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了這麼多,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
唐雨麗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擦去了李林香臉上的淚痕。
哭了一會,李林香心中的陰鬱稍減了一些,站起身,對蕭林招了招手,讓他到自己身邊來。
“林兒,過來見過你外祖母。”
“是!”
蕭林應了一聲,單膝跪在唐雨麗身前,恭聲道:“外孫給外祖母請安!”
唐雨麗上下將蕭林打量了一番,拉着蕭林的胳膊,將他扶起,低聲嘆道:“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你都長這麼大了。”
“十幾年過去了,外祖母卻沒什麼變化。”
“你這孩子真是會說話!”
笑着回了一句,唐雨麗將蕭林拉到她右邊坐了下來。
“林香,你也坐。”
“是!”
待李林香在她左邊坐下,唐雨麗便說起了十幾年前的一些事情。
唐雨麗說了一會往事,停頓了片刻,接着說道:“過一段時間,爲娘會勸一勸皇上,讓他下一道聖旨,讓你們母子以後留在名都。”
李林昌沉默了一會,搖頭回道:“名都是個是非之地,等過了這月,我們母子便返回慶安。”
“你就不想經常看到爲娘嗎?”
“我們母子若是呆在名都,會被很多人當成是眼中釘、肉中刺,包括皇上與父皇之內。”
唐雨麗嘆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吩咐身邊的宮女去取一些甜點過來。
等幾個宮女端來了甜點,唐雨麗便命人將這些甜點包起來。
李林香見狀,不等唐雨麗開口,便主動道出了告辭之言。
唐雨麗挽留了幾句,便讓宮女送李林香與蕭林離開了。
除了毓秀宮,李林香也沒有了去拜見李林昌的心思,直接與蕭林離開了王宮。
名都的路很平,可是,車輪碾在地面發生的聲音在蕭林聽來卻不小。
馬車行了大概一盞茶時間,蕭林突然開口道:“娘,當年爹在的時候,外祖母是怎麼招待你們?”
“你爹在的時候?”
李林香喃喃自語,臉上的落寞之色更濃了。
看着眼中帶着迷茫之色的李林香,蕭林猶豫了一下,將心底的鬱郁之氣壓下,沒有再開口打攪李林香。
與李林香一起回到蕭府,蕭林便隻身一人離開蕭府,一邊問路,一邊走,花了兩刻多鐘纔來到樊小金的府上。
見到了樊小金,蕭林先謝過昨天的相互之情,接着便道明瞭來意。
樊小金敢將蕭林與李林香從城門一直護到內宮門口,當然不會拒絕幫蕭林買些糧食以及一些材料來修葺蕭府。
在樊小金答應了他的請求之後,蕭林也沒有在樊小金處多呆,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告辭離開了。
樊小金在名都的勢力當然比不上白文軒、皇甫離豐等人,不過,在名都之中,一般人也不會去得罪他。
還沒到天黑,樊小金便命人買好了蕭林所需要的所有東西,並派人送到了蕭府。
有了樊小金送來的東西,蕭林與一千侍衛忙到半夜,終於將蕭府大概修葺了一番。
在蕭府平靜的過了兩天,蕭林突然接到了李青麒的一份請帖。
蕭林沉思了片刻,便跟着那個送請帖的侍衛離開了蕭府。
行了不到一炷香時間,蕭林來到了羣英樓。
十幾年前,名都之中並沒有這麼一座羣英樓;現在,這羣英樓卻是名都之中最出名的地方之一。
羣英樓十八層,高十八丈,在附近兩裡多地內是最高的一座樓,其高度在整個名都也能排在前五。
這座羣英樓建在十年前,是李林昌送給李青麒的十歲生日禮物。
名都年輕一代以李青麒爲首,他們平時最喜歡來的地方就是這座羣英樓。
蕭林是接到了李青麒的請帖纔對來羣英樓,可是,當他來到羣英樓的時候,他卻被守在門口的侍衛給擋了下來。
臉色微微一沉,蕭林看向了隨行的那個侍衛。
那侍衛對着蕭林微微拱了拱手,上前一步,對着守門的侍衛喝道:“這位是平陽侯,是殿下請來的客人,還不趕快讓開。”
“原來是殿下的客人!”
其中一人侍衛說了這麼一句怎麼聽怎麼不順耳的話,對其他幾個侍衛使了一個眼色,給蕭林讓開了進去的路。
深吸了一口氣,蕭林走進了羣英樓。
蕭林之所以接下李青麒的請帖,不單單是因爲他不想得罪李青麒,更重要的是他想從名都年輕一代的口中知道名都如今的情況,當然不會因爲受到了刁難而退縮。
進了羣英樓,蕭林隻身一人一直往上走到第十層才停了下來。
第十層是一個演武場,此時,演武場上正都一對青年男子在比劍,邊上坐着三十多個青年在一邊談笑、一邊觀看。
蕭林四下掃了一眼,便將目光放到了大前天他在毓秀宮門口見到的那個紫衣青年。
看了蕭林一眼,紫衣青年眼中閃過一道精光,起身站了起來。
紫衣青年剛剛站起,正在比劍的那兩個青年男子便停下了比劍。
演武場上的這些人絕對不可能聽不到蕭林上樓的腳步聲,可是,直到紫衣青年起身站起,他們才一起看向了蕭林。
“表哥!”
“殿下!”
互相拱了拱手,蕭林一步一步朝着李青麒走了過去。
待蕭林走到李青麒身前丈許處,李青麒右手邊第二個青年男子使了一個眼色,對着蕭林笑道:“請坐!”
“多謝!”
蕭林道了一聲謝,隨意在李青麒左右兩邊那兩個年輕人身上掃了一眼,走到李青麒指的那把椅子上坐了下來。
待蕭林坐下,李青麒便對着之前比劍的那兩個青年男子笑道:“羅溪、行健,你們繼續吧!”
那兩個青年對着李青麒拱了拱手,便又接着比起了劍法。
叮!叮!
在清脆的金鐵交鳴聲響起之時,李青麒偏頭對着蕭林問道:“表哥,姑丈號稱劍尊,你在劍道之上一定有非凡的造詣吧!”
蕭林還沒接話,坐在蕭林與李青麒中間的那個藍衣男子便插話笑道:“殿下難道忘了?蕭將軍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失蹤了!”
“姑丈在隱居深山之前,應該給將他當年威震天下的劍法留給了表哥吧!”
蕭林嘴角抽搐了幾下,對着李青麒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回道:“家父隱居的匆忙,卻是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是嗎?姑丈這事做的可真不對!”
停頓了片刻,李青麒將在場的這些青年的姓名給蕭林講了一遍。
在場的三十多個青年,無一例外,全是名都中真正有權勢的家族的公子,其中坐在李青麒左右兩邊的分別是皇甫家的皇甫承與景明侯重孫景晨皓。
李青麒給蕭林說這些青年的名字的時候,這些青年都只是對李青麒拱了拱手,連與蕭林點頭打招呼的興趣也欠缺。
不一會,比劍的兩人分出了勝負,一起來到李青麒身邊,拱手說道:“請殿下指點!”
“嗯!”
李青麒點點頭,點評了兩句,便讓衆人開口點評。
在蕭林看來,若是將他們探討的內容由劍法改爲朝政的話,這個演武場就是一個朝堂,而李青麒就是這朝堂長的皇上。
在衆青年都點評了一番,李青麒突然對蕭林問道:“表哥,你覺得他們的劍法怎麼樣?”
“都很好!”
“都很好?”
李青麒淡笑一聲,起身道:“表哥,咱們來比一場。”
蕭林猶豫了一下,起身站了起來。
兩人走到中間位置,李青麒對着一個青年伸了伸手,那青年便將自己手上的長劍拋給了李青麒。
蕭林自知在場的這些青年都不會借他劍,於是,從自己的手上的須彌芥子中拿出了一把長劍。
見到蕭林手上突然出現了一把長劍,除了李青麒之外,在場其他青年的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在場諸人中,就只有李青麒手上有一枚須彌芥子,其他人也都聽說過須彌芥子,可是,他們一輩子都不大可能擁有一枚須彌芥子。
看到自己看不上眼的人有自己想有卻沒有的東西,他們心中自然感覺到十分不舒服。
李青麒與蕭林對視了片刻,幾乎同時抽出了手上的長劍。
等了片刻,蕭林見李青麒不肯出招,便朝着李青麒虛刺了一劍。
蕭林出招之後,李青麒便一招接着一招朝着蕭林攻了過去。
面對李青麒的攻擊,蕭林一邊抵擋、一邊後退,不一會,便退到了樓梯口。
論修爲,蕭林與李青麒差不多;論劍法,儘管他在劍道上的天資比蕭玉差不少,可是他現在的劍法卻不比李青麒弱。
蕭林表現的弱,是弱在氣勢之上。
在邊上那些青年的叫好聲中,李青麒停下攻勢,將手上的劍拋給了之前給他劍的那個青年。
“表哥,咱們到頂樓去看看。”
“好!”
蕭林應了一聲,將手上長劍收進了手上的芥子之中。
李青麒回頭給皇甫承等人說了幾句話,便從蕭林身邊越過,往上走去。
蕭林眼中閃過一抹隱晦的精光,隔着兩個臺階,跟在了蕭林身後。
走到第十八層,李青麒推開門,走進了一間大屋子中。
這件大屋子比下面的演武場小一點,中間有一方長寬都在兩丈多的臺子,臺子上放着一塊大雕塑,雕塑上有山川、有河流、還有城池。
“知道這是什麼嗎?”
“不知道!”
李青麒打開一道機關令房間內的所有竹簾自動捲起,走到窗戶邊,淡淡的說道:“這塊雕塑叫萬里江山,是整個天下的縮影,是本王十六歲的時候從父皇那裡得到的生日禮物。”
蕭林往那塊雕塑上看了一眼,緩步走到了李青麒身邊。
站在窗戶邊往外一望,蕭林看到了大半個名都。
“你知道你爹錯在哪裡嗎?”
“不知道!”
李青麒回頭以奪人的目光盯着蕭林,一字一頓的沉聲說道:“他錯在不知道什麼叫君臣,君就是君,臣就是臣。不管臣爲君立下多少功勞,這都是臣的本份。一旦臣違逆了君的意思,君便可以讓臣死。你明白嗎?”
“這番話若是傳出去的話,恐怕會寒了所有忠臣的心吧!”
想着,蕭林點點頭,沉聲道:“我明白!”
李青麒點點頭,盯着窗外,淡淡的說道:“只要你明白什麼是君臣,以後,本王若爲人皇,你一定是殿前重臣。”