齊飛,霎時間劍氣轟散,勢若山傾,劍勢籠罩之下空氣像被瞬間抽乾,動靜倏易、極發而凝,四下裡除了逼得人心跳驟停的壓迫感之外,竟然連一絲微颼也無!
兩大殺招眼看要拼在一處,雖然經由女子之手施展,威力卻足以羞煞大宋男兒,那必是山崩地裂的響震,足以將面前的一切物事轟成碎末齏粉!
那麼兩女這一拼,究竟誰成碎末、誰成齏粉?
天丁大人也在思考這個問題,身爲一個憐香惜玉的大男人,他非常的不希望兩個白衣美女中的任何一個,爲了他拼成受傷,奶奶的,美女的臉老子都還沒見過,要是就這麼被轟死了,豈不是要遺憾一輩子!
主角嘛,不是白做的,四哥的願望很快就實現了。
白衣女刺客和女劍手各出生平絕學,眼看要拼在一處,輸的那個玉隕香銷,贏得恐怕也要折骨毀容,可是就在兩人的兵刃交擊前的一瞬。
突然,兩女像是早就約好了一樣,竟在同一秒的時間,默契的擰轉她們的姣好腰身,雙一起飛起,勢如天崩、雷霆萬鈞的兩大殺招跟着一齊轉向,挾着無與可抗、直要摧毀世間萬物的凜冽威勢,鋪天蓋地地朝四哥轟去!
一場精心預謀的一起飛截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